第34章 儒殺案（十一）牆擋殺牆

五芳樓里，居嬸嬸在那兒著急。

五芳樓外，范小舟也是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十缺和尚，交待給自己的任務，不見到居嬸嬸，怎麼完成的了呢？可是，想見居嬸嬸，又進不去五芳樓，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自己下午時分，踩好了點，五芳樓後門的那棵大樹，可以借力。

於是，范小舟冒著被巡街士兵、衙役抓住的危險，在宵禁時分，摸到了五芳樓院牆之外。

這個時機是不錯的，宵禁的巡邏剛剛過去，五芳樓里、後院的下人也都聚到了前面大廳，正是范小舟越牆而入的最佳時機。

范小舟這個思路，還是黃小姐被殺案中，受到了韓伯當從天而降的啟發。再加上自己在探珍寺，宗堂之外，有過一回爬樹的經驗，也就積累了一點信心。

可容等真爬上去了，范小舟又後悔了。

那樹的大樹枝確實是伸到五芳樓的院子里了，粗大程度也足以支撐范小舟的體重。可是，等爬了上去，也到了院子上空了，范小舟卻不知道怎麼下來了。那樹枝離地面的高度，不是自己的技術能力可以逾越的，這麼下去，能不能摔個半殘啊？

范小舟還在猶豫，忽聽院外有腳步聲靠近。

壞了！

難道說被人發現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范小舟一個著急，噗通一聲，跌落在院子里。霎時間，就感覺眼前金星亂轉，一股生疼的感覺從身體各個部位傳到了中樞神經。

可范小舟來不及多想，趕緊一溜翻滾，滾入了角落，借著一些雜物隱住了身形。

因為，范小舟已經聽到，牆外的那個人，也上樹了。

再看那人，和范小舟的思路是如出一轍，也是從樹上爬過來，沿著那大枝杈爬到院子上空。可轉瞬間，人家輕飄飄地一個跟頭，翻了下來，一點兒沒摔著。

嘿，范小舟心裡有點發酸，做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可借著燈影一看，范小舟大吃一驚。

看身形，那人，似乎是，韓伯當！

不對啊，他剛才典當完東西，不是直接進了五芳樓了么，自己在茶棚是看的真真兒的。這會兒又是什麼情況，他怎麼又跑到院子外頭去了，然後還得跳牆進來？

再有就是，我不會跳牆，這韓伯當應該也不會啊。還記得前些時，在黃府大院，韓伯當也是這麼爬樹跳進來，那好懸沒摔死啊。

怎麼著，就這麼幾天，苦練爬樹技術了？這進階也太快了吧？是找到什麼原石或者功法了嗎？

可還沒等范小舟想清楚，那形似韓伯當的人身影一閃，已經溜進五芳樓樓里去了。

范小舟搖搖頭苦笑，哎，也可能是自己看錯了。畢竟，武朝的書生，大部分都是這個打扮。

范小舟剛要起身、也溜進樓里去，忽聽牆外又有異動。一個人影嗖地一聲從外面躍上牆頭，又嗖地一聲跳進了院子。那過程，輕盈自如。那身形，就如四兩棉花落地，聲息皆無。

范小舟差點驚掉了下巴，倒不是因為那人輕功好，而是因為那個人，他認識。

這第三個跳進來的，居然是那個身高不足一米六、奔頭兒挺大的臟和尚！

夜色之下，那人的大腦袋和小身材，更顯得違和了。

GOD！

這是巧合，還是陰魂不散啊？

這個臟和尚，今兒怎麼也來了？難道是為了自己么？

幾天前，黃小姐被殺案偵破結束時，那臟和尚娘娘的聲音「豆汁兒小和尚，今天這梁子算結下了，哪天我到你廟上去找你，你給我等著吧」，依然是歷歷在目啊。

范小舟頓感一陣莫名的壓力，也更加恨怨這道圍牆了。

牆啊，牆！

要你有何用？

你能擋住誰？

我就問你，你能擋住誰！

猶豫了再三，范小舟終於定下心神。已經來了，怎麼也得進裡面瞧瞧去。居嬸嬸，到底是個什麼人，十缺師傅到底要幹什麼？

五芳樓里的忙亂，反倒成了范小舟的機會。

他偷偷地潛進去，找了個隱蔽所在、藏匿了起來。這位置還好，對大廳里的情況正好可以看得真切，自己還不容易被其他人發現。

范小舟現在倒不太擔心樓里的人了，那些樓奴、丫鬟對自己威脅不大，反倒是剛才那個最後進來的臟和尚，讓范小舟有點忌憚，他現在藏在哪裡呢？

范小舟再一看，韓伯當，已然坐在了貴賓席上，旁邊還有樓奴和丫鬟伺候著。只不過，同剛才那個跳牆進來、瀟洒自如的形象相比，現在的韓伯當似乎百爪撓心、急不可耐。

正在這時，譚公子猛然站了起來，朝著台上喊去——

「我說，居嬸嬸，我們都等了這般時候，五芳花魁怎麼還不露面，難道是消遣我們嗎？」

他這麼一鬧，居嬸嬸趕緊從候場區走到台上，朝下面四位公子是不住作揖——

「對不住，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各位了。並不是我有意怠慢各位公子爺，實在是另有隱情。」

「什麼隱情，還怕見不得光嗎？」譚公子並不接受這種解釋。

「是啊，五芳樓都敢開，還有什麼能讓你居嬸嬸害怕的啊？」薛公子也陰陽怪氣兒地附和著。

「兩位公子爺，哎，不妨告訴你們，之所以還不開場，是有一位貴客還沒有到。」居嬸嬸趕緊解釋。

「還有貴客？他誰啊，難道比我們幾個還尊貴嗎？」

「就是，他若不來，就讓他一邊涼快涼快去。」連韓伯當也加入進來了，畢竟，來一個，就多一個競爭對手。

還沒等居嬸嬸再說話，忽聽樓門開啟，一伙人腆胸迭肚地走了進來。

為首那人面沉似水，沉聲道：「是誰讓我涼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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