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走不出的迷魂陣

第16章 走不出的迷魂陣

敢兒說:

「那裡有一座蘆葦盪,水深流急,不能過去,往這邊走,繞過蘆葦盪,很快就到了。」

施平權點頭說:

「哦,那就快走吧!」

敢兒手不停,腳不住,密密匝匝的蘆葦,分向兩邊,像藍天裂開了一條縫隙。

施平權跟在他身後,不時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噴雲吐霧,兩隻凸眼珠不時朝著那根高矗的水泥電杆觀望。

施平權問道:

「還要走多遠才能繞開那座蘆葦盪呀?這不是越離越遠了嗎?」

敢兒回答:

「不會遠!從這裡穿過去就到了。」

說著,他偷偷朝身後看了一眼,施平權正朝他投以疑惑的眼光。他心裡暗暗好笑,眼光投向走過的蘆葦灘,投向洞庭湖南岸,那棟17層的國際貿易大廈,在霞光映照下,像一個疊立藍天的火柴盒,隱隱綽綽,似現非現。他默念:走了這麼大一會,剛鷹子一定離開了那個地方。

他輕鬆地舒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往前走去。

他邊走邊對施平權說:

「穿過這座蘆葦灘,就是一片空地,無遮無攔,幾多好走。只要五分鐘,就到了罪犯睡覺的地方。」

施平權說:

「那好!快走。」

晨風吹來,每一根蘆葦搖曳修長的綠葉,你搭著我,我依著你,宛如無憂無慮的孩子們,拉手,搭肩,挽臂,歡快地說笑,盡情地談論。

敢兒要把它們分開,它們似乎不肯,等到敢兒咬牙,用力,它們才極不情願地分開,讓出一條小道,還報復似地彈起露珠,敲打在敢兒的臉上、手上、身上。

「嘩嘩嘩——」

湖水撫摸淺灘的聲響從前面傳來,敢兒聽了,兩道漆黑的眉毛往上一挑,眼裡露出如願以償的喜悅。

他跨出蘆葦叢,一座碧波蕩漾,水草漂浮的蘆葦盪攔截眼前。

施平權見此情景,心中怒火升騰,一把抓住敢兒的後頸子,往胸前一拖。他憤怒地說:

「你不是說繞開蘆葦盪嗎?為何走來走去,還是走到這裡來了?」

敢兒說:

「這蘆葦灘無邊無際,又不只一座蘆葦盪。我哪曉得繞開一座蘆葦盪,又會遇到一座蘆葦盪呀?!你莫急,反正罪犯被我用雞屎藤捆了手腳,就是醒了,也休想逃脫。我們趕快想辦法渡過蘆葦盪吧!」

施平權說:

「有什麼辦法?一無船,二無槳,還能插翅飛過去?」

敢兒說:

「游泳過去。」

施平權說:

「不,我要是染上血吸蟲病,這一輩子就完了。」

敢兒說:

「那,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把罪犯抓來,交給你帶走。」

施平權說:

「哼!罪犯會依你的?」

敢兒說:

「你的手槍借給我,我逼著罪犯,他就不敢逃跑了。」

「敢兒!」施平權瞪大凸眼珠,盯著敢兒臉上,說:」你在講假話!」

敢兒不慌不忙地一笑,繼而憤怒地說:

「是蘆水清害得我爸爸被撤銷了市委書記的職務,留黨察看一年,才落到如今這個下場。施叔叔!我恨不能一口把蘆水清給吞了。你跟我爸爸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你沒有坑害我爸爸,我哪會欺騙你呢?!」

施平權問:

「真的?」

敢兒說:

「我倘若不把捆住手腳的罪犯交給你,你一槍打死我。」

施平權問:

「你怎樣到對岸去呢?」

敢兒說:

「我自有辦法。」

他揚起小手,向北指去,目光所及處,蘆葦盪變得狹窄,金光閃閃的水面,凸出一條綠色的埂子,連接著東西兩岸。

埂子上,間隔均稱地排列著一根根一人多高的柳木棒。

施平權一看就明白,那是漁民放的花籃。

他又掉頭望一眼蘆葦盪南端,那裡也同樣安放著花籃,他這時才發現,眼前的蘆葦盪像一條仰卧的鯿魚,中間大,兩頭小。

他又朝兩端掃了一眼,說:

「你以為那是土埂子?」

敢兒說:

「我曉得,那是漁民用馬料根,辣蓼子、水絲草、搖片草堆起來的,底下放了花籃,用柳木棒穩住。魚兒逆水上游,身子磨擦著草埂子,癢酥酥,快活活,得意忘形,朝著亮光的地方一鑽,就落進了花籃里。」

施平權說:

「你莫羅嗦。又不是要你講捕魚經。」

敢兒說:

「我們踩著草埂子到對岸去。」

施平權說:

「人一踏上去,草埂子就會往底下沉。那怎麼行?」

敢兒說:

「雙手抱住柳木棒,重心就不會落在草埂子上。以前,我經常這樣走過。你若不相信,我們試試看羅!保證能過去。」

施平權沉吟片刻,說:

「也只有這麼辦了!你前頭走,我隨後跟。」

在灘地上行走,比蘆葦叢中穿行要輕鬆得多。

敢兒邁開雙腿,綠草茵茵的灘地上留下一串腳窩。

施平權害怕染上血吸蟲,一步一步,落在敢兒留下的腳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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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過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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