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的任務
天後為燁塵下凡歷劫一事,私下召見司命,與其商議。
司命恭敬行禮道:「不知天後娘娘找小仙有何吩咐?」
天後問道:「司命,陛下讓你為太子安排一個歷經七苦的命數,你可想好怎樣為他安排了嗎?」
司命想了想,安排道:「小仙打算,讓殿下投身於窮苦百姓家,從小缺衣少食,寒窗苦讀數十載卻依然埋沒於世俗之中。」
「不可!」天後立即否決,「燁塵乃天族太子,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怎受得了這樣的苦?」
司命又另想了一個身世:「那就給殿下安排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格,讓他遭受世人冷眼,經歷重重磨難。」
「也不可!」天後仍覺得不妥,「燁塵在天族向來受人擁戴,怎受得了那些凡夫俗子的冷眼?本座沒有記錯的話,你做這司命之職也有上千年了吧?你這仙階也該到了晉陞的時候了。倘若你此次辦差得力,本座保你加官進爵,至於你如何做到既不違背陛下,又能讓本座滿意,就看你自己了。」
「小仙明白。」司命定會盡心儘力,最後又想到了一個最佳命格,「那小仙就給殿下安排一個顯赫的家世,自小受人擁戴,奈何出生於亂世之中,雖受了些疾苦,經歷了重重艱難,但最後坐擁天下,一生榮華。不知娘娘覺得如何?」
天後思慮片刻,默許道:「暫且先定下這個吧。」
「小仙遵旨!「」
天後繼續吩咐道:「另外,本座將陌璃派去燁塵身邊照應,你務必要讓這二人在凡間結下仙緣。」
「小仙遵旨,這就去安排。」司命領旨退出殿閣。
瞳莞從冥湖回到碧梧閣之後,便開始著急尋找上次被自己隨意仍在床上的龍鱗,她將床鋪仔細翻了一遍,最後在床榻下面找到,可能是經過上次隨手一扔掉在了地上。
看著他贈與她的龍鱗,她不禁想起忘川初遇時的場景,以及昨夜在冥湖他奮不顧身的擋在她的面前,隻身對抗驚蟄的場面,讓她震撼不已。想起每一次與他見面,他的樣貌,他的氣度,他的身影,都在不知不覺間印在了她的心裡。
一陣突兀的敲門聲想起,拉回了瞳莞的思緒。她走過去開門,見星痕突然闖進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莞兒,你昨夜又去哪了?」
「我去了趟冥湖。」瞳莞漠然回答道。
「冥湖?」星痕震驚,緊張道,「那湖底的驚蟄可是上古凶獸啊?你沒被他傷著吧?」
瞳莞滿不在乎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你怎麼又一個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呢?」星痕昨夜剛交代過,她立刻又隻身去犯險,他整日為她揪心。
「誰說我是一個人?」瞳莞反駁回去,「我帶了泠汐,隨行的還有那位天族太子。」
「天族太子?」星痕詫異,從未聽她提起過,「你怎麼會和此人有交集?而且他去冥湖做什麼?」
瞳莞無奈,便一字一句地向他交代事情的經過:「林染劫持了他表妹陌璃,和他交換龍珠,我不想讓天族認為,是我讓林染這麼做的,才為他們引路去冥湖的。」
「你向來不解釋,不管閑事,你怎麼會去做這樣的事?」星痕自認為了解她,可她如今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讓他捉摸不透。
「我是從來不解釋,不管閑事,可我也從不虧欠別人。」瞳莞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則,既然提到天族太子,她便告知星痕,「這個燁塵太子你也見過,就是那日在忘川救過我的那位天族公子。」
「他就是天族太子?」星痕愣神,回想著他初次出現在瞳莞面前的場景,不禁聯想到,瞳莞冒險去狐狸洞救他時,曾答應過他的事,「莞兒,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和天族有任何牽扯!」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你讓我一直欠天族的人情嗎?」瞳莞的心裡也很矛盾,出手相助天族並非她本意,可每次見到他,她總有一種虧欠之感。
「什麼人情?這不是你個人的恩情,這會牽連兩族的爭鬥!你明白嗎?」星痕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忍不住和她爭吵起來。
這時,洛瑤突然闖進瞳莞的房間,慌忙稟報:「瞳莞!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瞳莞忙問。
洛瑤繼續稟報道:「我剛才經過尉遲長老房門外,聽到林染向尉遲長老稟明他昨夜劫持陌璃,暴露了身份,失敗而歸的事。他把一切罪責都推在了你身上,現在尉遲長老正讓他傳話要見你呢!」
星痕聽得一頭霧水,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這和莞兒有什麼關係?」
瞳莞的神情卻鎮定自若,似乎在預料之中:「我讓他先回來向長老說明原由,就早已預料會是這樣的結果。」
洛瑤焦心不已,向瞳莞告知自己昨夜所看到的一幕:「昨夜泠汐帶陌璃回玄冥宮的時候,我其實都看見了,而且我還看見她私下見過林染。我懷疑,她和林染是一夥的,整件事情都是他們的陰謀,就是想害你受責。此刻林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該怎麼辦?」
「我沒有做錯的事情,自有公道。「瞳莞既然吩咐林染前去見尉遲長老,就已經準備好如何面對,此刻依然鎮定自若,「即便是去見長老,我也沒有什麼要交代的,長老也沒有理由責罰我。」
星痕擔心道:「可是林染向來只聽命於尉遲長老,恐怕會對你不利。」
瞳莞倒是一點也不為自己擔心,反而底氣十足:「我不過是阻止他,沒能拿到龍珠,可我從驚蟄口中拿到了第二卷天書,算是將功補過,想必長老也不會怪罪於我。」
「你又找到了一卷天書?」洛瑤欣喜,總算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瞳莞,這樣一來,你反而可以問責林染辦事不利,畢竟是他沒有拿到龍珠,沒能完成尉遲長老交代的任務,看他作何解釋。此人竟敢對公主陽奉陰違,足見他心機深沉,是該給他一點教訓!」
說話間,林染已經在瞳莞房門外傳話:「公主!尉遲長老有請!」
瞳莞吩咐道:「你先去回話,說我即刻就去!」
待林染走後,瞳莞有意耽擱了些時辰,才前往尉遲長老房間。
面對尉遲長老嚴肅的面孔,瞳莞故作不明其意,問道:「不知尉遲長老請莞兒過來,所為何事?」
尉遲長老靜看她許久,才帶著略顯失望的語氣開口:「公主,老臣一直敬你為魔族之首,你豈能做出如此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之事?」
瞳莞仍裝作不知其意:「莞兒不知做錯了什麼,還請長老明言。」
「老臣問你,你為何放走陌璃,錯失得到龍珠的機會?」尉遲長老的語氣里多了分怒意。
瞳莞有自己的理由,對尉遲長老下的令表示不滿:「得到龍珠的方式有很多,機會也並非只有一次,為什麼要用劫持這種不正當的手段得到呢?」
「不正當?」尉遲長老重複,積壓在心底的怒氣瞬間翻湧上來,「什麼是正當?什麼又是不正當?我們是魔,本就不是什麼正派,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沒有什麼不正當的手段!」
「魔又如何?魔就可以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全然不顧道德底線了嗎?」瞳莞厲聲反駁,把多年來一直藏在心底的不滿都大聲宣洩出來,「我們之所以被世人定義為魔,就是因為在他們眼裡,我們壞事做盡!可事實並非如此!我只是想去證明,我不是殺人如麻的惡魔!」
「魔就是魔!你不要在這和老臣談什麼道德底線!」尉遲長老怒氣未消,嚴厲的對她批評教育道,「你今日幫了他們,他們會感激你嗎?不會!在他們眼裡!你永遠都是魔!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多管閑事!總之,你要記住,你是魔尊之女!你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報仇!向天族討回公道!但凡是天族人!都該死!」
瞳莞仍倔強地反駁尉遲長老的話:「即便是天族人都該死!我也不會趁人之危!」
「你還是不知錯?」尉遲長老感到一陣失望心寒。
瞳莞仍倔強道:「莞兒不知自己何錯之有?」
尉遲長老冷然嘆息了一聲,痛心失望道:「看來公主是忘了蝕骨之刑的滋味了?」
「我沒錯!為何受罰?」瞳莞不服。
尉遲長老厲聲質問:「你包庇天族,放走陌璃,錯失龍珠,你還沒有錯?」
「劫持陌璃,換取龍珠,是林染的責任,他沒完成任務,何故怪罪於我?」瞳莞自認為沒有錯處,極力為自己辯解,「相反的,我拿到了第二卷天書,非但沒錯,還助魔族更進一步的實現復活妖神的計劃,我有什麼理由受罰?」
「你拿到了第二卷天書?」尉遲長老的怒意突然消減,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瞳莞。
瞳莞拿出昨夜找到的第二卷天書,金光閃閃的出現在尉遲長老面前。尉遲長老伸手接過,打開捲軸,在看完之後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還不忘責問道:「你為何不一早拿出來?」
瞳莞的情緒也平緩了下來,解釋道:「長老一心要問責莞兒,莞兒實在是沒有機會稟告。」
看在她拿到第二卷天書的份上,尉遲長老也不忍心再責怪於她。怒氣消減之後,開始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說:「公主啊,老臣也都是為了你好啊?你不要再任性妄為了,否則不僅振興魔族無望,還會讓魔尊千年的威望受損啊!老臣悉心培養公主,用心良苦,還請公主明白啊!」
瞳莞的情緒平復下來后,想到剛才出言頂撞了尉遲長老,確實是做晚輩的不對,低首向尉遲長老認錯:「莞兒知道長老一切都是為魔族考慮,莞兒此行,錯失龍珠,是莞兒的錯。」
「公主尋回第二卷天書,也算是將功補過,此事就此罷了。」尉遲長老將此事揭過,另派她任務,「眼下還有一事,請公主親自前往。」
「長老明言便是。」
尉遲長老交代她一個新的任務,吩咐道:「老臣聽聞,燁塵太子即將下凡歷劫,這是從他身上拿到龍珠的最好時機。老臣會將公主的記憶和法力暫時封鎖,以凡人之軀送往凡間,趁機接近燁塵太子,務必要在他歷劫歸天之前,從他手裡拿到龍珠。」
「莞兒即刻就去。」瞳莞沒有片刻猶豫,任憑尉遲長老的吩咐。
天宮之上的夜晚,靜謐如霧。此刻的燁塵正獨自坐在碧晨宮門前,抬頭仰望著布滿繁星的夜空,心事重重。
這時傳來晏清的聲音打破了當前的寧靜:「殿下,屬下願陪您一同前往凡間歷劫。」
燁塵收回目光,沉思片刻,側首望向他道:「我是受罰前往凡間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晏清執意要跟隨:「殿下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一定要在殿下身邊照顧殿下的。」
燁塵應允:「你自願便可。」
「不僅我自願,我還安排了天族兩位聖使,青鸞和朱雀一同前往,隨時聽後殿下差遣。」晏清為燁塵打理好一切有關下凡之後的事。
「你費心了。」燁塵點頭讚許。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晏清隨即退下,聽后差遣。
晏清走後,燁塵的思緒再也無法歸於適才的平靜,在這靜謐的夜裡,他滿腹心事無人知,便起身走出碧晨宮。
燁塵漫無目的地在天宮中行走,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清風殿門前。在這偌大的天宮之中,他唯一能去的,也只有此地。
「小燁塵?」醫仙遠遠地見他向清風殿的方向走來,上前去迎他,「你今日怎麼有閒情逸緻來看望老夫啊?」
燁塵邊走向殿外的石桌邊坐下,邊與他閑話道:「我即將下凡歷劫,前輩會有好一陣子見不到我。」
「還怕我想你,所以特地來看我?」醫仙笑著走到他身邊坐下,見他滿臉愁容,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會依然是上次你所說的煩惱之事吧?」
燁塵被他言中,向他吐露道:「我這心裡,不知是怎麼了?總是空落落的。」
醫仙猜測道:「是和你心裡的那個人有關?」
燁塵點頭,沉默,腦海里不禁又浮現出瞳莞的身影,無奈道:「她成了我心裡揮之不去的夢,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
「看來小燁塵當真是為情所困啊?」醫仙忍不住打趣道。
「前輩就不要打趣我了。」燁塵無心與他說笑,認真道,「你是知道我的,這輩子從未想過經歷什麼情劫。」
「你不想,不代表姻緣不來找你啊!」醫仙為他分析道,「說不定,這就是你的姻緣到了呢?」
「前輩又說笑了。」燁塵冷漠,嘆息一聲道,「這哪是什麼姻緣?這註定是一場孽緣。」
「為何這麼說?」醫仙似乎不大明白。
燁塵似看淡了一切俗世般,早已經料定了自己的結局,無奈感慨道:「她是魔族公主,我是天族太子,我和她註定站在正魔的兩端。與其結局痛苦,倒不如現在就斬斷情絲,從此再無牽絆。」
醫仙搖頭嘆息道:「兩個有情人不該被身份的懸殊和世俗的枷鎖而約束,若你真的對她有情,應該去面對,而不是逃避啊!你因為她和你對立的身份而避開她,那我問你,倘若她不是魔族公主,你應當如何?」
燁塵不去假設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沒有這樣的如果,我們註定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我所認識的小燁塵,是一個遇事會逃避的人嗎?」醫仙認為,他只是需要時間去想清楚。
「這不是逃避,而是當斷則斷。」燁塵對待這份感情,更多的是無奈,「我不能因為一份不清不楚的感情,而逃避了我應當承擔的責任。我是天族太子,就該將三界蒼生放在第一位,從未想過感情之事。更何況,她與我身份懸殊,這確實是段無法逾越的距離,既然早知道結局,又何必要孤注一擲?」
「既然你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又為何還來找我呢?」醫仙笑著打趣道,「不會只是單純的捨不得我吧?」
燁塵低首,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直言道:「有些話,我也只能在這說,不過是想找個傾訴之人罷了。」
「好好好,我這清風殿啊,隨時都歡迎你來。」醫仙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試圖讓他寬心些,「等你歷劫回來,我們還在這裡徹夜長談,如何?」
「一言為定。」燁塵點頭應答,嘴角的笑容多了幾分愉悅,與醫仙的一番話后,他的心情放鬆了很多。
再次抬起頭,望向夜空,等待著他的,是新的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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