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皖朝可謂一代不如一代,傳到第四任皇帝時天下已經民不聊生,官僚貪污,朝廷無能,各地的郡守更是擁兵自重,終於皇帝發現自己管不了這天下了,終於有人率先揭竿,向皇權發起了挑戰,那正是後來的燮朝。
每一次變天之戰,靈威郡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對於燮朝軍隊來講也是如此,但靈威王府在這裡執政多年,歷代靈威王恪守已任,百姓也對他們多有愛戴,加上這裡本就易守難攻,所以當燮朝的軍隊打到靈威郡時舉步維艱。
這一仗一打就是半年,最後燮朝的將軍王建無奈之下用了毒攻,在靈威郡的水源上游堆積了無數發臭的屍體,沒過多久瘟疫開始在靈威城中泛濫起來,王建多次勸說時任的靈威王准開城投降,但他依然不從。
隨著夏天的到來,瘟疫傳播的速度更快,靈威城內每天都能看到升起的黑煙和那股子燒死人的味道,最後終於有人受不了做了叛軍,為王建打開了城門。
而王建進城之時,也是驚呆了,整個靈威城內滿地屍體無人收撿,士兵們已經餓得皮包骨頭,毫無戰意,至於那位靈威王賀准,王建都還沒和他正式見面他就自刎在了城牆上,而他的屍體被送來時,王建才發現這個賀准也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子,整個人與士兵一樣餓的只剩一副骨頭了。
最後賀準的屍體怎麼處理的,史書之中沒有記載,到是這位王建由於拿下靈威有功,新主也將靈威賜給了他,同樣封了王,王建自己為了拿下靈威罪孽深重,最後找了道士為這靈威城中所有死去的生靈作法,同時將靈威城的名字改成了長陵,而他的封號也順理成為了長陵王。
他的陵寢正在張雲房的腳下——長陵博物館。
「嘖嘖嘖。」張雲房感嘆道,史料上始終都只是隻言片語,可這哪又掩蓋得了戰爭的殘酷,封鎖著的城,滿城的瘟疫,城外是虎視眈眈的軍隊,城裡的人一個個的死去,扔進了燃燒的柴里,黑煙密佈於城上,想來城裡也是難聞味,沒有水源,食物也日漸變少。
整個城醞釀在絕望之中,具體死了多少史書沒寫,只寫到王建入城之後只見屍橫遍野,人畜同於柴上焚燒,禿鷲徘徊城上與野狗奪食。
張雲房還是第一次知道這段歷史,他初到壑市時是覺得這裡風水欠佳,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故事,這樣看來那位被祭祀著的靈威王極有可能就是最後一任王賀准了。
畢竟只有這賀准最符合成為厲鬼的條件,看著百姓一個個死去,心中自然是有怨有恨的,最後還是自刎而亡,就算之後王建找了道士為城中亡魂鍊度,賀準的怨氣太重不願意離開,最後化為厲鬼是極有可能的。
「總算找到正主了。」張雲房念叨著,不過另一個問題又來了,除了自己這小道士以外,誰還能知道這位靈威王化成厲鬼了?只要找到這個人,或許這些人,那林顯純背後的團體也就慢慢出現了。
一周后
魍魎案正式宣告告破,對外官宣的是林顯純迷信邪,在外作惡,被警察發現后畏罪自殺,對市民來講這危險結束了,總算又可以回到安全的生活。不過有趣的事林顯純貪污的事情卻被壓了下來,具體什麼原因也不得而知,貪污的錢最終去了哪裡也沒有結果。
不過壑市總算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警察宿舍前,夜市小吃依然熱鬧,燒烤、炸土豆、羊肉串、鐵板燒,人間煙火的味道總是讓人心動。
羊肉串攤位前,老闆握著一大把肉串用力的翻壓著,中途還不忘加上小蔥和孜然。
「整辣點老闆!」衛霄在小桌旁招呼著,接著開起了啤酒。
「還是年輕人口味重。」莫莉抱著保溫杯,裡面是才網購的枸杞。
「莫老師你年齡可比我小。」卓錦晟說道,將莫莉的保溫杯拿到了一旁,拿了個啤酒杯給她:「今天咱們喝這個。」
今天魍魎案告破了,刑偵組放假,莫莉也覺得這酒是可以喝點。
「來了來了。」賣肉串的老闆叫喚著,拿著盤把肉串送來:「外酥內嫩,羊油爆香,快吃。」
「好勒。」卓錦晟收起他的電子煙,不客氣的帶頭吃了起來。
莫莉左右四處望了望,發現老闆這攤位好像比之前豪華了些,之前就是個爛棚子,現在倒還是個棚子,不過可以遮風擋雨了,拉燒烤架的摩托車也比之前更大了,就連攤位上的桌子也比之前多了五個。
「老闆,最後生意不錯呀。」莫莉說道。
「就那樣。」老闆靦腆的笑了笑,轉身去招呼其它客人。
莫莉的目光還沒有回到桌上了,今天這局還少了一個人。
「對了,張雲房怎麼還沒到?」莫莉問道。
卓錦晟抬手看了眼胳膊上的表,約的是七點,還有幾分鐘。
「估計踩點到吧,沒事兒,咱先吃。」卓錦晟招呼著,和衛霄碰了個杯。
人有時就提不得,卓錦晟的酒才下肚,那熟悉的懶洋洋地聲音就來了,不過卻不是沖著他們說話。
「喲,老闆,你這生意越做越紅火呀。」
老闆抬頭,一看到是張雲房那嘴角的笑都彎上了好幾度。
「大仙,您可來了,真想著謝你呢。」
「我有什麼好謝的,我還得謝您之前送我的串兒。」之前張雲房在這點了五串烤羊肉,老闆還送了兩串。
「要不是你上次讓我女兒過來,我這生意還沒那麼紅火。」老闆也顧不得給身邊的客人打招呼,先就開了瓶啤酒給張雲房遞過去:「請您喝。」
「甭客氣。」張雲房守在老闆邊上,又幫忙搭手遞著調料,問道:「那日也是臨時起意,給您算了一卦,您那日子孫休囚,得沖一衝,剛好第二天是子日,子午沖所以讓您女兒過來,所以究竟是遇見什麼好事了?」
張雲房說的那一套老闆可不懂,但好事還真是有,他回答道:「那天都收工了,我坐那歇會兒,我女兒給我跳了個舞,也不知道被哪個網紅髮到網上去了,一下就火了,客人也跟著多了起來,還多虧了您這忠告。」
「嗨,這哪謝我,您還是謝您自個兒吧,這話您聽了,您要不聽也沒這事兒了是不?」
老闆笑了笑:「小哥真會說話。」
「別嘮了,肉串兒都要放冷了。」卓錦晟起身把張雲房拉到小方桌上,兩人面對面坐下:「喝酒嗎?」
「喝。」張雲房先干為凈。
「你們道士還真不將就。」衛霄看著這一桌子菜:「酒肉都沾呀。」
張雲房拿起肉串:「牛肉不吃、狗肉不吃、大雁不吃、烏魚不吃,餘下的百無禁忌。」
「這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莫莉說道。
「還是要看法脈。」張雲房解釋道:「有的法脈這羊肉不能吃,有的法脈王八不能吃,最煩的就是全真的道士,酒肉都不能吃。」
經過魍魎案一役,衛霄對張雲房是多了好幾分的敬意,他又敬上一杯,問道:「這法脈是什麼意思呀?」
「這個嘛……」張雲房想了想,其實解釋了也沒什麼用,但既然出來吃飯,聊天還是可以的,他說道:「你們警察廳里有刑偵科、有鑒定科、有交通科,都是警察,部門不一樣,部門規則也不一樣,部門領導肯定也不同。」
衛霄機靈著,一聽就明白了:「就是部門不同。」
「是這意思。」張雲房小酒喝著,看著這路上人來人往的,倒覺得這凡塵熱鬧也真不錯。
「我們道士的事無聊的很,講講你們警察的事吧。」張雲房將話題岔開:「你們這就是放假了?」
莫莉點點頭:「說是放假,如果有案子還是得工作。」
「說到這個,張半仙你快給我算一卦,看看我們最近能不能好好休息。
張雲房想著這卓錦晟白嫖上癮了?
「我們三清宮算卦六百起。」張雲房比了個二字:「咱兩現在關係不同了,我收你兩百。」
卓錦晟擺擺手:「你是道士還是奸商?不算了。」
「我算,我算。」衛霄說著從錢包里拿了兩百塊出來,倒是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張雲房手上:「他不算,我算。」
張雲房把錢往包里一放:「你算什麼?」
衛霄想著這話問出來怎麼像在罵人。
「算姻緣成不?」
「成。」張雲房又道:「把八字報給我,再報三個數。」
衛霄聽話的說了自己的陽曆生日,又隨口報了三個個位數,張雲房馬上起了卦,不過看衛霄的臉色一下就怪異了許多。
衛霄一個刑警,哪看不出來張雲房的變化,小夥子一下心緊了起來:「別是孤獨終老吧?」
張雲房擺擺手,倒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衛霄:「你是要我當著大家的面解還是私下說?」
衛霄一愣:「這……還是私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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