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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東西已經送到了。」
辛夷從錦衣衛北鎮撫司回來后,立時來向宋時鳶回稟。
宋時鳶「嗯」了一聲,頭也沒抬,繼續跟手裡的絡子奮鬥。
辛夷從荷包里將岑九容打賞的碎銀子掏出來,呈到宋時鳶跟前,說道:「這是岑公子打賞的。」
宋時鳶抬眼斜了一眼,笑道:「告訴我作甚?你自個收著便是了。」
辛夷也沒推辭,將碎銀子收回荷包里。
然後絞著手指,有些欲言又止:「姑娘,您昨夜……」
宋時鳶淡淡道:「不該問的別問。」
辛夷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哀嚎道:「姑娘喂,出了這樣天大的事兒,若是被太太知道了,奴婢只怕小命不保。」
「出了這樣天大的事兒?」宋時鳶「嗤」笑一聲,這丫頭多半是誤會了。
她倆可真是親生的主僕,這腦迴路簡直不要太一致!
她哼笑道:「你少胡思亂想,甚事兒都沒有發生,你家姑娘清白得很。」
咳,嘴都親過了,其實也沒那麼清白。
不過這不重要。
「當真?」辛夷有些將信將疑。
岑公子看自家姑娘的眼神,猶如餓狼瞧見綿羊一般,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一整夜,他能忍住不碰她?
想想都不太可能。
宋時鳶給了她一個白眼,懶得多做解釋,讓她自己去領會。
這態度反倒讓辛夷頓時就信了她的說辭。
甚至還感慨了一句:「沒想到岑公子竟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
宋時鳶嘴角抽了抽。
有心想反駁,奈何辛夷也不算說錯……
於是連忙轉移話茬,抬眼朝窗外張望道:「你都回來了,青黛怎地還未回來?」
宋時鳶打發青黛去給張婉如送奶茶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外間突然響起青黛的聲音:「姑娘,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人就掀簾走了進來。
宋時鳶才要張口詢問情況,就聽青黛脆生生道:「張三姑娘身邊的冬雪姐姐來了。」
宋時鳶忙道:「還不快請進來?」
許是僕人肖主的緣故,張婉如的丫鬟冬雪生得秀氣端莊,言辭間也透露著穩重跟成熟:「我們姑娘說謝謝姑娘贈送的奶茶,這樣稀奇的吃食她頭一次見,托姑娘的福長見識了。」
說著,呈上手裡抱著的木匣,笑道:「我們家舅太太賞了我們姑娘兩瓶玫瑰露,說是打西洋來的稀罕物什,我們姑娘叫奴婢把這瓶給姑娘送來,讓姑娘也嘗嘗鮮。」
「這樣的稀罕物什,張姐姐自己留著吃就罷了,怎地還給我送來了?」宋時鳶作感動狀。
冬雪笑道:「姑娘有好東西先想著我們姑娘,我們姑娘有好東西,自然也想著姑娘。」
「張姐姐忒客套了,簡直讓我受寵若驚。」宋時鳶又感慨了一句,然後看了辛夷一眼。
辛夷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返了回來,將一隻荷包塞到冬雪手裡,笑道:「我自個繡的荷包,繡的不好,姐姐別嫌棄,留著送人吧。」
荷包自然不單是荷包,裡頭放了三對銀錁子。
這在宋家算是數額最高的大紅封了。
雖然放世家貴族裡頭,這只是最低檔次的打賞。
但宋時鳶不願干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
宋家原就是這樣的家境,張婉如若是在意這些的話,說明她們沒緣分成為朋友。
「多謝姑娘賞賜。」冬雪規矩地朝宋時鳶道謝,然後恭敬道:「奴婢告退。」
宋時鳶忙吩咐辛夷:「替我送送冬雪姐姐。」
辛夷應了一聲,然後拉著冬雪的手出去了。
青黛湊上來,從懷裡掏出個荷包來,滿臉笑意地顯擺道:「姑娘,張三姑娘賞的荷包,裡頭竟然裝著一對金錁子!」
各家打制的金、銀錁子,雖紋樣有所不同,但重量默認都是一兩。
一對金錁子,那就是二兩金,摺合白銀的話,足足值二十兩。
張家富庶是一方面,張婉如重視宋時鳶的丫鬟又是另一方面。
嘖,這人情,以後得找機會還回去才行。
她可不想占人家的便宜。
青黛顯擺完,又假模假樣地舉著荷包呈上來,一臉肉疼地說道:「姑娘,這打賞太多了,奴婢不敢要。」
宋時鳶白了她一眼,哼道:「既是給你的,你收著便是,你家姑娘雖窮,但還不至於干出霸佔丫鬟賞錢這樣的事兒來。」
青黛立時將荷包塞回袖子里,笑嘻嘻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副生怕宋時鳶反悔的模樣,簡直是沒眼看。
不過宋時鳶也沒說什麼,辛夷跟青黛這兩個大丫鬟,性子雖千差萬別,但都對自己十分忠心。
上輩子她跟齊文州合離后,父母兄嫂都不在身邊,多虧她倆的陪伴跟照顧,她的小日子才過得有滋有味。
所以,宋時鳶對她們也就格外寬容。
*
夜裡宋時鳶才要安置,岑九容再次翻窗而入。
這次連夜行衣都不穿了,直接穿了身雀藍錦袍,錦袍上的銀線雲紋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
她哼了一聲:「喲,夜行衣都不穿了,看來京城盡在你掌控之中呢,不愧是備受太后寵信的『國之重臣』。」
岑九容理了理衣衫下擺,笑道:「人靠衣裳馬靠鞍,我雖生了副好樣貌,但阿鳶成日瞧見,天長日久的,只怕也看膩了。少不得要精心打扮一番,好有些新意,免得阿鳶『食之無味』。」
「食之無味」這個詞,就很有靈性。
宋時鳶立時就想歪了。
然後不禁臉色一紅,「呸」了一聲:「你再說胡話的話,我可要拿大棒槌攆人了。」
要是真看膩了他的容貌就好了,她也不至於三五不時地被他迷得失了神志。
然而這樣絕色的臉蛋,怕是看一輩子,也看不夠……
「好,我不說了。」岑九容立時應承。
他走到拔步床邊,在床畔坐下,歪頭打量了下她,然後湊到她面前,挑眉問道:「阿鳶猜到我今兒喝了你的奶茶,夜裡必定會來,對不對?」
宋時鳶沒吭聲。
然後就聽他輕笑一聲:「猜到了我會來,還穿這樣露/骨的寢衣,是想引/誘我犯錯不成?」
宋時鳶今兒穿的是叫辛夷幫自己改良的寢衣,衣袖是長至肘部的中袖。
如此既能稍微涼快些,也不至於太出格。
不過是露出一小截手臂罷了,怎地也算不上露/骨吧?
宋時鳶翻了個白眼,哼道:「露個手臂就叫露/骨?炎夏六月,我在自己屋子裡,莫非還要包得嚴嚴實實不成?」
這才哪到哪呀?
若不是顧忌他會突然跑來,配套的短褲她都已經穿上了,那才叫真露/骨呢。
「於我來說,已然算是露/骨了。」岑九容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拇指在上頭畫起圈圈。
然後嘴巴湊她耳邊,啞聲道:「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一向沒甚自制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