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獄

便是在宿舍之內，胡不歸和苟有才也對他熱絡起來，不時請教文章之事。伏瑞也不保留，把自己所學與他們講解。

伏瑞的表現在文院中的反響很大，府試第一，在州試中也必定不凡。更為重要的是，越是優秀的學子，越是被德聰先生重視，不僅能得到他的親自指點，還能藉助他的名氣得到不少好處。所以那些優秀學子自然視伏瑞為對手。

伏瑞近段時日明顯感覺到有些人對他很有敵意。可伏瑞並未在意，文章之事各憑能耐，並沒有取巧的機會。自己低調行事，也不會惹上事非。

一日，又是討論課。雖然是講雜學，但卻被學子們重視。儒家並非只重文章，也涉獵很多天文、地理、算術、經濟治世方面的內容，講究的是博學格物，虛懷好學。

「今天討論的是天文之學。」老師先規定內容，學子們再圍繞這個內容進行討論：「二十八宿大家在縣學之時便已清楚，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星宿運行，二十八宿運行與四時變化之間的關係。」

題目出來了，學子們開始發表自己的見解。伏瑞只是笑了笑並未參與。他對天文星宿可謂很是精通，而學子們的見解卻是非常膚淺，伏瑞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偏偏這些學子們為這些膚淺的東西爭得面紅耳赤。

討論了快一個時辰，老師的表情也很是怪異，對學子們的討論明顯有些不滿意。待學子們討論完畢之後，他看向伏瑞問道：「伏瑞，談談你的見解。」

在這種情況之下，需要一個更優秀的學子發表高深的見解來做示範，所以老師點了伏瑞的名字。伏瑞無奈地站了起來，向老師和同窗們行禮。

「弟子認為，二十八宿合三百六十周天之數，劃分為三百六十之刻度，二十八宿各守三百六十周天之位。應四時和時辰之變化，二十八宿之運行都有固定規律，以刻度可紀之。」這種方法是司徒煥教給他的。

而司徒煥教會他這種方法之後，經他推算更認定地如雞蛋中的蛋黃。他不經意之間卻是講得越來越多：「......故學生認為地如蛋中黃......」

「嘩......」頓時課堂之上亂了。老師的臉色也變得陰沉。有些學子還有些不解，可他是聽得明明白白。地如蛋中黃，伏瑞是推翻了聖人之說，這是對儒家聖人的質疑，是褻瀆。

「安靜！」老師維持了課堂秩序，頓時課堂安靜下來。有學子還偷偷地離開課堂。

「老師。」一位衣著華美的學子站了起來行禮后說道：「伏瑞這是妖言！請老師治罪！」

「伏瑞，地方天圓這是聖人之言，豈是你可妄言的？你可知罪？」老師盯著伏瑞很嚴肅地質問道。

「老師，這些都是弟子從天時地理推算而來。學生並不覺得是妄言。如果老師不信，學生可重新演算一遍。」伏瑞那痴妄症又上來了。把司徒和句容的囑咐全忘記了。

「大膽！請你離開課堂，我的課堂不再歡迎你。」老師指著門外怒道。伏瑞頓時呆了，他沒有想到老師會生這麼大的氣。以往與句容院長討論之時，句容院長也就是批評一下便沒事了。

「老師......」伏瑞仍然沒有離開，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他仍然想為自己辯解。

「出去。」老師怒斥：「我會把這事向德聰院長報告，對你的事情再行處理。」伏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剛想離開，德聰先生急步跑了進來。

他死死地盯著伏瑞，良久才氣急地說道：「小小年紀便妖言惑眾，我這文院仍是聖人教堂，豈能容得下你等妖人！我今日便解除你的學藉，並取消你的府試資格。我已告知衙門，讓衙門捕你入獄！」

伏瑞頓時呆了，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問題會這麼嚴重。德聰先生是誰，他要斷了誰的文路便要讓誰一世不得超生。

學子們也呆了，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德聰先生會發這麼大的火。儒家向來講究的是修身，平時不要說發火了，重言都很少見。特別是象德聰先生這種大儒，那功夫更是做得細緻，平日里對誰都是輕言細語。

「先生，弟子......」伏瑞還想解釋。

「你不配做我的弟子，也請不要以弟子自稱！」德聰先生冷靜了一些，但語氣仍然很惡毒：「你已革名，今後也不能以聖人門徒自稱。按大夏律法，褻瀆聖人者處以火刑。」此時德聰先生如同法官一般宣布伏瑞的罪名。

就在此時，一些衙門捕快衝了進來，給伏瑞鎖上大枷和鐵鏈。伏瑞面無表情地讓他們鎖好，然後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德聰先生和眾學子。眼睛里充滿了憤怒，也帶有一絲憐憫之色。

伏瑞心裡在怒吼，這些可憐蟲，一直被聖人的話蒙蔽卻不自知。死不要緊，他也不怕，他至少去思考過，探索過。被伏瑞的眼神掃過，德聰先生心中突然有一絲不安。以他的修養和修為，按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過瞬間就被對伏瑞的怒火給衝散。揮了揮手示意捕快帶走伏瑞，伏瑞離開之後他好言安慰了一下那些學子，然後快步離開。在他的門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還得要向上報告。

課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學子們都在議論這件事情。只有李子琪一個人靜坐在一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坐了一會兒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課堂，腦子裡只有伏瑞那離開時的眼神。

刑司大牢中，伏瑞仍然帶著重枷，這一般是對待朝庭重犯的手段，如今卻用在了一個文弱書生的身上。

伏瑞倒是淡然，仍然在閉目修鍊著，腦子裡儘是星辰運行軌跡。這一次他也是有些收穫，他以前可沒有想過通過星宿運行來證明地如蛋中黃這個問題。這一演算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可惜就算是他演算成功，卻也改變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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