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糖糖
鑒定科的同事在四處噴發光氨,如果在李忠義的家中發現了被害人的血跡,那就是鐵證了。
這屋子裡破破爛爛的,連窗戶都在漏風,院子里堆滿了空的酒瓶子。
木惜言正在走訪周圍鄰居,鄰居口中,李忠義是個爛酒鬼,在工地給人幹活賺錢,回家總打老婆,他家婆娘前幾天夜裡還光著腳抱著孩子跑進了鄰居家躲著。
鄰居們說的都是過往之事,談論起李忠義家的「熱鬧」,個個說的興高采烈,像是在……講笑話。
木惜言真想問一句這些鄰居,天天聽著李忠義打老婆怎麼沒人去勸勸?但是她還是將這話咽了回去,畢竟眼下還是手頭的命案要緊。
好不容易說到了正題上。
「那麼昨天、前天、大前天三天之內,可有聽到李忠義家傳來奇怪的響動嗎?」
鄰居想了想,說道:「這幾天可是他家難得的消停了,李忠義那畜生上周在工地砸了腿,這些日子倒是沒怎麼打那婆娘了,不過今天早上聽到他們家吵吵嚷嚷的……不過只吵了一會。」鄰居說完,打量了一下木惜言,試探著好奇問道:「警察同志,那畜生該不會是把老婆給打死了吧?」
木惜言沒有回答,離開了鄰居家,她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見到李忠義,原來李忠義被砸傷了腿,那麼這樣的人能夠殺掉兩個中年女人嗎?他打唐生笙可能是因為唐生笙長期被他壓迫所以並不會還手,若是打兩個陌生的女人,這兩個陌生的女人會不還手嗎?
肯定不會。
屋裡的人已經檢驗完畢,指紋都帶回去檢驗,也在牆上灶台上發現了一些血跡,但血跡看起來並不是新鮮的,已經提取了,全部都帶回去。
李忠義家已經封鎖,這便帶著糖糖去還原指認的拋屍地點。
糖糖將在辦公室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此時何一禾就站在拋屍地點上,他的懷中抱著糖糖,他說道:「我將屍體扔在這裡,這裡很容易被人發現,是的,我就是故意讓人發現的,我根本就沒怕,可是頭呢?頭被我扔到哪裡去了呢?我既然不怕屍體被發現,也不會怕頭被發現,我一個人,拎著這麼大的屍塊,幾百斤的重量也不輕鬆,這條路如此泥濘,我不是開車而來,我是拎著包來的,我的手已經酸了,頭扔在哪了呢?」
木惜言抬手示意慕小年不要說話,不要打斷何一禾。
何一禾問向糖糖:「糖糖,我們為什麼殺了它之後要割掉頭再塞進包里呢?」
糖糖拍手說道:「因為塞不下呀!包好小,它好大。」
何一禾笑著說:「是啊,所以分開裝,一個裝頭,一個裝身,我們好聰明啊。」
糖糖「咯咯咯」的笑起來,孩子的笑聲總是像銀鈴般好聽。
何一禾的推論並非空穴來風,今日早上下了雨,城郊的車輛來往極其少,這裡沒有車碾過的痕迹,屍體是被人拎著過來的,有如此大力氣的人,至少是一個壯年的男性。
如此說,頭一定是拎到半路拎不動了,隨手拋下,然後拎著屍體繼續走,殺人者根本就沒有怕屍體被發現,他扔得如此隨意,就是要人發現的。
很快,範圍一擴大,在五十米外發現了一個黑色旅行袋,裡面赫然是兩顆人頭。
糖糖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在何一禾的身上掙扎著要下去,說道:「我也要看。」
糖糖的話令人心驚膽寒,一個十歲的孩子,但是她的心智並沒有十歲,她的世界觀已經扭曲了,十歲卻不上學,終日看著母親被父親打,偶爾她也會被打,才十歲就已經會模仿施暴……
來不及去想糖糖,他們馬不停蹄回到市局。
驗屍報告還沒有出來,頭已經找到,那麼驗屍工作會更順利,一邊同時進行調查死者身份,首先排查本市報失蹤人口信息。
糖糖還是交給何一禾在辦公室照顧,木惜言要去見見這個李忠義。
慕小年從裡面出來,攔住了木惜言,說道:「你還是先別進去了,這李忠義果然如唐生笙所說的,是個慫貨,才一到警局就……就尿了褲子,這樣的人能連殺兩人還分屍?他……裡面現在一團亂,你還是別進去了。」
木惜言停下腳步,說道:「別先入為主。」但她心裡也認為,李忠義沒有作案的條件。
突然門打開,李忠義被推出來,立刻送往醫院。
慕小年還以為同事打人了,因為李忠義竟然口吐白沫。
但一了解,李忠義是被嚇的,警察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就自己昏迷倒地不起了。
去醫院木惜言就不用跟著了,她留下還有其他的工作。
殺人可以有衝動殺人,有過失殺人,有意外殺人,殺人行為會發生在一瞬間,但是殺人後割頭殘害屍體,是需要一定的心理準備,連割兩人的頭,殺人者心裡素質十分強大。
李忠義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他?
李忠義還在搶救,也並無生命危險。
被害人頭顱找到,身份信息容易確定,不等樓上的法醫同事得出結論,慕小年拿著屍體照片皺緊眉頭:「這不就是前幾天那個醫院報案的女人嗎?」
這麼一說,木惜言也想起此事,十五日前,他們接到醫院的報案,急救中心接到路人急救電話,接到一位疑似槍傷的病人。
因為傷者是槍傷,醫院是一定要報警備案的。
當日出警的正是木惜言和慕小年,這次見到了被害人顧瑤。
顧瑤頭顱受傷嚴重而縫了二十八針,渾身上下大量軟組織挫傷,最重要的右腿上有一處槍傷,鑒定科的同時一併來了,看到取出的鉛彈,初步認定為自製土槍,鉛彈來源於工業小零件。
木惜言與醫生交談得知,鉛彈已經完全取出,雖並未傷及動脈,但有嚴重腦震蕩,能否醒來還未可知。
顧瑤的家人聯繫不上,她當時是穿著睡衣倒在路邊被路人所救。
木惜言在醫院守了兩日,顧瑤終於轉醒,醒來便是個一問三不知,問什麼都說不知道,再問的話就是兩眼一翻裝當場昏迷。
木惜言什麼窮凶極惡的都見過,但是這樣軟硬不吃的,真是令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