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份變了
接過聖旨和爵服信佩，吳嵩的眼睛還在悄悄往太監們的身後看。
打一開始吳嵩就注意到了老太監身後跟著的戎裝男子，濃濃的八字鬍，刀刻一般的五官。
如果說蒙毅是英氣中帶著几絲文人的談吐做派，那這個人自內而外就只給人一種純粹的悍悍老將的直覺，這人除了蒙恬，還能有誰。
小太監緩緩退下，靜靜聽候在老太監身後。
依照秦功勛制，五大夫爵以上，可稱爵爺。
老太監笑意盈盈地把聖旨遞到吳嵩面前，作禮道，「恭喜爵爺，賀喜爵爺，年少封爵，前景可期呀。」
老太監話音一出，其身後的隨行人員也是一臉祝賀之意的笑看著吳嵩，似乎都在等著吳嵩有所表態，在這之前，現場沒有一個人打斷這種詭異的氣氛。
知道這是到了打發喜錢的階段了，拱手回禮之前，吳嵩早就把身上摸了兩三遍，除了這身衣服，沒有可供打賞的黃白之物。
正在尷尬時，就見蒙毅稍使眼色，立馬就有一個侍女端著一張托盤走了上來，托盤上蓋著紅帛，裝作無心一瞟，吳嵩駭然看見紅帛下蓋著的是一枚枚半掌大的金餅子。
蒙毅展了展衣袖對老太監道，「勞煩喜公公不辭辛勞奔波，蒙毅感激不盡，今日得此喜訊，豈能讓喜公公及一班徒孫空手而回，理當同慶，這是我賢弟的一點答謝心意，些小甚微，還請喜公公莫要嫌棄。」
「喲喲喲，代宣聖詔是咱們的份內之事，安敢言苦，咱一個刑餘之人，得蒙將軍和吳爵爺看重是莫大的幸事，怎敢私受贈余。」
客套話是必須說的，儘管都知道這是假話。
「喜公公言重了，小子初涉人世，不曉人事，恐有不周之處，萬請見諒，日後也難免多有勞煩之處，小小敬意，公公就不要推辭了，不然，小子心有愧疚啊。」吳嵩客氣道，順水推舟的作態在後世就沒少學，也沒少經歷，說起這些客套話自然得心應手。
「哎喲，我的爵爺哎，您如今身份尊貴，可不要小子前小子后的了，這不是折老奴的壽嘛。罷了罷了，爵爺好意，卻之不恭，咱收了就是，只是爵爺以後可得注意口上用詞，咱是自家人，談笑間也就過了，卑賤之人聽了去，可有損您爵爺的身份。」客氣話總能收穫不錯的回報，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這次的回報來得很快，直接就把喜公公和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一大塊。
不管是不是心口不一，起碼讓兩人都很受用。
後世有個學者曾經這樣描述過太監：人無完身，行不似人，貌無人相，音尖聲細，聽若鬼嘯，遠疏人情，乃刑餘之人是也！
那這句話和眼前的喜公公做對比就有很大的區別，眼前的喜公公笑臉迎人，慈眉善目，懂人情，曉世故，謙遜有禮，表心有度，天知道寫那句話的作者是不是跟太監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過節呢？吳嵩這樣想，可是一想到趙高....心裡不禁咯噔一下，之前的想法險些被全數顛覆。
喜公公說了話點了頭，其身後的小太監才敢躬身接過侍女手上的托盤娓娓退下。
儀式完畢，蒙恬也走上了正堂，親不在，長兄為父，復推之，他不在，蒙毅只是帶行家主之事。
喜公公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笑意盎然地對蒙氏兄弟行禮，又著重對吳嵩施了一禮，這才道，「二位將軍，吳爵爺，老奴還急著回宮復命，不敢久留，這就先行告辭了，勿送。」
有聖旨在手，他是天使，代宣聖命，自是信首闊步，不會屈於人前，眼下任務完成，自然也要保持禮儀不失，說罷躬身後退數步，這才率著一眾徒孫在老管家的引路下緩步退出了蒙府。
只等屋外再沒有了一點聲息，型有伏虎之姿的蒙恬這才細細打量起了吳嵩。
吳嵩被蒙恬鷹隼一樣的眼睛來回打量，暗自莫名其妙，又不敢擅動。
良久，繞著吳嵩走了一圈的蒙恬突然縱聲贊道，「不錯，是個好漢子，就是身子骨看起來弱了些，抽空得多練練，良才多出年少輩，及冠弱年，得此殊榮，已經很不錯了，蒙毅呈報御前的奏章和從鹽石里取出的食鹽我都看了，確乃當今少有之才俊，製鹽法之奇巧，真是讓人嘆為拜服，且不說這一點，若是精鐵煉製出來，一旦用以改良軍械，說是讓我萬千將士多了一條活命之法也不足為過。」
吳嵩有種被捧上天的飄飄然幸福感，稍加客套的寒暄的幾句，心事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到了自己剛才的擔憂上。
趙高啊趙高，可不要那麼讓我快遇見你。
據吳嵩所知，趙高和蒙家是死仇，至於因何結的怨，後世眾說紛紜。
「賢弟，你在說什麼？」見吳嵩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樣子，蒙毅開口問，蒙恬也很好奇的看著他。
「此前聽莊上人說起過一個叫趙高的宦官，談及此人，庄民無不義憤填膺，聽說兩位大哥和他還有過私怨，剛才見到宣旨的喜公公，這才恍然想起了此事，唉，我就好奇問問。」吳嵩撓頭嘿嘿笑著。
哪知蒙氏兄弟聽后，兩人幾乎是同時換上了一副厭惡的表情。
就聽蒙毅冷哼一聲先說道，「這事不假，事發時陛下本是命我督辦此事的，后咸陽城傳有人慾行刺駕之事，陛下就將我調到了別處，待我辦完公務回宮復命時，得知大哥已將趙高定罪，陛下便令我負責監刑，誰料半途被二皇子救了去，為此，大哥接連兩次上書負罪趙高，皆如石沉大海。」
「的確如此。此子善於逢迎獻媚，不僅是陛下貼身內侍，更是陛下的宗室遠親，故深得聖寵，竟敢借教授二公子之便行淫亂皇子之事，如此重罪，不殺不足以立威，唉，奈何........此事不提罷了，以免壞了心情。」說起此事，蒙恬仍滿腔憤慨。
吳嵩默默點頭，見蒙氏兄弟沒有說下去的興趣，自己也不好再問，了解了大概便足夠了，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后，便帶著聖旨和一應物品準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