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黃賢湘堅持原則二三事
一選代表
我問:「你們廠選舉鎮代表吧?」黃賢湘說:「選的一個女同志,小郭,叫郭雙娥,這女兒還不錯!但是呢,紙廠里有個羅玉英,是老幹部。我跟廠里的同志們講,要講風格哦!選舉鎮代表問題上要講風格。羅玉英這個同志呀,氮肥廠的隧道是她帶起打的,幾千個勞力,女同志棉衣一穿起,硬打那樣一條隧道吔!帶幾千勞力吔!六月天,那是火辣的天氣呀!縣裡解正南縣長蠻相信她呀!她又不認得幾個字,比氮肥廠駱雲秀的工作紮實些呀!小駱呢,又一滴兒驕傲,她何門說呢,我與龍信枝競選都做得,不準事先做工作,選到何個就何個!我說:「按照你駱雲秀同志的言下之意要選贏俺的龍信枝很有把握啦!」她說:「那我都不講那話!」我說:「如果俺棉紡廠沒得一個婦女代表,老子要帶起600多人上北京告狀去。只有我們棉紡廠才配選婦女代表。當時,領導和群眾都支持我的意見,棉紡廠必須要選出一個婦女代表。有個領導就講,你莫把那龍信枝講咯門高吔!全省就是她一個呀!我說,全省在筒搖車間,特別是搖紗,八個新廠,就是她一個。我就馬上回到家裡來,拿一本資料去,就在會上讀。曉得吧!那場鬥爭蠻激烈呢!這個領導就硬要選駱雲秀,我就不贊同。我說,你把駱雲秀的事迹材料拿出來,她是當幹部的。當幹部的,或是技術高明,或是搞了幾場么得事。駱雲秀去年從俺廠里調去縣糖廠任黨總支副書記,把陳秀娥從糖廠調來我廠搞團的工作,縣委組織部開部長親自來定的呀!搞了一天。才搞清白唦。蔣書記講她是雙突起來的幹部,雙突的,沒得本事。再一個呢,她又不謙虛。結果呢,這兩個婦女代表的候選人都搞到棉紡廠來噠!駱雲秀看得架勢到唦,不當那陪襯啦,沒得味道。莫明朝搞得丑下噠。她要是謙虛點,說是我還很不夠呀!也許群眾會認可她。你就認為棉紡廠幾百人拿不出你這一個對頭來噠!我甩四五百人的婦女,就拿不出你這個人來噠。你有么得成績喲!她還有一個不對呢,她廠里的政工幹部講的,俺全廠都要選駱雲秀同志,因為她在棉紡廠受了壓。受了壓!哎呀!我一聽就來了火噠啦!誰壓了她呀?!誰壓了她呀?!最後呢,在俺廠里童老倌得508票,龍信枝得509票。其餘的都只有四百零幾票。一起有六百幾十人參加選舉。龍信枝是省級甲等能手呀!」
他又說:「駱雲秀驕傲就驕傲在這裡,硬看人不起。你一講技術,跟我一個樣,到這棉紡廠都不懂行。要講過去的成績呢,她那就不如我噠。我硬還是幹了一番事業的人。她又沒得事業。我可以這樣講一句,我搞一個單位紅一個單位,沒有搞黑過。她這一點沒得講頭,她硬算不出這筆賬來。講技術俺兩個都沒得技術。講工作呢,我硬比她強些。」
二誰的妹妹
縣棉紡廠黨總支副書記駱雲秀把自己吃農村糧的妹妹安排在廠里滾匹,黃賢湘從外地開會回來看到噠,就問:「這是何地方來的人?」工人告訴他:「這是駱書記的妹妹。」黃賢湘碰到了駱雲秀問:「小駱,你妹妹安排進來噠!」駱雲秀說:「他們硬要安排她,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你看啦!安排噠!」黃賢湘以為是真,在廠黨總支書記面前說:「書記,小駱的妹妹安排進來噠嗎?她硬不同意的,是何個安排的呢?」書記大發牢騷地說:「我都不曉得呀!何個搞進來的呀!趕快搞出去。」結果,駱雲秀適得其反。黃賢湘說:「她要是不那樣古怪,乾脆跟我講直的,黃書記,我一個妹妹跟我帶了兩年的小孩,沒得辦法噠。你跟我安排一下。她要是這樣講,我何得問書記呢?」
她調到糖廠任黨總支副書記,是因為組織上發現她和棉紡廠某領導的關係搞得「蠻好」。某領導的愛人有時上夜班,還沒有回來,她就問:「嫂子還沒有回來吧?」於是,她就打著手電筒到紙廠去接,每回都是這樣主動。已經瓜熟蒂落。有一天夜裡,某領導正在下象棋,駱雲秀走攏去,說:「領導,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一下。」某領導推了一顆棋子,說:「你講吧!」駱雲秀說:「我硬講不出口!」某領導說:「你只管講吧!」駱雲秀說:「俺妹妹不在廠里搞噠,退出去!」某領導推了一顆棋子說:「你要搞進來,為么得一下又要搞出去呢?」駱雲秀說:「不是的!別個幫我提意見。講我偏心,自己的親妹妹就解決了,叔伯妹妹而今也幫我帶小孩,我就沒有解決。我就想乾脆讓自家的妹妹退出來,把進廠指標讓給叔伯妹妹算噠!」某領導推了一顆棋子,手一擺說:「算噠!算噠!親妹妹、叔伯妹妹都一下解決好啵!」她笑吟吟地走了。
她愛喝酒,一次在地區參加青年工作會議,大家都敬她的酒,喝醉了,當場挪到了桌子底下。
一次,周立民書記曾找她談話。開頭,周立民問:「小駱,你今年好大年紀呀!」她說:「26歲噠!」周立民「嗯」了一聲,說:「你現在一餐還能喝好多酒呀!」她說:「喝不得好多,周書記!」周立民說:「你的名氣還蠻大啦!還年輕嘛!要愛護自己的身體。過去在家裡,哪來這麼多的酒喝呀!要在工作上做出成績來。」
三職工宿舍
棉紡廠總支集體研究決定,凡男方在外廠,女方在本廠的職工,結婚後一律由男方解決住房。因為棉紡廠新建不久,職工住房十分緊張。棉紡廠女工劉**,氮肥廠男工曾**,要結婚,駱雲秀背著黨總支將劉**同房住的一女工動員搬出去,騰出房讓他們結婚。這位女工管有財務賬,找黃賢湘解決房子,黃賢湘說:「你住了房,還要解決,還有好多沒得房的怎麼搞呃?」她說:「我沒得房。」黃賢湘說:「你的房呢?」她說:「你們領導要我讓出去噠!」黃賢湘問:「讓給何個?」她說:「讓給劉**結婚。」黃賢湘問:「何個要你讓的?」她不肯說,後來逼得沒法,說:「駱書記。」黃賢湘聽了,大發雷霆:「胡說八道!無故誹謗小駱!」他想起了駱雲秀在黨總支會上說:「哪個背著黨總支安排了房子,就處分哪個!」她怎麼會嘴裡一套,行動上另一套呢!這個女工把真情實況講了,並說:「駱書記叮囑,要我同任何人都莫講是她安排的。」黃賢湘十分氣憤,當即向廠黨總支書記匯了報,總支會上,又一再指出,是哪個安排的,就承認。駱雲秀說:「害得俺為這個事開了幾次會,是何個安排的,就承認噻!」
黃賢湘猛地站起身,提起凳子,用力一摔,說:「我們總支裡頭有的人,正像過去那種叛徒,自己違規做了的事,還賊喊捉賊。」駱雲秀說:「是的!這種人最惱火!」黃賢湘指著她說:「你只講你安排了沒有?」駱雲秀說:「我沒有。」黃賢湘說:「你沒有?劉股長,把***喊起來。」一下下兒,她來了,跨進門,就大哭起來:「駱書記,你也莫怪我。我硬是幫你背不住噠!」她當著全體總支委的面,說了實情。黃賢湘問:「小駱,你只講是不是你安排的?」駱雲秀說:「不是我安排的!這是你們邀起陷害我!」從部隊團長轉業來廠里任廠長的老張說:「小駱,你這樣年紀輕輕,就兩面三刀。我們如果像你這樣,還能幹到今天?!」總支委員沒有一個不指責她的。廠黨總支書記說:「小駱,你到底承認不承認?」駱雲秀說:「不關我事!」黃賢湘派政工股長給結婚的女工做工作,要她把結婚的傢具搬出去,說明讓她牽了這個頭,馬上有好多對數職工要結婚,實在沒有房子,都會抵當。結果,這個女工吵到總支辦公室,堅決不同意搬出去。並說:「你們不關心群眾生活。」書記說:「是小駱要她搬進來的,就該小駱做工作要她搬出去。」駱雲秀不肯。書記發了火,背著包包兒上縣工交辦,對副主任彭玉林說:「小駱不要她搬出去,我不回廠工作。」彭玉林說:「小駱是黨總支副書記,安排一間房子就做不得數啊?」書記說:「不是做不得數,是不能開這個頭。有一個安排了,就會有後頭的十個、百個!她不應該背著總支搞陰謀。」彭玉林說:「安排了,就算了。」書記說:「算了!求你們撥款給職工修宿舍,你們不給。如今還說這種話!好,駱雲秀不調出棉紡廠,老子就不幹了。你們撤老子的職!」便和彭玉林一架吵了起來。黃賢湘到氮肥廠,找楊副廠長,要求他做工作,給曾**講,要他搬出去。楊曾是部隊的政治教導隊長,有水平,但很驕傲,反而批評說:「你們不關心職工生活,將來棉紡廠會辦垮台。」黃賢湘哪裡會讓他,說:「你們空著房子不安排,到底是我們不關心職工生活,還是你們?看看你們廠領導住的什麼房子,我們廠領導住的什麼房子?」兩人激烈地爭吵了一場。黃賢湘回到棉紡廠,接到彭玉林的電話:「組織上已經作出決定,駱雲秀從縣棉紡廠調任縣糖廠黨總支副書記。」
1980年11月6日夜於漢壽縣蔣家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