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柯艾自從跑到黑海市碰了個釘子,連見都沒見著白朗,回來便找人摸白朗的底細,把郭偉岸的肉夾饃生意摸了個透透的,仍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你一年賣出的肉夾饃能繞地球好幾圈,我們立人集團的面子也不可能輸給你。

後來,柯艾換了個思路,又摸回到蔚然的頭上。

總算是有了點兒進展。

當時她背地裡使壞讓光年文化給三足工作室和蔚然添添堵,光年文化駁了她的面子,因為另有其人讓光年文化給蔚然行個方便。她曾氣急敗壞地問過余安誠:你老婆到底有什麼靠山?

把余安誠也給問蒙了。

後來,余安誠想來想去只得出一種可能:「靠山絕沒有,但才華可能有那麼一點點。」

換言之,光年文化可能是惜才?

柯艾也就作罷了。

她如今才知道,去他的惜才!當時是真有人在光年文化面前為蔚然美言來著。對方打的是紫山礦業的旗號。

柯艾恍然大悟。

鬧了半天,蔚然沒有靠山,而白朗的靠山也不是做肉夾饃生意的郭偉岸。是她繞遠了。其實答案很近——白朗身為紫山礦業一個微不足道的實習生,其實他的後台就是離他很近的某個領導層。

至於蔚然,是沾了白朗的光。

但柯艾止步於此。

紫山礦業的領導層明的、暗的,不下三十人,就憑她,沒能把誰和一個實習生劃出個交集。

是,她是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長這麼大咽什麼也不咽窩囊氣。但這一次,她不咽也得咽。畢竟窩囊氣總比釘子好咽。

所以柯艾在發了幾頓脾氣、血拚了幾把,以及在大大小小的派對上買了幾回醉之後,也就把白朗翻篇了。後來,她一周之內勾搭了三個白朗的「同款」,個個味同嚼蠟。再後來,她又和余安誠打得火熱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余安誠就是「全靠同行襯托」。

也就難怪柯艾會因為余安誠的電話中傳來蔚然區區一句話便大發雷霆。她已經是退而求其次了好嗎?她已經虎落平陽了好嗎?結果余安誠說陪不了她是因為蔚然在身邊……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個當之無愧的狗東西。

當即,柯艾致電了助理:「給我約育舟教育的陳董,今天,馬上!」

與此同時,蔚然離開了百安苑。剩下余安誠和兩個跑腿小哥僵持,余安誠轟他們走,他們還一人一句:大哥你真的不用上醫院嗎?大哥你臉色真的很差!

余安誠心說我還不知道我臉色很差嗎?我他媽偷雞不成蝕把米,我臉色能好看嗎?

他甩上門,那二人便砸門:大哥你把錢給結一下啊!別賴賬啊。

余安誠開門的時候,鄰居也開了門,他甭提多丟人了。

後來,他本要致電柯艾解釋解釋,認個錯,說幾句好話的,但想了想,又拉倒了。太累。舔狗是個體力活,「樂此不疲」是有限度的。在三十八度的體溫下,他想起蔚然的無微不至,想起有蔚然在身邊的七年,他好像從來沒生過病。

家裡永遠一塵不染。

飯菜永遠可口。

蔚然不漂亮嗎?

可剛剛見她,那是多漂亮,多朝氣蓬勃。

蔚然沒勁嗎?

可她接二連三地令他瞠目結舌不是嗎?

余安誠咣咣地踢了兩腳牆,借用他從他的學生那兒學來的一句網路流行語,心說「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這時的他還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會連他的學生都失去。

下午兩點,蔚然坐在從中北市去往黑海市的火車上,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是粉紅色的。她忍不住和鄰座的阿姨攀談:「您這是探親、辦事,還是回家啊?」

阿姨:「辦事。」

她等著阿姨反過來問她,小姑娘你呢?

沒等來。

她只好不問自答:「我去看我男朋友。」

阿姨:「哦。」

「他不知道。」

「哦。」

「給他個驚喜。」

「哦。」

蔚然並不覺得討了個沒趣。她這會兒就跟熊熊的山火似的,並不是區區一盆涼水就能澆熄的。

下午兩點半,蔚然八個小時的行程過半,到了中北市和黑海市之間的中點。

而白朗……回到了中北市。

他早上六點半就從黑海市出發了。

沒等走出火車站,白朗接到了肖寶寶的電話。之前,蔚然用董露珠的手機「考古」柯艾的朋友圈,肖寶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白朗通風報信,雖然沒壞事,但肖寶寶莫名其妙就欠了白朗一筆人情債。

今天,肖寶寶奉白朗之命,蹲個蔚然的位置,免得白朗撲空,也免得白朗一遍遍問蔚然在哪,被蔚然識破。

眼下,肖寶寶聲嘶力竭:「朗哥,糟了糟了!我然姐找你去了!」

「你說什麼?」白朗才拉開一輛計程車的車門,人沒上去,又把車門關上了。

肖寶寶一肚子苦水。

他從七點就在邵梅家樓下貓著了,等到了九點,只等來邵梅下樓買菜。鄰居和邵梅寒暄,問到蔚然。邵梅說忙,早走了。肖寶寶聞訊,轉移到三足工作室樓下,幾個小時過去了,也沒等來蔚然進進出出。白朗不是說她這兩天跑業務嗎?難道就在這一棟樓里跑上跑下?

眼看白朗快下火車了,肖寶寶上了樓,在三足工作室的玻璃門外鬼鬼祟祟,被宋依人和遠樹擒住。

三人同為密室逃脫的「廢物」,有話直說了。

肖寶寶:「我然姐呢?」

宋依人和遠樹同時開的口。

宋依人:「出差了。」

遠樹:「找白朗去了。」

宋依人瞪遠樹:「你懂什麼叫驚喜嗎?不得保密?」

宋依人再瞪肖寶寶:「你懂什麼叫保密嗎?蔚然要給白朗個驚喜。」

肖寶寶哭笑不得:「那你們懂什麼叫心有靈犀、陰差陽錯、造化弄人嗎?」

眼下,肖寶寶恨不得在電話里給白朗跪下:「朗哥我錯了!我沒能戴罪立功,反倒罪加一等了。不過朗哥,你說我七點就到了,算晚嗎?」

不算晚。

但蔚然是六點五十五離開的。

要怪只能怪余安誠一大早自取其辱。

「謝了。」白朗對肖寶寶是講義氣的,「下回我請你吃飯。」

「怎麼還下回?你回都回來了,擇日不如撞日……」

「掛了。」

緊接著,白朗致電蔚然,開口就是兩個字:「下車。」

「下……下什麼車?我在工作室呢。」

「我在南站呢。」

蔚然呆若木雞。她不知道黑海市的火車站有幾個,分不分東南西北,但白朗一提南站,她的第一反應是中北市的南站,是她四小時前出發的地方……

白朗補充道:「中北南站。」

蔚然騰地一站,人恍恍惚惚,手一松,手機滑落,被鄰座的阿姨接了住。

阿姨火眼金睛:「和男朋友走岔了?」

蔚然欲哭無淚:「真是應了那一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阿姨將手機塞回給蔚然:「考驗你男朋友的時候到了,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我看你是沒戲了。」

蔚然直接把阿姨的話轉達給白朗:「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你看一下下站是哪裡。」

「好,你等我看一下……」

「不管是哪裡,下車。等掛了電話,你把站名和身份證號發給我。」

「要身份證號幹嘛?」

「我訂賓館,你去賓館等我。」

「開房?!」

白朗頓了頓:「蔚然,你這個用詞是真挺『考驗』我的。」

蔚然則在半截車廂乘客的目光中「社死」了,就連鄰座的阿姨都埋下了頭,滿臉寫著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這個缺心眼兒。

稍後,白朗收到蔚然發來的消息:泉安。

神速地,白朗買了從中北市去往泉安的火車票,好消息是二十分鐘后就出發,壞消息是站票。

白朗:身份證號。

蔚然:……

白朗:?

蔚然:會不會太快了?

白朗:??

蔚然:會不會太一條龍了?

白朗:???

蔚然:我都沒準備……

白朗:準備什麼?我晚上八點才到,五個小時你不去賓館休息,要觀光嗎?

蔚然:對對對,我是去休息!

白朗發了句語音:「不然你以為?」

蔚然回復語音:「我以為的絕不是你以為我以為的那樣!」

呵呵,好一個欲蓋彌彰,跟繞口令似的。

白朗對蔚然得饒人處且饒人:「等我。」

可真就離譜!這兩個字到了蔚然的耳朵里,便被擴寫為「乖,洗得白白香香的等我」,充滿了大灰狼和小白兔之間的dangerous。但蔚然不得不承認,人家白朗什麼過分的話都沒說啊,人家只是臨危不亂,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了沒辦法中的辦法啊。

所以,只是她自己戲太多……

下午三點,蔚然第一次來到這個名叫泉安的小城市。

晴空萬里。

白朗訂了一家名叫如意的賓館,距離火車站七八百米,是周邊最好的一家。到了前台,蔚然話多:「我只是來休息的。」

對方彬彬有禮:「我幫您免費升級大床房。」

蔚然一驚:「大可不必!」

把對方嚇了一跳。

蔚然賠笑:「我真的……只是來休息的。」

「大床房能讓您更好的休息。」

「我說不用就不用,雙床標間,OK?」

對方交底:「這位女士,一般來說,我們只有在雙床標間客滿了的情況下,才為客人免費升級大床房。」

十分鐘后。

蔚然背靠電視櫃,面對雪白的大床,連坐都不敢坐。

白朗發來微信:到了嗎?

蔚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便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白朗:我記得我訂的是雙床……

蔚然:沒有雙床了。

白朗良久才回復:知道了。

蔚然好端端地就有嘴說不清了,一通電話撥過去:「我沒騙你,真的!真的沒有雙床了。」

「我說我知道了。」

「不信你來了問前台!」

「我沒有不信。」

「你有!」

白朗輕笑:「蔚然,從現在開始每一件事都是你說了算,所以你現在能不緊張了嗎?」

「我沒有緊張!」

「你有。」

蔚然急死了:「你看,這叫我說了算嗎?」

白朗不得不哄著:「好。第一,你沒有緊張。第二,我去問前台。」

「你敢!你讓前台怎麼想?我蔚然不要面子的?」

「我不管前台怎麼想,只管你要我怎麼做。」

蔚然算是在不要面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哽咽道:「你能不能快點兒來?我承認我緊張還不行嗎?我心裡亂糟糟的,我讓你說了算還不行嗎?」

那一刻,白朗要是跑得過火車,真會從火車上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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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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