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轉換空間
伺晨的傷,用謝子隱的話來說,對於他們男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傷。
更何況還有他們皇家御制的金創葯,兼有花滿庭和謝子隱一起用真氣相助。
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之後,伺晨就又生龍活虎地跟沒事兒人一樣了。
那個姑娘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頭髮蓬亂,簪花丟得一枝都不剩,還失魂落魄的。
花滿庭就也讓丫鬟們給她準備了洗澡水,洗漱更衣后看起來好了些。
年輕母親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精神恍惚,得知女兒沒能出來后就瘋了。
花滿庭拉著她給她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親自梳了頭髮。
往後的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花滿庭心裡一陣傷感,為可憐的小女孩兒而惋惜,也為前途未卜的年輕母親而擔憂。
「哎呀,你們這批人真是幸福,以往的人哪有這個待遇,還能洗澡換衣服吃早餐,能有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黑衣女人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色子走過來,「這可都是沾了公主的光。」
能有精神理她的人不多,黑衣女人也就沒有多費話,「接下來去哪兒,你們自己決定!」
「就知道又要玩兒花樣!」花滿庭哼了聲。
「你先擲。」謝子隱拿過色子遞給了花滿庭,對她眨了眨眼。
花滿庭知道謝子隱也要玩花招,接過色子就要往地上扔。
「公主且慢!」黑衣女人出言制止,指了指已經清洗好了的幽冥鼎,「扔這裡面。」
花滿庭捧著色子走過去,扔進幽冥鼎之前忽然發現那個色子很特別,雖然也有六個面,但只有四面有點數,另外兩面上都是「重擲」兩個字。
不知道又搞什麼稀奇古怪的事,花滿庭沒再多想,將色子高高拋起,因為拋上去的時候花滿庭手上加了旋轉的勁兒,色子在空中打著轉落入鼎中,又滾了幾圈才停下。
一個大大的紅色圓點衝上停了下來。
「一點。」黑衣女人喊了一聲,「公主慢走。」
黑衣女人的聲音還猶在耳邊,花滿庭已經被強大的吸力吸進了幽冥鼎里。
「花滿庭!」謝子隱反應奇快,卻也沒能抓住花滿庭,趴到鼎邊看時,裡面除了一個色子,卻是什麼都沒有。
花滿庭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人呢!」謝子隱扭住黑衣女人的胳膊逼問道。
黑衣女人扭動著自己的胳膊,卻怎麼都脫身不得,「你,你們夫婦兩個就會欺負人。」
謝子隱的手像是鋼爪一般根根嵌入黑衣女人的手臂,還在不斷收縮加力,「一個殭屍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人。趕緊說,不然捏斷你的胳膊!捏成碎渣渣,讓你的主人都給你拼不回去!」
沒了幽冥鼎威力的加持,黑衣女人面對花滿庭和謝子隱都是全無招架之力。
「你!」黑衣女人氣得直瞪眼,卻又無可奈何,感覺手臂真的都已經快被捏斷了,只好趕緊求饒,「擲色子,擲色子!」
「說清楚了!」謝子隱仍攥著黑衣女的胳膊,只是不再加力。
「擲了色子,就,就可以通過,通過幽冥鼎,轉換空間。」黑衣女人哭喪著臉解釋。
謝子隱一聽立刻明白了過來,就像是那面古怪鏡子,人看向鏡面,就會被吸進來一樣,這個鼎是只要擲色子進去,就可以被吸到另一個空間內。
略想了想,謝子隱便從鼎里拿出色子,像花滿庭一樣將色子拋到空中,色子打著轉落進了幽冥鼎里。
轉了幾轉落定,一個大紅圓點衝上停住。
「你,你作弊!」黑衣女人驚訝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作弊了?」謝子隱橫眼看著黑衣女人,「我連仙術都沒用。」
謝子隱並沒有感覺四周有動靜,看來還得黑衣女人念點數,便上前一步又逼向了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卻不知道怎麼的,自己給自己絆倒了,撲通一聲就跌坐在了地上,沒等爬起來,就趕緊破著音喊了出來,「一點,殿下慢走!」
話音未落,謝子隱突然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卷了起來,瞬間便沒了意識。
見謝子隱也消失了,伺晨趕緊上前從幽冥鼎里拿出了色子,也是隨手就擲出了個「一點」。
黑衣女人剛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幽冥鼎里的色子,不由得瞪大了眼,「出老千」三個字剛喊出一個「出」字,就看到伺晨活動了一下手腕。
「一點,公子慢走。」黑衣女人立馬就乖乖說完了口令。
心想反正已經這樣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事情變成這樣可不能賴她,天意如此!
*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花滿庭「噗」地一聲落進了沙子堆里,還是臉衝下趴著的姿勢。
臉被拍得生疼,一吸氣還吸了一鼻子沙子,打著噴嚏就掙扎著爬了起來。
眼前的景物還在晃著,暈得不行。但沒有失去意識,這讓花滿庭挺意外,也很驚喜。
剛坐起來,旁邊就「啪」地一聲又落下了一個人。是擦著花滿庭的胳膊落下去的,嚇了花滿庭一跳,剛想往旁邊爬走,卻又停下來過去扳著那個人的肩膀把臉給轉了過來。
那人閉著眼,還暈著。
花滿庭的腦子裡還是打著轉兒,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怕再掉下來人把他給砸了,就歪歪斜斜地拖著那人往旁邊挪了挪。
又累又暈,看著差不多離開了危險地帶,就放鬆下來,一下躺倒在地。
仰躺著,正好看全了天空。
此時天空上烏雲滾滾壓得很低,層層疊疊的烏雲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漩渦,正不停地旋轉翻湧著,時不時就有人從中掉下來,跟下餃子一樣。
看下餃子看了好一會兒,花滿庭的暈乎勁兒才緩過來,看東西終於是不轉了。
爬起來的時候就想起來去看看她拖過來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緩過來了。
「死了。」謝子隱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的一瞬間,花滿庭的心裡突然就是一熱,便抬頭尋人。
一隻白玉般卻稜角分明的手,伸到花滿庭眼前打了個響亮清脆的響指,「這兒。」
花滿庭扭過頭去看,那個面色比衣服還白亮,斜卧著正勾唇笑得燦爛的人,不是謝子隱又是誰。
「謝子隱!」花滿庭伸出手去夠謝子隱,卻因為身子擰著,而一下子就趴了下去,撲在了沙地上。
「哎!」謝子隱驚呼著一軲轆躍身而起,將花滿庭扶起來就摟進了懷裡,緊緊抱住,「看到你又在眼前消失,真是嚇了我一跳!怕你落到另一處空間的時候昏迷不醒,會遇到了什麼歹人。真是嚇死我了!」
「我這次沒事,沒昏睡過去!」花滿庭說,「就是有一陣子挺暈乎的。哎,我一直盯著的,怎麼沒看到你下來?」
謝子隱放開了花滿庭,「你當時也就是睜著眼而已,我差點兒以為你是死不瞑目了。」
「你這個嘴損的!」花滿庭抬手要抽謝子隱的胳膊,被謝子隱把胳膊抓住了。
「我看看摔破了皮沒有。」謝子隱一手托著花滿庭的胳膊,另一隻手彈了一下花滿庭的手,「攤平我瞧瞧。」
「我從那麼高摔下來都沒事,這怎麼能摔破皮呢,我又不是個瓷娃娃。」花滿庭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把手給攤平了。
「你看,都被沙子硌紅了!」謝子隱說,「你平時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不就是個瓷娃娃。」
「另一隻。」謝子隱手心朝上,花滿庭把另一隻手攤開放了上去,「我才不是瓷娃娃。」
「也紅了。」謝子隱眼底閃過一抹心疼,「臉上也有一處紅了。」
「主子,差不多得了,太曬了。」伺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挪近了跟謝子隱嘟囔。
謝子隱抬頭瞧了瞧,那烏雲只懸在一方天空上,根本沒遮住明晃晃的日頭。
還好,花滿庭落下來的時候是早晨,溫度沒有完全升上來,要不然躺了這麼半天,非得晒成了烤魚乾不成。
現在已近中午,日頭越來越足,確實是太曬了。
「那你先去挖個坑把那個人給埋了。」謝子隱說。
「我……」伺晨攤了攤手,「我看我這是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怎麼?不願意?」謝子隱把自己衣服外面的罩紗脫下來,蒙在了花滿庭的頭上。
「是殿下。」伺晨躬身作了個揖,「奴才哪兒敢不願意。」
謝子隱抬腿踢了他一腳,「你架子是越來越大了!我看是要使喚不動你了!」
伺晨跳著跑開了,「主子冤枉我!」
「呆不住。」謝子隱調整著紗衣,卻總是滑下來,「哎,用袖子綁一下就可以了!我怎麼這麼聰明!」
「哎呀我不戴這個!」花滿庭往下揪著紗衣,「太奇怪了頂著這個。」
「奇怪什麼!」謝子隱扒拉開了花滿庭的手,「你看看這裡,一望無際的沙漠!你瞧瞧底下那片最近的小綠洲,徒步過去起碼得一個時辰。烈日當空,你當是在臨仙鎮上,走兩步路就能進鋪子里逛逛!」
「噢。」花滿庭聽了,覺得有道理,就垂手讓謝子隱幫她整理,不再拒絕。
四下望了一圈,她沒來過沙漠,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新奇。
「把咱們給扔進來,就不知道扔得近點兒!」謝子隱終於把紗衣調整到了自己滿意的狀態,站遠兩步仔細端詳了一下,「真不錯!」
說著謝子隱就拉了四下亂看的花滿庭,「你瞧,我給你弄的這個遮陽罩紗怎麼樣?是不是特別棒?」
「挺好的。」花滿庭正看著沙山下的那處小綠洲出神,「大家都往那邊走,我們也去瞧瞧。」
「那是能看到的唯一一處有水源,有人跡的地方,在沙漠里,肯定都要往那邊兒去啊!」謝子隱捏著花滿庭的下巴把臉轉了過來,「你能不能分點兒心思在我身上啊!就不能誇誇我么!一會兒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都不一定能有機會好好說會兒話了!」
「我也是第一次來沙漠,沒見過,覺得得新奇。」花滿庭笑著拉了拉罩在頭上的紗衣,「葵王殿下真是太聰明了!怎麼能想出這麼絕妙的主意!行了吧?」
謝子隱哼了一聲,「說得這麼勉強!跟宮裡的那些人一樣,假惺惺的。」說著便喚出了一把寶劍,走過去跟伺晨一起挖坑。
花滿庭抿嘴笑了笑,走向那具屍|體,蹲下身檢查了一下,「這人不幸運,掉下來的時候擰斷了脖子。」
「是啊,雖然這烏雲漩渦入口壓得也就丈(1)余高,還設置了幾層黑霧進行緩衝,可還是難免有危險。」謝子隱邊用寶劍挖著坑邊說,「有時候,我覺得這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並不想傷害人,可有的時候,卻又覺得,這裡的主人極其狠辣殘酷。」
「也算是正常,人不都是這樣嗎,都有很多面。」花滿庭說,「壞人有突發善心的時候,好人也難免會有突生惡念的一瞬。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善惡之間的人。」
「就像是我,你肯定一直覺得我不過是一個驕橫的公主,沒想到我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吧。」花滿庭在屍體旁邊坐了下來,看著遠處。
「我才沒有這樣認為。」謝子隱覺得用劍挖實在是效率低,沙子很乾燥,往下挖了不少,也沒見到濕土,索性就直接用手挖。
「我承認,那天你跟我玩鬧,要,說要廢了我的時候,我確實是反應過度了,可你也沒必要一直揪住這個不放。」
伺晨抬眼看了看謝子隱,抿嘴憋了笑。
「你看什麼看!」謝子隱瞪了伺晨一眼,「再笑我廢了你!」
花滿庭回頭看他。
「我,我不是說你,」謝子隱趕緊解釋,揚了揚下巴指伺晨。
「其實,我也沒多驕橫吧?」花滿庭臉上的表情是認真且真實的疑惑。
「當然沒有!」謝子隱棄了沙坑,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走到花滿庭身邊坐下了,「一個修仙界的小公主,還是被散養長大的,你這樣已經算是非常好了!我的很多弟弟妹妹可都及不上你的性格好。」
「『散養長大』,『已經算是』,謝子隱,你這是在變相說我沒家教嗎?」花滿庭的瞳孔都要震碎了,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是這麼糟糕。
「沒有沒有!」謝子隱連連擺手,「我,都怪我不會說話!」
「你還不會說話,你葵王的油嘴滑舌,會懟人;嘴甜如蜜,會哄人,那可都是出了名的。」花滿庭情緒有些低落,「我看你是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吧。」
「你這樣誤會,那我可真得說道說道了!」謝子隱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