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小姐，您這幾天越來越好看了呢。」春草邊扶著舜華下馬車，邊不住偷瞄自家小姐——

自從德源寺回來，她們家小姐就發生了很大變化。

先是為人處事上，一改之前的溫和，不管是王嬤嬤還是那個讓人生氣的准姑爺，全都收拾的利利索索。

雖然萱草堂那位總是旁敲側擊，說什麼女孩子要貞良淑德，不然定會為婆家不喜，可春草卻覺得現在的小姐真是棒極了。

然後就是容貌上。

舜華原就顏色頗好，眼下則是更佳。烏溜溜的眼睛，顧盼神飛，讓人瞧了就移不開視線。

尤其是肌膚，本就偏白的膚色，現在更是和牛奶似的，通透之外，更自然透出一抹嫣紅。

別說外人，春草都經常會看的呆了。

至如眼下，她們下車的這功夫，街上駐足往這兒看的人就不知凡幾……

舜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這段時間正在逐漸摸索靈泉空間中靈泉水的取用規律和功效，目前而言，她能直接取用的靈泉是有限的，每天不能超過一盅。

取出來的靈泉水，除了用來釀製果酒和製作藥物外，再有多的，舜華就用來洗澡擦臉，結果發現，不過是偶爾用一下，效果竟然就出奇的好。

更甚至澆了洗臉水后的花草，也都長得格外茂盛……

舜華也被人瞧的很不自在，聞言點了點頭——

今天是珍寶坊的上新日，之前已經和雲瀟瀟說好了，要給她添置些首飾的。

雖然她私房錢不甚寬裕，可耐不住她的果酒好啊——

就在剛剛，她把靈泉制的果酒又強「賣」給了母親和大嫂每人兩壇，終於成功獲得購買首飾的啟動資金。

「要不然小姐先選選樣式？」春草邊陪著她往裡走邊道，「雲姑娘瞧著就是個怕麻煩的，小姐幫她大致選好，到時候雲姑娘也能省些力氣不是？」

舜華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前兒個要不是她纏的厲害，姐姐怕是都不會答應跟著她到珍寶坊來。

「那咱們直接去二樓。」

按照珍寶坊的慣例，最新花樣的首飾都會在二樓展出。既然要給姐姐添置，當然要選最好的了。

主僕兩人溜溜達達就上了樓，先進了黃金閣——

按照配料的不一樣，二樓又分成多個區域，分別用精美的屏風隔開。

所謂閣如其名，黃金閣的首飾全都是金燦燦一片，晃得人眼花繚亂。

舜華略站一站，便去了旁邊的點翠閣——

那些黃金飾物太俗了，可配不上瀟瀟姐姐的神採風流。

走了幾步，舜華就在一個雕飾精美的首飾盒旁站住了，眼睛頓時一亮，下意識的就去拿那件流光溢彩的點翠菊花釵——

上面的藍寶明顯全都是上品，再有溫潤的珠子相配，流光溢彩之外，更是靈動無比。

只一眼，舜華就喜歡上了——

這套首飾和瀟瀟姐姐真的很相配呢。

正準備招呼掌柜的包起來，另外一隻手卻同時伸過來，正好按在舜華拿著的菊花釵上：

「啊呀，這件首飾好漂亮，這位小姐……」

熟悉的聲線讓舜華臉色一沉——

怎麼哪兒哪兒都能碰見鄭沁玉，這還陰魂不散了！

隨著舜華抬頭，滿臉欣喜的鄭沁玉明顯一愣，失聲道：

「是你？！」

剛才從背後瞧著，只覺的這紅衣女子腰肢纖細，身形婀娜，側顏肌膚宛若凝脂，自己還想著，京城什麼時候多了這樣耀眼的美麗女子？

誰知道竟然是姚舜華！

之前這丫頭為了迎合敬雲哥哥喜好，總是穿顏色素淡的衣衫，怎麼也沒有想到，換了件鮮亮的顏色后，整個人都和變了個人似的。

即便是鄭沁玉，也不覺有些自慚形穢。驚疑不定之餘，提著的心卻也放了下來——

這點翠藍的首飾，和她剛剛裁製的衣衫不是一般的相配。如果是旁人，鄭沁玉還不敢保證能搶到手，姚舜華看中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畢竟這之前，從舜華手中拿到她喜歡的首飾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當下想也不想就要從舜華手裡搶，嘴裡還假笑著：

「啊呀，真巧，又見著舜華妹妹了。這首飾我也喜歡，舜華妹妹不然再看下別的？」

「姚舜華？你的皮膚怎麼變得這麼好？」秦婉兒也失聲道，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暗暗憤恨老天不長眼，明明姚舜華就是個粗魯的武將之女罷了，憑什麼要有這麼姣美的顏色。

「巧嗎？我覺得是倒霉罷了。」舜華臉上笑意倏忽褪去，掀起眼皮斜睨了鄭沁玉一眼，又從秦婉兒身上掠過，神情中殊無半分溫度。

鄭沁玉還沒反應過來，手背上就挨了一下，吃痛之下，忙把手移開。

舜華卻是絲毫不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的樣子，俯身把包括菊花釵在內的全套藍寶點翠首飾全都抱在了懷裡，冷著臉道：

「我看中的首飾，可是沒你的份。別擋路，讓開……」

鄭沁玉手背上頓時一陣熱辣辣的疼，臉上的笑意更是全都僵在了那裡，取而代之的是驚怒和羞窘—

甫一確定紅衣美女竟然是姚舜華時，鄭沁玉只覺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氣——

呦呵，這姚舜華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虧她之前還一臉的義正詞嚴，說什麼要和敬雲哥哥恩斷義絕，結果只要敬雲哥哥出現的地方，根本是哪兒哪兒都能瞧見她的影子。

明明為了能見到敬雲哥哥已經機關算盡，竟然還敢說那樣的大話，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本想著舜華見到她和秦婉兒會心虛，不但這點翠首飾會乖乖的禮讓給她，還會任憑她們羞辱——

誰讓她姚舜華喜歡秦敬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呢。

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實卻和之前所想大相徑庭，姚舜華不但沒有心虛，更甚者還對她動了粗！

「給沁玉姐姐道歉！」秦婉兒收起眼中的驚艷，張開手就攔在了舜華面前——

即便外表更美了，姚舜華內里卻分明依舊是那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粗魯武將之女。

這樣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又怎麼配得上她家芝蘭毓秀的大哥？

沒得說出去，她都要跟著沒臉見人。

「就憑你也配和沁玉姐姐搶首飾？我哥就在外面，你不是最喜歡在我哥面前假裝賢良了嗎？不想讓他看到你的醜惡模樣的話……」秦婉兒語氣不滿里更是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惡，笑容里也是惡意滿滿，「那就好好給沁玉姐姐道歉，直到沁玉姐姐滿意為止！」

為了想要見到哥哥，姚舜華都沒臉沒皮的追到這兒了，就不信她敢不聽話。

「秦婉兒，我給你臉了不是？」舜華站住腳，神情似笑非笑中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危險，「看來之前給你的教訓還是輕了點，才讓你這麼敗興的一再出現在我面前不說，還到處狂吠。」

說著手跟著抬起。

之前差點兒被舜華捏斷喉嚨的恐懼瞬間回籠，秦婉兒尖叫一聲，猛地往後面一跳，好巧不巧，正好踩到鄭沁玉腳背上，忙要回身，又不幸踩到了自己裙擺上，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婉兒，沁玉妹妹……」秦敬雲的聲音隨之傳來，皺著眉頭扶起兩人，「怎麼這麼不小心！」

「哪裡是我們不小心！」二樓人雖然不算多，可還是有幾個顧客的，這麼狼狽的模樣，卻被其他人看見，秦婉兒簡直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連帶的更是恨死了舜華。

「都是她害的！哥你瞧瞧沁玉姐姐的手背，都被她打紅了！還故意推倒我……」

如果說之前對舜華是嫌惡，那這會兒則還夾雜了些膽怯——

要是真讓姚舜華成功嫁給大哥，以後她會不會趁沒人的時候，揍自己啊？

好在為了防止首飾掉在地上摔壞，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秦婉兒和鄭沁玉都沒有摔著，可就是，她們丟不起這個人啊。

「大哥你去跟她說，要是她肯好好的把沁玉姐姐看中的首飾送回來，再當著大家的面給我們道歉，那這次的事就算了，否則……」

這樣強行索要舜華看中的首飾的事，秦婉兒也不是做了一回兩回了。有時候確實是因為喜歡，更多的時候，則純粹是看舜華不順眼。

之前都成功了，秦婉兒並不以為這次會出什麼意外——

再鬧又怎麼樣？還不是因為喜歡大哥不可自拔吃醋的緣故。

真是大哥開口，就不信姚舜華敢不答應。

秦敬雲抬頭，正好瞧見轉回身來的舜華，明顯怔了一下，下一刻止不住上前一步：

「你……」

舜華今天，好美！秦敬雲只覺胸腔里那顆心彷彿要跳出來似的。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來替你妹妹傳話？」舜華活動了下手腕——

怎麼辦，好像每次瞧見秦敬雲，就有把人往死里揍的衝動！

「不是。」秦敬雲臉一下漲紅，卻是連忙否認，看著舜華的神情也有些複雜——

之前發生的事，他其實全都看見了。更是明白，今天的事，是沁玉和婉兒不對，是她們兩個先口出惡言……

又想到之前，舜華也是這樣從不解釋，自己還以為事情真的和婉兒說的那樣，是舜華小孩子脾氣，總要搶別人的東西呢，所以說自己從前，是不是真的和敬亭說的那樣，讓舜華受了太多委屈……

「哥，你別跟她廢話了！這個女人……」看秦敬雲久久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秦婉兒越發不舒服。

只是沒等她說完，就被秦敬雲冷著臉打斷：

「婉兒，閉嘴。今天是你們不對，該道歉的，也是你們。」

秦敬雲說著轉過頭來，看著秦婉兒的神情很是嚴厲：

「果然是家裡太慣著你了，才讓你在外面這麼囂張跋扈。剛才的事情我都看見了，還不過來道歉！」

都看見了？秦婉兒頓時梗了一下——

大哥不是最不耐煩陪著逛首飾店了嗎？每回都是在下面喝茶，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會上來。

怎麼這回，上樓的這麼早？更甚者還一直不出聲，站在門外……

忽然就有些慌張——

難道她和沁玉真的判斷錯誤，大哥其實，還是有些在意姚舜華的？

秦敬雲卻是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再次看向舜華，神情殷殷：

「這套首飾是你喜歡的嗎？我送你吧，也算是替她們兩個給你道歉。」

即便不是為了道歉，他也想看到這套首飾戴在舜華身上的樣子……

「你送的東西，我一分一厘都不會要。」舜華神情嫌惡，「你只要帶著她們兩個從我面前消失就好，沒得讓人噁心。」

下一刻眼睛忽然一亮，一張美麗的小臉上全是開心的笑意：

「姐姐——」

卻是依舊一身寡淡青色衣衫的蕭恪，正站在入口那裡。

被舜華這麼熱情的招呼著，蕭恪微微勾起的唇角弧度就沒有再下去過。

面無表情的繞過秦敬雲，蕭恪一副所有者的姿態，攬住舜華纖細的腰肢，模樣要多霸氣有多霸氣：

「一套太少，再多挑幾套。」

「姐姐也喜歡嗎？」舜華眼睛一亮，把挑好的點翠藍寶首飾交給春草捧著，她自己則挽著蕭恪的胳膊就往前走，「那就多挑幾套。」

說起來她兜里銀錢，也就能買一套罷了，可難得姐姐喜歡——

錢不夠，那就賒賬！

無比豪氣的做了決定后，舜華絲毫不帶怯的跟著蕭恪轉遍了整個二樓。

期間只要她多看了哪套首飾一眼，蕭恪立馬就會吩咐坊主取來放到一邊。

這麼一圈走下來，櫃檯那裡足足堆了十五六個首飾盒。

跟在後面的春草，腿都要軟了——

老天爺，這麼多首飾，小姐是準備把侯府抵押給人家嗎？

秦婉兒和鄭沁玉以及秦敬雲也都是目瞪口呆——

鎮國侯府是不是突然發大財了，這不年不節的，竟然一下要添這麼多首飾！

看看轉的差不多了，蕭恪揮手讓店家把所有首飾全都包起來，隨手掏出一沓銀票甩了過去：

「結賬！」

秦敬雲一個激靈，好險沒撞到旁邊的牆上，一種挫敗感和強烈的不舒服，更是油然而生——

這個傳說中的蕭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你說都是女人，你這麼孔雀開屏似的招搖無比有意思嗎？就不怕蕭恪知道，把你給廢了？

更要命的是，有必要表現的這麼壕嗎？

讓他這樣的男性主顧，臉往哪兒放啊？！

沒瞧見眼下整個二層的主顧，包括鄭沁玉和秦婉兒在內，瞧著捧了一大堆首飾盒的春草，羨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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