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羞沒臊

沒羞沒臊

中北市和黑海市相繼迎來春暖花開。

氣溫衝上二十度,蔚然和白朗也跟著舊貌換新顏。在別人看來是度日如年的異地戀,在蔚然看來卻是她有生以來嘗過的最甜最甜的糖,畢竟,看怎麼比。她過去的甜,說是糖衣炮彈也不為過。

所以,蔚然胖了。

這一天,她一到三足工作室就嚷嚷開了:「完了完了,我九十斤了!」

頓時,宋依人手裡的油條不香了!

和遠樹情投意合后,宋依人放下了前男友,也就放下了為前男友不吃外食的原則,體重噌噌地往上飆,昨天逛淘寶,像做賊似的輸入了關鍵詞——顯瘦。

「跟我來凡爾賽這一套?」宋依人作勢用油條扔蔚然。

蔚然一端下巴:「我可沒拐彎抹角,我是堂堂正正跟你們分享我的喜悅。我過去太瘦了,乾巴巴的沒什麼看頭。現在剛剛好,你們看我現在這膠原蛋白,這曲線……」

「打住!那你假模假式地說完了完了,跟天塌了似的。」

「我是說我這顏值一上去,擋不住桃花朵朵開。就在半個小時前,地鐵上有人跟我要微信來著。我拒絕歸拒絕,但沒有不透風的牆。等我們家白朗知道了,那是要多心的,有多心就有誤會,有誤會就有爭吵,有爭吵就有……」

蔚然自顧自說了個口沫橫飛,一定睛,看宋依人和遠樹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出群聊」了。人家你喂我,我喂你,搞小團體去了。蔚然嘁了一聲,心說談戀愛這事兒真不是能分享的。

你興緻勃勃跟人家分享,普通朋友只是面子上捧捧場,而真朋友連面子都懶得給你。

由此可見,宋依人和遠樹都是她的真朋友!

上午,蔚然要跑一趟生產線,去看「真真公主」的樣品。

這活兒本該是光年文化和宋依人的,生生被蔚然攬了過來。宋依人就事論事:「當初做Yu先生和Yu小姐的系列,你都沒這麼親力親為。」

蔚然一語道破:「為別人做,和為自己做,能一樣嗎?」

當初,蔚然將她設計的Yu先生和Yu小姐系列視為她送給她和余安誠的愛情的祝福,也是為了博余安誠一笑。如今她旁觀者清,拋開余安誠的渣不談,她也只是在自己感動自己。

途中,蔚然給自己買了一雙小粗跟的皮鞋。

畢竟是代表三足工作室,腳下的球鞋難登大雅之堂。

早上,蔚然有把原來的高跟鞋翻出來,都是鞋尖和鞋跟能踢死人的那種。原來能如履平地的,如今一步步走得像上刀山似的。她知道,這和她胖不胖沒關係,總不能十斤的肉都長在了腳上。

是她受不得半點委屈了。

在余安誠面前,她做了七年的忍者。

來到白朗的身邊沒兩天,她這個野丫頭就有了嬌氣、嬌貴的一面。說來也怪,也沒覺得他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可自己就是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大到立場、覺悟和期許,小到小腳趾,都受不得半點委屈。

說曹操,曹操到。

這時,白朗給蔚然發來微信:我下周的調休泡湯了。

二人自從Day1,便在「重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沒辦法,誰讓白朗及其智囊團讓蔚然嘗到了「重來」的甜頭呢?於是白朗一個母胎單身不得不天天變著花樣兒地「重來」。好在,他經驗不夠天賦湊……

更好在,他自己也是樂在其中。

比如,蔚然說睡不著,他給蔚然唱了催眠曲。客觀講,他的催眠曲不是鬧著玩兒的,畢竟他的四個室友聽了相繼鼾聲如雷。只有蔚然越聽越心癢,越心癢越輾轉反側。

比如,他選了幾對情侶頭像給蔚然發過去,讓她挑。

蔚然送他兩個字:「幼稚!」

他好言好語:「姐姐就當是陪我。」

他知道蔚然是口是心非,知道她心裡美著呢……

不假。

蔚然換上情侶頭像后,一分鐘恨不得看八回手機,還逼著宋依人和遠樹陪她一塊兒看。

再比如,有一晚,蔚然給他撥來視頻通話的時候,他在洗腳。他急吼吼地抓了一件白襯衫穿上,才接通視頻通話。於是,鏡頭中的他人模狗樣,惹得蔚然滿眼冒桃心。

但在室友們的眼中,他腰以下只是個穿著四角褲在洗腳的「工友」。

後來,室友們問他:「襯衫比光膀子好使?」

他大言不慚:「愛吃什麼也禁不住天天吃,猛男和翩翩少年不得換著來?」

室友們拆台:「去你的翩翩少年!你斯文敗類還差不多。」

他一轉念:「對,斯文敗類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小乙,等下回你那眼鏡借我戴戴。小丙,還有你那頭油。」

總之,雖然是異地戀,但白朗和蔚然這兩隻誰也不比誰強到哪去的菜鳥也談了個妙趣橫生。說到底,這和經驗和天賦都沒什麼關係,純靠有沒有那份心。

但再多的花樣兒,也比不上前兩天,白朗說他下周調休,有三天的假期,夠他回中北市一趟。

他說這話的時候,蔚然的臉騰地就紅了。

她不知道白朗當時在想什麼,反正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些沒羞沒臊的畫面——來了來了,她和白朗之間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初吻要來了!

反正自從他說了這話,她就陷入了盼中有怕,怕中有盼的矛盾中,上網搜索了kiss的注意事項,並按照注意事項中的第一條,購買了攜帶型漱口水。

結果,他說下周的調休泡湯了?

回不來了?

直到這一刻,蔚然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怕,她根本是在全心全意地盼著。

她回復白朗:沒事沒事!以工作為重。

她繼續:借用你一句話,我們有的是時間。

最後,她發了個么么噠的表情過去。

蔚然不是不懂事兒的人。她失望歸失望,但不能抱怨白朗,不能蠻不講理地說你言而無信,甚至不能撒嬌說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總之不能為難他。負能量這種東西,未必要「有難同當」,有時候自己消化消化反倒好。

此後,蔚然奔波在生產線、光年文化和三足工作室之間。

「真真公主」的樣品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值,只有兩款的配件要再優化,以及隱藏款「復仇天使」要再增加一個簽語牌。蔚然建議簽語牌上的那句話通過網路徵集、票選選出,光年文化直呼好,好極了!

一來是造勢。

二來更因為那句話是大家的心裡話才有意義。

這一忙,蔚然直到三更半夜才又品了品白朗「泡湯」的那條微信。

然後,她從被窩裡驚坐起!

心說臭小子……跟我來這套,你還太嫩了點兒。

是的,蔚然自以為是了一把。她腦子多轉了一道彎,便以為白朗說回不來了是騙她,是要讓她先失望,再驚喜。失望有多大,驚喜便有多大。

蔚然嘿嘿嘿地露出了一抹「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並且對反將一軍躍躍欲試。你騙我,我也能騙你啊。你能給我驚喜,我也能給你啊。大家都長了兩條腿,你能回中北市,我也能去黑海市啊。

立即,蔚然買了一張明天去往黑海市的火車票。

看著手機上那個距離出發只剩下十個小時的行程提醒,她美滋滋地睡了個大覺。

可什麼叫兩人份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那就是白朗下周的調休是泡湯了,但是,是提前到明天了。同時,蔚然只猜對了一半。她猜對了白朗會回來,但萬萬沒料到他不是下周回來,是明天。

也就是說,十個小時后,當蔚然從中北市坐火車「況且況且」地去往黑海市時,白朗在和她反向而行。

轉天。

一大早,余安誠致電蔚然,話說得有氣無力:「蔚然,我……我病了。」

時間尚早,蔚然提上行李袋,先去了一趟百安苑。

門鈴響的時候,余安誠輕笑了一下。他是真的生病了,體溫三十八度,太陽穴一脹一脹的,但遠不至於求援。苦肉計罷了。他心說蔚然啊蔚然,我就知道,你做了我七年的「腦殘粉」,粉轉路哪是說轉就轉的?

結果他一開門,看門口站著蔚然……和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二人穿著統一的藍馬甲,上面印有「跑腿」二字。

「趕緊,上醫院。我怕你太虛,叫了兩個跑腿小哥來,抬也能給你抬走。完事兒你先把錢墊上,算我的,還是從那十萬塊里扣。」蔚然看了一下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

此情此景,余安誠就算沒病也給氣出病來了。

蔚然抬腳又放下:「對了,我是說兩個跑腿小哥的錢算我的,不是說你的醫藥費,一碼歸一碼,我的大方是有限度的。」

余安誠太陽穴都快爆了,不得不面對現實——蔚然不是粉轉路,是粉轉黑。

這時,余安誠的手機在房間里響了。

他對蔚然來了個緩兵之計:「我等我一下。」

說完,他去接電話。

蔚然不是余安誠說留就留得下的,更何況她趕火車,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怪只怪她耳朵靈,聽到余安誠在房間里說什麼「乖,我今天真的陪不了你」,便不妨猜一猜,對方……或許是柯艾?

就這樣,蔚然多逗留了三秒鐘,捏著嗓子來了句:「安誠,我等不及了!」

語畢,走人!

余安誠腸子都悔青了,心說我沒事找事把蔚然叫來幹嘛?嫌自己命太長嗎?

電話那邊的柯艾將蔚然的「撒嬌」聽了個真真的,將手邊一排化妝品划拉到地上,看著一地的渣渣撂狠話:「余安誠,這就是你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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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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