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知相許

瞳莞和燁塵在山坡上並肩漫步，說笑談天，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一兩個時辰了。只顧著說話，都忘了燁塵身上有傷，不宜走太多的路，這才想起來關心道:「累嗎？」

「還好。」燁塵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道，「出來走走，心情好多了。」

「哎呀！你的傷口滲血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瞳莞見他的衣服都被染紅了一塊，緊張得不得了，再一回頭，著急道，「遭了！我們好像走遠了，離回去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你的傷要及時處理才行。」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燁塵寬慰道，「天色將晚，我們回去吧。」

瞳莞跟著他往回去的路走，沿途走近路，要穿過一片樹林。瞳莞走了那麼久，著實有些累了，漸漸地就落下了一段路。

「怎麼了？累了？」燁塵走回來幾步，蹲下身道，「上來我背你吧！」

「我不累，我還可以走。」瞳莞拉起燁塵，有些內疚道，「你身上有傷，我害你走那麼遠的路已經很抱歉了，怎麼能再讓你背我呢？」

「我這點小傷真的不礙事。」燁塵一點也不在意，與她講述道，「小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受過的傷數都數不過來。」

「你武功那麼好，也會被人欺負嗎？」瞳莞顯然是不相信。

「那是後來學的。」燁塵說到小時候，不怕她笑話，「我奶娘還在的時候，是想培養我讀書的，可我不爭氣啊，只上了三天學堂就逃課了，還把教書先生氣病了半個月。」

瞳莞不禁笑了:「你小時候這麼調皮啊？」

「可不是嗎？」燁塵繼續道，「後來我奶娘病逝之後，我才開始學武功的，為的是有能力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你有很在乎的人嗎？」瞳莞認真地問。

「從前一個人無牽無掛，逍遙自在慣了。不過現在……」燁塵說到這裡，故作停頓了一下，望著她的眼睛，真誠道，「好像有了。」

「是我嗎……」瞳莞脫口而出，不慎踩到了腳下的陷阱中，整個人掉了下去。

「小心！」燁塵一把拉住她，和她一起掉進了一個很深的洞內。

「這是什麼地方啊？這麼深？」瞳莞抬頭望向洞口處。

「好像是個陷阱。」燁塵也看了看四周道。

瞳莞站起身，突然摔倒:「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坐下讓我看看。」燁塵扶她坐在地上，一邊給她揉腳，一邊溫柔道，「這裡疼嗎？」瞳莞點點頭，燁塵輕輕地揉著她的腳踝處，「還好，只是扭傷了一點點，我給你揉揉就好了。」

「我好多了。」瞳莞感到腳上的痛感已經明顯消失了很多，「謝謝你。」

「天快黑了，你的腳又不方便，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過夜了。」燁塵看了看周圍，連個樹枝什麼的都沒有，想生個火堆都難。看到瞳莞抱緊雙臂蜷縮著蹲在角落裡，問道，「你冷嗎？」

「有點。」瞳莞有些瑟瑟發抖，燁塵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你把衣服給我了，你怎麼辦？」瞳莞有些擔心，把衣服還給了他。

「我是男孩子，不要緊的。」燁塵堅持要把衣服給瞳莞。

情急之下，瞳莞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挨得近一點，可以互相取暖。」

燁塵猶豫道:「男女授受不親。」

「我一個女孩子都不在乎，你還介意那麼多幹什麼？」瞳莞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事急從權嘛！」

「好吧。」燁塵走到她身邊坐下，和她並肩靠在一起，瞳莞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很踏實的睡著了。

夜裡，燁塵突然額頭冒汗渾身抽搐，口中還呢喃自語，像是陷入了無盡的夢魘中痛苦得無法自拔。

「燁塵，你怎麼了？」瞳莞驚醒，緊張地叫著，「你別嚇我啊！燁塵！」

燁塵夢中囈語:「父王！母后！」然後突然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汗珠。

「你做噩夢了嗎？」瞳莞拿出手絹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燁塵從夢中清醒過來，望著瞳莞，告訴她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莞兒，其實我的真實身世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慕淵國先王唯一的嫡子，我是慕淵的太子。在我周歲那年，明帝殺害了我的父王和母后，佔領了垣陵宮，自立為王。我被奶娘抱出宮，在那場屠殺中，逃過一劫。奶娘把我撫養到十歲，她就病逝了，我在亂世中孤苦無依的長大，後來建立了天地盟，討伐暴君，為了有朝一日能替我的父母報仇。」

「你原本是慕淵的太子？」瞳莞聽后無疑是震驚，但更多的是心疼他的遭遇，「那你豈不是受了很多苦？」

「我所受的苦，我都可以忍，但我父母的仇，不能不報。」燁塵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負著的血海深仇，就憤恨不已，「如今，我已經親手殺了明帝，慕淵即將落入他的子孫手裡，我發誓，我一定會從新帝手中將屬於我的一切都奪回來！」

「你的苦，我能明白。」瞳莞的遭遇也並不比他好多少，「我小的時候也沒有了父母，和陌璃相依為命，在這亂世之中，我學會了治病救人。我相信，這是我爹娘在天上保佑我，看著我一點一點的學會了照顧自己，也學會了幫助別人。所以，你的父母一定也會在天上看著你，保佑你能早日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將來一統天下，成為慕淵子民心目中的英雄，受萬世景仰。」

「會有這麼一天嗎？」燁塵對未來的憧憬在這一刻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瞳莞鼓勵道:「一定會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燁塵望著瞳莞，她是第一個走進他生命里的姑娘，帶給他極大的鼓勵和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這一刻，他想過要與她共度餘生。

頃刻間，他立刻放開她，感到有些唐突:「對不起，我……」

「你不喜歡我？」瞳莞的眼角忽然劃過一絲落寞。

「當然不是……我……」燁塵有些語無倫次。

瞳莞低頭淺笑著，有些神色睏倦:「我困了，想睡了，明天天亮你要叫醒我。」燁塵點頭應聲，瞳莞靠在他的懷裡安然的睡著。

第二天天亮，清晨的一縷陽光照進洞內，照在他們身上，燁塵睜開眼睛，溫柔道:「天亮了，你的腳好點了嗎？站起來看看能不能走。」

燁塵扶她站起身，瞳莞走了兩步，痛感已經完全消失了:「好多了，已經不疼了。」

「抓緊我，我帶你上去。」燁塵攬住她的肩，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口的溫度以及他輕功的速度。直到已經逃離了這個陷阱，卻仍然緊緊地抱住他不放。

「你在想什麼呢？」燁塵低頭望著她道。

「我……」瞳莞靠在他的懷裡，輕聲道:「我很慶幸遇見你。」

「我也是。」燁塵揚起嘴角，溫柔道，「你是第一個闖進我生命里的姑娘，我想用我將來的餘生好好照顧你。」

「將來？」瞳莞抬起頭，望向他道，「為什麼不是現在呢？」

「大仇未報，何以為家？」燁塵此刻所想的，無一不是他的家仇，只是有愧於她，「莞兒，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我當然理解你。」瞳莞的神情上掠過一抹擔憂之色，「可是，我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我怕我們終會分開。」

燁塵向她保證:「你放心，很快，我就能率兵直入明帝的總壇了，等我將明帝的亂黨餘孽一網打盡之後，就能一舉奪下垣陵宮。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迎娶你，給你一個安定的天下。」

「我一定會等你的。」瞳莞望著他，相信他，等待著他，「我會一步一步的走到你身邊去，與你並肩前行。」

「莞兒，有你真好。」燁塵緊緊地抱著她，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攬入懷中。

瞳莞回去以後就開始埋頭苦讀兵書，研習兵法，她答應過他，要走到他身邊去，終有一日要與他並肩前行。她現在的所思所想，都是該如何為他分憂，努力成為他的助力。

陌璃端著茶水走進她房中，見她扔了一地的兵書，出言打趣道:「瞳莞，你怎麼整天就是看兵書啊？也不好好看著燁塵，你就不怕別人趁虛而入嗎？」

「誰會趁虛而入啊？」瞳莞完全沒有警覺。

「燁塵那麼優秀，傾慕他的人可多著呢！」陌璃調侃道，「比如我？」

「你？」瞳莞遲疑了一下，肯定道，「不會的！」

「怎麼不會？」陌璃繼續打趣她，「我難道就不可以喜歡他嗎？」

「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相信你，才不會對我做這樣的事呢！」瞳莞一點都沒有多想，她突然站起身，走到陌璃面前，很認真地說，「陌璃，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燁塵。」

陌璃的眼角在不經意間劃過一絲不被察覺的落寞，接著又笑著打趣起來:「以前是誰說過不甘心被人左右，一輩子順從一個陌生人，一輩子不嫁人這種話？現在怎麼完全轉變了？」

「那是以前，可燁塵不一樣啊！」瞳莞只要一想到他，眼神里滿是對他的敬佩，「他是個大英雄，未來的救世主，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哪怕，在他的面前，我卑微到塵埃里，我也願意一輩子抬頭仰望著他。」

「好了好了，我才不想聽你這些大道理呢！」陌璃急著打斷她。

「好陌璃，你就別打擾我了，讓我安安靜靜的看一會書行嗎？」瞳莞言語打發道。

「好吧。」陌璃不打擾她了，見她埋頭苦讀於兵書之中，她便走出了她的房門。

走到院中，看到燁塵站在那裡，像是在給遠方的人傳遞消息。她好奇地走過去，叫道:「燁塵！」

「陌璃姑娘！」燁塵轉過身。

「你在做什麼呢？」陌璃好奇地問。

燁塵解釋道:「我是想發個信號告訴我的暗衛，我一切都好，讓他們立刻過來與我回合。」

陌璃點點頭，關心道:「你的傷好了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燁塵道，「謝謝你。」

「對了，你的披風我忘還給你了。」陌璃突然想起來，那天忘了給他。

「不急。」

陌璃抱歉道:「最近天氣轉涼了，你穿得那麼單薄，會著涼的。」

燁塵笑道:「還好。」

「瞳莞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悶在房間里看兵書，也不知道關心你。」陌璃嘆息了一聲，感慨道，「她這個人啊，以前研習醫術的時候也是這樣，整天埋頭苦讀，任誰勸也沒用。其實女孩子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啊？哪有守著身邊的這個知心人重要呢？」

燁塵不禁揚起嘴角道:「我倒覺得這就是她的可愛之處呢。」

陌璃望著他滿眼都是瞳莞的神情，連語氣都變得溫柔起來，她真的羨慕不已:「我真羨慕瞳莞，你對她可真好。」

「那是因為她對我也好啊！」燁塵覺得這大概就是緣分，他突然又換了一個話題道，「對了，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你們中秋都是怎麼過的啊？」

「中秋可好玩了！」陌璃換了其他的話題，突然激動起來，「我們可以去河邊放水燈，還可以去女媧廟裡求姻緣，還可以去街上看雜耍表演，或是去戲班看戲。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都可以帶你去啊！」

「不用了。」燁塵婉言拒絕，「我想和莞兒去。」

這時，瞳莞打開房門，向他們走來:「燁塵！」

「莞兒，你來了？」燁塵迎上前幾步。

「瞳莞，燁塵剛才還說到你呢，說中秋節要帶你出去玩。」陌璃意識到自己此時待在這裡很多餘，便離開了，「你們先聊，我去忙了。」

陌璃走遠后，瞳莞望著燁塵，一副嚴肅的表情，故作調侃:「你剛才和陌璃聊的那麼開心，就不怕我介意嗎？」

「因為我從來沒有當她是個女孩子啊！」燁塵脫口而出，並不在意道，「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瞳莞不禁笑出了聲:「陌璃那麼漂亮，怎麼不像個女孩子了？」

「漂亮嗎？還好吧！」燁塵沒怎麼注意，「我很少看她的。」

瞳莞怨道:「你怎麼目中無人啊？」

燁塵拉著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我眼裡只要有你就夠了。」

瞳莞盈盈一笑，在心裡暗暗慶幸著，從此擁有了他，就彷彿擁有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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