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人生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就如同曾經遊覽的每一道風景。有的風景名聲顯赫,卻沒有回味,過眼即忘,徒有虛名。有的風景雖名聲不大,卻令人過目難忘,欣賞了第一回還想著再欣賞,生怕把裡面的美景漏看了。人的一生,會接觸許許多多的人,哪個階段接觸哪個人,緣分所至,命里註定,想遇到誰,不想遇到誰,這都是霸不得蠻的,也是由不得自己的。你想遇到的人,他或許不來;你不想遇到的人,他或許就來了。一切都只能順其自然。我六十四歲這年的春天,在我的家鄉漢壽遇到了水利專家何胄斌,純屬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年輕時曾在家鄉漢壽工作了十多年,對漢壽縣防汛辦主任、水利詩人何胄斌的大名如雷貫耳,我想拜他為師,卻總沒有適當的機會。我也就不勉強。這次一旦接觸了他,就像立刻被一道獨特的風景迷住了,陶醉其中而不得自拔。
我說他是一道獨特的風景,或許有人不相信。這沒關係。請你先讀懂他的眼睛。乍看他這雙眼睛與其他智者的眼睛一樣,烏黑閃亮,深邃有神,熠熠生輝。但細看就會發現,他那雙眼睛酷似高級望遠鏡,千里之外,紅花綠葉看得清晰明了,萬米深處的礦石寶藏也瞭然於心,他詩文集裡面的每一個字要麼是一朵不尋常的紅花,要麼是一片非凡的綠葉,他詩文集里的每一個句子,要麼是一顆閃爍的金子,要麼是一串無價的寶石。他那雙眼睛更像超清晰的攝像機,常人難以發現的清溪秀水,容易放過的奇嶺異石,他皆裹括入鏡,成為一篇篇的美文美詩。在他的詩文集里,滄山浪山,滄水浪水,均表現得淋漓盡致,關公青公,樂貧孟奇,前賢今傑,皆刻畫得活靈活現,無不感染人,打動人。他的雙眼就是奇水,他的雙眉就是奇山,與眾不同,超凡脫俗,要了解漢壽古今,要欣賞龍陽山水,何胄斌的這本詩文集是你最好的導遊。
我說他是一道獨特的風景,或許有人不贊成。這也沒關係。請你先聽懂他的聲音。他說話嗓門很高,即使面對你,他也會嗓音洪亮。因為他耳背,他生怕別人聽不清。他總是處處替別人著想。一個耳背的八旬老人卻從人民大眾的口裡採集到了數百個近六十多萬字的關於龍陽的美麗傳說,足可想見他是費了多少精力。所以,聽他的聲音,如同聽壺口瀑布的迴響,好似聽黃果樹瀑布的奏鳴,遠超聽尼亞加拉大瀑布的歌唱。
我說他是一道獨特的風景,或許有人會反對。這還是沒關係。請你先明了他的那顆心。他今年八十有五,那顆心什麼樣的風霜雨雪沒有承受過,就像那運轉了幾十年的發動機,要麼進入榮譽室,享受掌聲和鮮花;要麼躲進小樓,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然而他那顆心則不是,仍如全新的發動機,驅使戰鷹遨遊長空,催促戰艦馳騁大海,他退休之後,擔任漢壽縣湖湘文化交流協會副會長長達十年之久,主編會刊《索源》,假如沒有一顆年輕的心,是絕對擔不起這般重任的。何胄斌沒有老,何胄斌永遠年輕,他的激情在每一篇故事裡奔放,他的青春在每一首詩詞里燃燒,他的熱血在每一支歌謠里流淌。
我寫《漢壽賦》,他領我考察滄水浪水、沅水澧水,他生怕我駕馭不了特意寫下關於水的句子贈送給我:「防洪保安,金堤環夢澤;治水興農,碧渠繞崗丘。圍堤開發造福地,南湖撇洪解民憂。電站潤萬物,水閘鎖洪流。」我哪怕是鐵石心腸也會被他的這種熱情所融化。我沒有什麼表達對他的敬意,唯有贈送《楊遠新文集》,傳遞我的感恩之心。他則慷慨賦詩給我鼓勵:「龍陽才子譽神州,今俏驕楊更上樓。心裡桃花夢裡曲,筆橫千里寫風流。」他豈止是寫給我的,而是寫給所有龍陽人的。
何胄斌不是偉人,但他為漢壽作出的貢獻,遠遠超出了高高在上的偉人。何胄斌不是文化部門的人,但他對文化的認同、積累,像我這樣曾在文化部門工作過的人很難與之相比。何胄斌沒有作家的頭銜,但他創作的豐厚作品,像我這樣有作家職稱的人自愧弗如。何胄斌對漢壽的貢獻,如同金牛山,如同滄浪水。何胄斌的人品文品,定格在了金牛山,定格在了滄浪水。我祝何老健康長壽,為漢壽奉獻更多的文化財富。
2017年12月於長沙—北京—漢壽—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