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藏殺機
來到大秦的第三天。
說在野外睡得好，那是哄鬼的，耳邊風聲簌簌，時不時還有高亢的狼嚎，人迷迷糊糊，魂半夢半醒。
吳嵩從熏香的軟榻醒來時已是清晨。
屋外鳥鳴蟲吠，一縷柔光從窗沿照進屋子，是一個好天。
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猛烈晃動幾下腦袋，頓覺神清氣爽。
拉開門，發現住在側屋的牛奶奶還有芸娘已經做好了香噴噴的早膳，有粟米粥，有雜糧餅，還有一碟翠綠的果蔬。
早他一步起床的不止芸娘和牛奶奶，還有蒙毅以及一幫子宦官。
天剛漸亮，蒙府的大門就被幾個宮中的宦官扣響了，傳達了始皇帝的密詔，以及今日有聖旨前來的大事，五大夫爵，不大不小，吳嵩現在的身份又只是一個蒙府的郎客，故而這些宦官直接就找上了蒙毅。
簡單交涉幾句后，宦官就離去了。
只剩蒙毅在主宅來回踱步，心事甚重。
好一會兒，蒙大將軍褪去滿臉焦愁，換上志得意滿的神情朝吳嵩所住的偏院走去。
前往吳嵩住所的路上，蒙毅特地去了一趟府外，果不其然，府門口站滿了虎背熊腰的精壯漢子，一眼望不到頭，個個粗衣庶子打扮，卻難掩其身上那一股凌厲的悍氣。
莊戶們生怕有所衝撞，隔著老遠就繞路而走，眉目緊鎖，不敢多言。
身為御前護軍統領，蒙毅自然知曉這些人的身份。
但見蒙毅自府中闊步而出，為首的隊官挺胸昂步上前，雙拳一抱，「蒙將軍，這是小的們的調令，請您收驗。」
「馬肅，陛下可還有說什麼？」蒙毅一臉陰鬱地接過隊官的調令憑信，稍一細看，不僅眉頭更緊鎖了幾分，一千人！率隊的是禁軍校尉馬肅，一個屍山血海里摸爬滾打出來的悍將。
「調令來得急，小的無緣得見天顏，令上說得清楚，小的也是依旨意行事，四更就點齊了營中精兵喬裝而來，不敢誤旨。」馬肅恭敬道。
「知道了。」蒙毅點點頭，頓覺壓力如山般襲來，他也沒料到，一個吳嵩竟能引來自己頂頭上司的親注，且排場如此之大，一時喜憂參半，喜則喜極，憂也憂極，不由得心下暗自念道『吳嵩啊吳嵩，但願你不是信口雌黃，空有表象，若不然，偌大的蒙莊，幾千無辜的人將為你陪葬。』
儘管自己很相信吳嵩，也很有把握吳嵩能贏得和自己的賭約，但見當下如此聲勢浩大的動靜，蒙毅竟也有些心虛了。
「沮良！」蒙毅將馬肅的調令憑信連同宦官帶來的密詔一同收進大袖。
「在。」虎背熊腰的沮良當即上前聽命。
「好生安置馬肅等部，不得怠慢。」說完，蒙毅加快了步子朝吳嵩住處走去。
身後沮良和馬肅以及大隊的粗衣漢子紛紛躬身拱手，直至蒙毅消失在了拐角處。
「進！」這時，馬肅才抬手令道。
沮良領頭，馬肅隨後，浩浩蕩蕩的隊伍順著高大的院牆向東而行，駐進了緊鄰蒙府東面的一處大院里。
車馬叮噹，陸陸續續，馬車上的草料下蓋滿了寒光閃閃的殺人利器。
蒙毅帶著複雜的心緒來到吳嵩居住的別院門口，未進得門去，先聽到裡面傳來嘻嘻哈哈的談笑聲。
叫住了想要進院通報的侍女，倚在門邊偷看，這一看去，險些驚掉了下巴。
只見吳嵩一手握著鋤頭，一手拿著半張餅子，指揮著一群隨還有幾個牛家的漢子在院子里刨出了一個三米見寬的淺坑，邊上還有一個稀泥塘子，一個隨從赤著腳在裡面踩來踩去，另一個隨從不時依著吳嵩的指令往裡面倒入沙石........
「你，用力些，咱們爭取今天就把爐子的基廓建好，那邊那幾個，去那邊搬砌外皮牆的礫石，你，說的就是你，咱現在還用不著木炭和青石子，放下！過去幫忙攪泥！」
邊說著，邊也沒閑著，大聲朝芸娘喊道，「芸娘，快把筆墨拿來，我要畫圖，咱跟蒙大將軍的賭局可只剩五天啦，你想看本公子輸嘛？哎呀，別不捨得那塊布，就拿它畫！」
大秦有煉鐵的爐子，莊子上也有現成的鐵匠，吳嵩要做的就是精進這些裝置，依他的預算，如果手動鼓風設備能做出來，想要把生鐵煉成可堪大用的熟鐵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他現在就打算仿建一座宋代的簡化版煉鐵高爐...
外皮用礫石砌牆，內用沙泥耐火土做內牆，再加以木炭和青石子做催化，后輔以手動式鼓風設備催溫，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吳嵩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起碼成功的幾率也有七八成，縱使不成也罷，只要知曉原理，遲早給它弄出來，大不了先吃點虧認認慫就是。
華夏人民的辛勤聰慧就在於，只要你給了他們一個創作的方向，還有適度的啟發，他們總能回報給你事半功倍的成績，甚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點吳嵩毫不質疑，莫說一個區區的煉鐵法子，倘若假以時日，他甚至有信心讓蒸汽機提前西方几千年面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芸娘極不情願的把筆墨昂布拿了上來，吳嵩咬著筆尾冥思苦想，正要下筆勾勒，卻見芸娘不住的朝自己打眼色。
「丫頭，眼睛進沙了？來，本公子幫你吹吹。」吳嵩放下筆，說著就要去給芸娘吹眼睛，手未到，芸娘一閃身就躲開了。
往後望去，但見蒙毅一身素衣，正鬼鬼祟祟地附在院門口張望。
兩人眼神一對視，蒙毅兀自乾咳兩聲緩解尷尬，整了整衣冠邁步而入。
正主到訪，不敢懈怠，吳嵩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上去。
早啊？吃了沒？
一番見禮，少不了兩句寒暄。
「蒙大哥，何事這麼早來找我？也不喊人提前通報一聲，瞧瞧兄弟這副鬼樣子，污垢滿身的，讓你見笑了。」
蒙毅望了望還在忙碌的人群，輕聲笑道，「吳兄弟，你製鹽有功，眼下又急著兌現與為兄的第二個承諾，於國於民都是大功一件，何來見笑之說，為兄此次來是來告訴你一件大喜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