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詭異村莊
「你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霸道一些那也是正常,難道要像小門小戶里小丫頭一樣,怯懦拘謹嗎?」謝子隱攬了花滿庭,「我就是要把你寵得無法無天!當然啦,是在咱們府里!」
花滿庭把謝子隱的手拍開了,「誰要無法無天!」
「你還說我呢!」謝子隱碰了碰花滿庭,「我怎麼感覺你這段時間傷春悲秋,患得患失的!難不成,是愛上我了?」
「我那是患得患失嗎?我那是勇於進行自我檢討,不斷追求進步!」花滿庭說。
「說真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謝子隱又碰了碰花滿庭。
「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老扒拉我!」花滿庭連著用胳膊肘懟了謝子隱好幾下,「還不是因為,前段時間,我爹娘被招去了天界一次,回來就都不對勁兒了!」
「本來我爹把政務交給了我哥之後,就帶著我娘到谷里過上了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花滿庭繼續說,「可打天界回來之後,就搬回來住了,天天膩著我,連早飯都要一起吃。」
「他們是不是因為你要出嫁了,不捨得你呀!」謝子隱說想了想說。
「哪兒能啊,你快別寬慰我了。」花滿庭說,「我就是嫁到隔壁院子而已,要跟你去雲都還不知道多少年以後的事兒呢。」
「我哪兒是在寬慰你,我真就是這麼想的。」謝子隱一臉的認真,「我那時候剛被封王開府的時候,我母妃天天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動不動就拉著我上上下下地看不夠。說是以後見面都得走程序了,不容易。」
「那你與我成親,來了這麼遠的地方,你母妃得傷心壞了吧?」花滿庭趴在膝上歪頭看著謝子隱。
「啊。」謝子隱也趴到膝上,歪過頭來看著花滿庭,「當然傷心啊,而且連孫子孫女小時候都不能見到了。」
「討厭!」花滿庭把頭轉到了另一側。
「怎麼,害羞啊?」謝子隱腦袋湊過來瞄了瞄,「沒準兒明年這個時候……」
謝子隱突然就停住了,人僵在那裡。
花滿庭知道他想說什麼,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了臂彎里,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下文,抬頭去看時,謝子隱正站起身,「我去幫伺晨抬人。」
「嗯。」花滿庭仰頭看著謝子隱的臉,憂心忡忡裡帶著哀傷。
謝子隱沒有看花滿庭,徑直走過去,跟伺晨一起把那具屍體抬進了沙坑裡,把挖出來的沙子又推了回去。
填平后根本就看不出來了,雖然有個小鼓包,但周圍都是起伏伏的,視線一移開,回來就能分辨不出來了。
近處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東西立個碑。
「算了。」謝子隱說,「沙漠上就算立個碑也沒什麼意義,一場沙塵暴過去,就可能被埋沒了。」
「人死萬世休,立不立碑,其實也都無所謂。」花滿庭說著也捧了一把沙,撒在了那個小鼓包上,「願他早登極樂,歸入輪迴。」
「是啊,人死萬事休。」謝子隱喃喃自語,兩眼失神。
「走了。」花滿庭拉了拉謝子隱的手臂,盯著他的臉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一個青年男子,還是一個婚事將近的青年男子,應該是充滿了希望感的,即使是面對死亡,也不應該出現這種彷彿感同深受的,感傷。
難道是因為身處險境,生死未卜,才出現了這樣的心境?
照理說,謝子隱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
還是說,他真的是表面上大大咧咧,骨子裡實則很「姑奶奶」?
花滿庭滿心的疑問,卻也不好問出口,謝子隱的表情,實在是不像能跟她心平氣和討論這些問題的樣子。
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糟,花滿庭決定不要衝動,先觀察觀察再作打算。
「走。」謝子隱被花滿庭一拉,神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跟變臉一樣,「太陽越來越毒了,得在正午前趕到那處綠洲,不然人可能會受不了。」
說著便又喚出了寶劍,準備御劍而行。
花滿庭也召出了一朵紅芍花,她的飛行工具不是武器,而是另行修鍊的,目前的大小和承重,只能容納一人坐在上面。
若是仙術和煉化達到了極限,它甚至可以托攜一個國家進行飛行。
當然,那只是理想境界。
但負載幾十個人,甚至是一座小房子,努努力還是可以達到的。
伺晨喚出的也是一把劍。
可奇怪的是,所有人的飛行工具都使用不了!
過分!
起初其他人還在羨慕,甚至是想讓他們幫忙帶一段,可看到他們幾次被掀下來后,就變成了嘲諷。
「哈,不過如此!」
「原來都是二把刀。」
「肯定是剛開始修習仙術,還啥都不會呢,就拿出來顯擺。」
「嘿!這幫人!」伺晨抹著臉上的沙子,氣鼓鼓地說。
「算了,走著過去吧。」謝子隱攬了花滿庭的腰。
花滿庭感覺到腰上有股被托著的勁兒,不是仙術,就是純力氣,「哎不用!」
「別掙扎了,這樣走得快點兒。你要是不舒服,我背你也行。」謝子隱托著花滿庭邊走邊說。
「真不用!」花滿庭皺著眉頭,「謝子隱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個弱柔的女子,這點兒路我還是可以的。」
謝子隱沒有說話,只是手上攬得更緊了。
花滿庭嘆了口氣,急行之中也不便多做爭執,就隨他吧,若是背著就更奇怪了。
*
沙山下的小綠洲,是由一處弦月形的湖,半圍著一個小村莊。
隨著人流而下,走的是湖邊的路進入村莊。
湖邊蘆葦蕩蕩,時有鳥雀飛起飛落,景緻不錯,卻也沒有什麼奇特,但被沙漠背景一襯托就生出了一種遼闊蒼茫之感。
行至水邊,謝子隱的腳步緩了下來,終於放開了花滿庭。
一頓急行下來,三個人都汗流浹背,口乾舌燥,也沒有什麼興緻欣賞景色。
想著到旁邊的農戶家討碗水喝,卻發現這裡的房子都很殘破,並沒有人居住,看樣子窩在殘牆陰影里的應該都是從那個烏雲漩渦掉下來的人。
只好順著路往裡走走看。
「如果找不到人家,只能去湖邊看看,喝生水了。」謝子隱說。
「這有點兒過分了,也不設置個能歇腳的地方。」花滿庭皺著眉頭,「還想洗個澡呢。」
「你真當是來遊山玩水呢。」謝子隱笑了,「沒事兒,看看能不能找到個地方,可以燒水讓你洗個澡。」
「嗯。」巷子有些窄,人有些多,花滿庭往謝子隱身邊靠了靠,輕挽起他的胳膊。
那一刻,謝子隱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越往村莊中間走人越多,也越熱鬧,居然還有陣陣鼓樂絲竹之聲傳出來。
繁鬧喧囂,在大漠的斷壁殘垣里,倒是生出一種綺麗之美。
穿過層層人流,終於來到了聲樂的源頭。
那是一個小廣場一樣的地方,上面用黑紗遮了,以避陽光,下面全鋪了色彩艷麗的地毯,中間有美貌妖嬈的舞姬們正在和樂起舞,兩側設置了層層條桌和蒲團坐墊。
條桌上放著鮮嫩多汁的瓜果,和甘甜的酒水,人們正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滿手的汁液。
這副景象讓長途跋涉過來的人們看著,真是罪孽呀!
「哎喲~這幾位客官看著就貴氣呀!」一陣濃嗆的異香突然撲面而來,「瞧瞧幾位嘴唇乾燥的,要不要來些酒水瓜果潤一潤?」
「酒就算了,上壺最好的茶,再來個,」謝子隱掃了一圈桌子,指著一桌,「再來一盤跟那桌一樣的果盤。」
「得嘞,座位一兩黃金,茶和果盤各一兩黃金,一共三兩黃金!」穿著清涼的紅衣女子把手伸到了謝子隱面前,整個人差點兒都趴到了謝子隱的身上,「先付錢。」
「三兩黃金?」花滿庭拉著紅衣女子的手臂將她架到了一邊,「你搶錢啊!」
「怎麼,付不起?」紅衣女子上下打量了花滿庭一番,「看著也不像是付不起啊。」
「哎呀,」紅衣女子拈著花滿庭的耳墜看得雙眼發愣,「要是沒帶金銀,這些耳墜簪花也是可以抵的。」
「拿開你的手,」謝子隱攥著紅衣女子的胳膊拉開了她,「給你錢,趕緊去準備東西!」
「哎,得嘞。」紅衣女子掂了掂金子,塗著腥紅唇脂的嘴咧到了耳根子上,「三位客官快請進,」忙跑到前頭,用袖子抹著頭排最中間的一張桌子,「這個位置看歌舞最是好,一會兒奴要親自跳舞的呢。」
花滿庭、謝子隱和伺晨三人依次落座,紅衣女子像只雀兒一樣,跳躍著就走了,「大牛,趕緊的,給貴客們上酒水瓜果。」
紅衣女子跑去的方向是一座二層小樓,是這個村莊里最完整,也是最高的建築。
「你看!」花滿庭拿胳膊肘碰了碰謝子隱。
謝子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那座二層小樓的門口正中擺著一隻大銅鼎,那隻鼎極是眼熟,正是幽冥鼎。
果然。
「這種地方居然還收錢,被卷進來的人的東西不都是他們的嗎?」花滿庭眼盯著那些長相衣著都是異域風情的歌舞女子,笑呵呵地說,「多虧了伺晨,雖然在森林裡被追殺了一晚上,錢袋子倒是捂得嚴,不然,咱們只能縮在那邊的角落裡乾耗著了。」
「那是,錢袋子怎麼能丟呢!」伺晨得意地說,「我辦事可是最穩妥的了!」
「你可別誇他,你看你一誇他尾巴都翹上天了!」謝子隱抬腳踢了踢伺晨。
「你沒錢進來做什麼?」一句婉轉動聽的嗔罵聲傳過來,只聽聲音有些聽不出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