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爵
「喜事？什麼喜事？」吳嵩一時困惑。
「昨日我已將奏章連同制出的食鹽一併快馬送去了咸陽，清晨宮中來人了，說聖旨今日就會到，吳兄弟，你也在場的啊。」蒙毅定眼打量吳嵩，聽牛家人說這小子曾經發過癔症，不由得做好了舊疾復犯的防備，可左看右看，除了有些痴獃，也沒什麼明顯的變化。
還是說吳嵩根本就沒有要入仕的打算？
「這麼快.....。」沉默了少許，吳嵩這才怔怔道。後世新聞看得多了去了，什麼國家大事，領導調換，透過屏幕看著也沒覺得有啥好激動的，可當這種事件里的主角變成自己時，那種緊張的局促感就一下子湧上了全身。
要怎麼做？高呼萬歲？接旨前又該做些什麼呢？接旨后又該怎麼做？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莊嚴且神聖的場合，吳嵩滿腦子想的都是應對之法，最重要的，他根本就沒有要做官的打算，馬車上和蒙毅說的豪言壯語，也完全是酒後之言，他理想中的生活很簡單，找一棵粗大的橄欖枝，懶洋洋地躺在下面，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即可，再利用現代知識搞些小玩意做點小生意，此生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做個衣食不愁的富家翁足矣。
「此去咸陽城不過區區幾十里。」蒙毅放鬆了防備，但還是關切的試著問，「吳兄弟，你....是否身體不適？」
吳嵩嘿嘿一笑直擺手，卻把話鋒一轉，「蒙大哥，可知陛下給兄弟封了個什麼官？」
確定吳嵩無恙，蒙毅呵呵一笑，「哥哥剛才像前來報喜的內侍悄悄打聽了，五大夫爵，僅有功爵。」
「不是官？」吳嵩一愣，說不上是喜是憂。
見吳嵩懵懂，蒙毅又解釋道，「大秦律按功賜爵，五大夫乃二十功勛之九，雖乃卿大夫最低一爵，卻是前八級民爵之最，想我大秦多少百戰之士沙場奮命搏殺，也多止步於公乘爾，須知此爵者，不僅免於服役，還有封戶食邑，不少官員多是從此爵位提拔而來，分發各部，賢弟，看來陛下對你期望很深吶。」
吳嵩都忘了，庶民是要服各種徭役的，他不想當官，更不想去做苦役，眼下見兩相完美，自是喜從中來，爵位的尊卑貴賤拋開不論，但是免役這一條就已經知足了，還有食邑，有多少呢？自己一窮二白，能養得起嗎？慶幸的同時，又隱隱感覺壓力漸大。
「啊--那就好，那就好。」想問，又開不了那個口，丟人吶，只得乾笑。
蒙毅一眼看出吳嵩心裡的囧瑟，朗聲一笑道，「莫要擔心，一切有我替你安排，宣旨的內侍應該快到了，賢弟，還是快快好生去梳洗一下吧，不必多慮他事。」說著抬頭看了看越漸明媚的日頭，實在是看不下去一身污垢的吳嵩，打趣催促道。
「謝蒙大哥提醒，小弟這就去。」嘿嘿一笑，拋下滿院子忙碌的人群也不管了，直奔后屋而去。
蒙家是勛貴豪門，家中侍女安能不知接旨的一應禮數，見侍候的主子吳嵩跑進后屋，幾個靜心躬候的侍女也急忙跟了上去。
這一次，從寬衣解帶到沐浴更衣，吳嵩沒有拒絕侍女的侍候，紅著臉，一動不動，也不敢往別處看。
待得沐浴凈身完畢，就興匆匆地隨蒙毅往主宅走去。
足可跑馬的主宅大堂站滿了蒙家的老幼奴僕，剛進院，未及跟蒙家的一眾家眷行禮問好，就聽一個陰柔尖細的聲音遠遠傳來，音調拖得長長的，聽得吳嵩牙齒髮酸，他知道，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太監了。
「聖旨到，蒙府客郎吳嵩接旨.......！」
但見兩個頭束巧冠的小太監躬身低首開路，一個手端玉盤，玉盤裡放著一卷竹簡，另一個也是端著玉盤，裡面依次放著一套黑底紅邊的爵服、一頂嵌銅印的皮冠、一個玉質爵印、以及一塊豆腐塊狀大小，用於懸在革帶上的精雕風紋美玉，後面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老太監，眉毛都白了，看起來倒是很慈眉善目，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自打進門起，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因為始皇帝要微服暗訪，蒙恬昨夜沒回蒙莊，住在咸陽官邸布置一應事物，此下也緊隨在老太監的隊伍後面，身後跟著一群頂盔帶甲的武士，進門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迎候的人群里尋找可能會是吳嵩的年輕人。
聖旨當前，如君親臨，莫敢不敬，蒙府上下紛紛跪地以迎。
老太監話音剛落的功夫，就見廳堂里蒙毅伴著一個青衣男子走了出來，只見吳嵩大袖寬衣，腰束黑色革帶，腳著一對薄底輕履，且面相俊秀，雙目靈動有光，神采奕奕，給人一種易得相與，大度近人的感覺，只是這頭髮.........
待到近前，蒙毅伴著吳嵩雙雙下跪。
老太監僅僅只是好奇，不敢耽誤手頭上的正事，便從開路小太監端著的玉盤裡拿起竹簡，自面前緩緩攤開.....
「大秦始皇帝詔曰，今有良家子姓吳名嵩者，自幼秉承良緘，才華橫溢，年少有為，為我大秦進獻製鹽之法，造福萬民，乃有先賢不私之風，朕心甚慰，特賜五大夫一爵，食邑六百，良田千畝，歲俸四百五十石.............」
聖旨很長，開篇直言皇帝頒下的賞賜，接著是天下初定，國朝正值用人之際的自表，最後是勉勵的話。
老太監氣運十足的念了半柱香的功夫，吳嵩靜心聽著，細細數著即將屬於自己的榮耀還有工資，四百五十石，能不能養活自己封下的六百戶莊稼漢呢？更重要的是，這四百五十石的工資可以提前預支嗎？
憂慮中帶著點點沾沾自喜，當個沒有官職纏身的閑散爵爺正是吳嵩想要的，他沒有要棲身官場的遠大宏願，起碼現在是這樣想的，置身在翻雲覆雨的勢力角斗場恐怕只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抱著這樣得過且過的心態聽著老太監念完聖旨，還在暗地裡掰著指頭數數呢，蒙毅拍了拍他的後背，吳嵩這才從冥想中回過神來，急忙三拜九叩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