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蠱事1

苗疆蠱事1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除了京城皇宮,能見識這等殊色的,怕也只有揚州城中那座鮮花小樓。

寂寥的蕭聲從鮮花小樓里飄了出來,低低的,帶著一種莫名的涼意。

站在小樓屋脊上正要離開的青年愣了一下,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青年自言自語道:「原來在這!」

說著,青年便取下腰間短笛附和起這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除了這青年的短笛聲又多了幾個聲音附和蕭聲。

蕭聲漸漸平息,卻在曲子收聲時,多了一聲清脆。

白玉製成的長蕭忽然碎裂開來,一段段的,從莫雪鏡手中碎裂、摔在青石鋪就的庭院,四下飛濺。

一旁的花滿樓聽見這些聲音,臉上有些擔憂。

他向著莫雪鏡的方向,輕聲問道:「姑娘可還好?」

莫雪鏡看著那一地碎玉眼神有些發冷,語氣卻依舊是淡淡的:「無妨,不過是碎了支笛子罷。」

花滿樓聽了這話,正要說些什麼,可卻耳尖的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沖著百花樓來。

花滿樓想到莫雪鏡方才吹的曲子,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他輕輕的彎了嘴角,那般溫柔,恍若三月春風拂面而過般,叫人心生悸動;「姑娘既有要事在身,在下也不便阻攔,只是姑娘身體畢竟還未大好,莫要與人比武切磋。」

言罷,花滿樓便轉身離去。

莫雪鏡看著花滿樓漸行漸遠,直到瞧不見才輕聲道:「果真是個極好的人。」

只是可惜了,救的人卻不是什麼好人。

過了不久,幾道細影翻.牆進了鮮花小樓。

那是三名苗疆男子,雖入鄉隨俗穿著中原的服飾,可行為舉止、語言口音都帶著苗疆特有的韻味。

莫雪鏡看了眼領頭的那名苗疆男子:「木茨,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木茨將手放在胸口,領著其他苗人跪了下來:「是!族長!」

「族長,剛剛那個中原阿哥。」一名性子活潑的苗疆少年走之前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不是以後的族長夫人啊?」

莫雪鏡蹙了蹙眉:「莫要胡說。」

那苗疆少年撇了撇嘴:「那個中原阿哥人可好了!要是他以後和族長回族裡了,阿蠻一定要用最好的酒招待他!」

木茨笑著推了一把阿蠻:「臭小子,等族長把人帶回來了,這中原阿哥就是族長夫人了,到時候肯定要拿祝酒招待的,就你那酒?嘖,怕是沒機會了!」

阿蠻有些不服氣:「總會有機會的!」

莫雪鏡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阿蠻!」

阿蠻一個激靈就醒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漂亮的眸子里滿是懊惱:「族長,阿蠻錯了。」

莫雪鏡淡聲道:「下不為例。」

大約半個時辰后,有人翻窗進了這座鮮花小樓。

「是陸小鳳。」花滿樓篤定道。

初到中原的莫雪鏡蹙了蹙眉:「女子?」

花滿樓搖了搖頭,眼裡滿是笑意:「他啊,是一個總被麻煩纏著的人。」

莫雪鏡端起花滿樓遞來的元青花茶盞,抿了口茶水:「聽公子這般說,便知道這陸小鳳是個極有趣之人。」

花滿樓笑而不語。

陸小鳳來了。

陸小鳳被西門吹雪追殺躲進百花樓來了!

陸小鳳是一個喜歡惹麻煩的人,不管是不是他主動招惹的,麻煩總是會纏上陸小鳳。

麻煩纏身的陸小鳳好不容易甩掉西門吹雪,剛翻窗進了鮮花小樓的耳房,還來不及鬆口氣,一出來就愣住了。

花開爛漫的庭院里,一株落英繽紛的桃樹下,一位素衣白裙的姑娘抱著一隻黑乎乎的、看起來就像個煤球的貓,正坐在一方石桌旁,與對面溫潤如玉的江南公子說著什麼。

那姑娘看起來很是消瘦,容顏雖美卻像是高山上的冰雪,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也不知道他家七童從哪認識的。

陸小鳳一邊想著,一邊抖了抖他的紅斗篷,朝著莫雪鏡與花滿樓走了過去。

花滿樓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臉上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陸小鳳,你怎麼來了?」

陸小鳳沒理花滿樓,只是看著莫雪鏡出神。

那出生於苗疆十萬大山的莫雪鏡,生得一張極好的臉——眉眼精緻如畫,一身冰肌玉骨,整個人卻是冷淡至極,像是一朵封在冰層里的芍藥。

陸小鳳見過那麼多名滿天下的美人,卻發現無論是誰都無法和眼前這位相提並論。

更加奇怪的是,整個江湖也從沒聽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

花滿樓又泡了一盞茶放在了石桌上,他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陸小鳳說道:「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條眉毛』陸小鳳,陸小鳳這位是莫雪鏡莫姑娘。」

莫雪鏡垂了垂眼,懷裡的黑貓乖巧的在她的臉上蹭了蹭:「莫雪鏡。」

陸小鳳狡黠的笑了笑:「陸小鳳。」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明亮的月亮鑲嵌在無邊的夜空里,無數只赤紅色的蝴蝶圍繞在莫雪鏡的身邊,襯得她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與這滾滾紅塵格格不入。

莫雪鏡伸出手,看著落在指尖上的紅蝶,目光在紅蝶在月光下明明滅滅的翅膀,深邃的眼裡像是起了霧,怎麼也看不懂她眼底的思緒。

陸小鳳看著庭院里漫天飛舞的紅蝶,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花滿樓。

陸小鳳戲謔問道:「七童從哪認識這位莫姑娘的?」

看不出來啊,七童這顆老鐵樹也有開花的時候啊。

花滿樓察覺到陸小鳳的意思,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雪鏡姑娘昏倒在百花樓附近,我便將她帶回了百花樓。」

陸小鳳有些無語:「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運。」

花滿樓笑了笑,只是繞過了這個話題:「對了,小鳳你是怎麼惹到西門公子的?」

提起這個陸小鳳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小鳳滿腹委屈:「我怎麼知道!一覺醒來整個江湖都說西門吹雪要追殺我,而且西門還真的要殺我!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花滿樓忍俊不禁:「……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陸小鳳這般說並不是很意外呢。

一個冷淡的聲音從對面響了起來:「花公子,你可知道江南花家在哪?」

莫雪鏡看著茶盞中沉浮的茶葉,垂著眼瞼,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花滿樓有些奇怪:「姑娘去花家做什麼?」

陸小鳳注意到莫雪鏡語氣里的一絲涼意,看著莫雪鏡的眼神隨即染上警惕,七童不會撿了個仇家回來吧?

莫雪鏡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花滿樓似乎是在等花滿樓的回答般。

「不瞞姑娘,在下花滿樓,正是江南花家中人。」花滿樓依舊笑若春風,可語氣有些冷了,「姑娘若是要對花家不利,在下定當竭力阻止。」

莫雪鏡看著花滿樓,深邃的眸子像是能看進他的心裡。

真是可惜啊,這般漂亮的眼睛卻是個無用的裝飾。

一隻微冷的手忽然蒙上了花滿樓的眼睛,莫雪鏡清冷的嗓音在他的耳邊輕輕響起:「花家藏了我的東西。」

花滿樓一愣:「怎會?」

莫雪鏡依舊沒有放開手:「你的父親親手將它藏了起來。」

花滿樓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尊玉佛。」

莫雪鏡並沒有什麼回答花滿樓,她看了一眼一邊蓄勢待發的陸小鳳,鬆開手抱著黑貓離開了庭院。

陸小鳳急忙上前扶住花滿樓:「七童你沒事吧?早就和你說了不要隨便撿人,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吧!」

花滿樓緊緊地閉著眼,語氣有些微妙:「小鳳,我好像能看見了。」

陸小鳳一愣。

在陸小鳳手忙腳亂的時候,莫雪鏡已回了花滿樓給她安排的房間里。

她從衣袖中取出一隻玉盒,聽著從盒中傳來的細碎聲,眼裡滿是淡漠。

她到是沒想到,那東西竟在江南花家。

次日

用過早膳后,陸小鳳終於忍不住自己一肚子的問題,看著對面坐著的莫雪鏡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莫雪鏡靜靜地聽完陸小鳳一連串的問題,最後總結出幾個——你到底是誰,接近花滿樓有什麼目的,到花家要做什麼?

莫雪鏡垂了垂眼:「我丟了一個東西。」

陸小鳳一臉狐疑:「在花家?」

莫雪鏡應了一聲。

一連問了數個問題,陸小鳳終於問完了。

一直靜默的花滿樓忽然出聲道:「再過是日,家父便要在江南舉辦六十大壽,雪鏡姑娘若不嫌棄,可願與在下一同前往江南?」

陸小鳳試圖打斷花滿樓的話:「七童!」

花滿樓有些無奈:「好了,我有分寸。」

莫雪鏡見狀,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好。」

陸小鳳有些抓狂,好什麼好!

什麼都情況還不知道就敢把人往家裡帶,花七童你這樣真的好嗎?!

花滿樓雖然疑問卻是肯定:「莫姑娘,是你治好了在下的眼疾對吧?」

陸小鳳聞言也立馬正經起來:「此事謝過姑娘。」

莫雪鏡的目光落在花滿樓蒙住的雙眼上:「無妨。」

左右不過一隻蝴蝶蠱而已,比起花滿樓這個人來說,區區一隻蝴蝶蠱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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