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連城2

碧玉連城2

金陵城中人來人往,著眼之處皆是繁華。

因而,那輛沉香木所制的馬車在這人群中便不起眼了起來。

醉香樓是金陵城最好的酒樓,招待的江湖人多了,出得的亂子也便多了。

伴隨著風鈴悅耳的聲音,那馬車停在了醉香樓外。

一隻指骨修長的手從前窗伸了出來,掀開了帘子。

一身白衣的少年抱著一把長劍,從馬車走下,只看了眼天香樓的招牌,便停了步子。

這少年莫約十六七歲的模樣,生得極好,清冷淡漠,如月如霜,一身光風霽月,宛若謫世之仙。

如此謫仙,又這般年紀,在這江湖中除那無垢山莊的少年莊主連城璧又能為何人?

連城璧看了眼四周,微微蹙了眉頭。

放眼一望,這金陵城中處處是些見色起意的潑皮紈絝,也不知那天香樓中是何情景。

連城璧垂了垂眼,遮住了眸中冷意。

若那天香樓也是這般,倒是不如他乾脆便在這金陵城中置座院子。

也免得那些個俗人,擾了師尊清靜。

連城璧這般想著,不禁蹙了蹙眉。

有人從馬車上下來——白衣雪發,素傘紅蝶,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

此人正是連城璧的師尊,出身海上瀛洲的落雪鏡。

連城璧注意到那些個登徒子的目光,不禁眸色一暗。

他伸手牽住了落雪鏡的衣袖,不著痕迹的將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擋了去。

落雪鏡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伸手揉了揉連城璧的發,輕聲哄道:「好了,為師知道你不喜金陵,待此間事了,為師便帶去旁處遊歷。」

連城璧抓著衣袖的手緊了緊,藏在髮絲間的耳朵微微發紅:「是,師尊。」

「砰!」

這剛一進天香樓,便有一道寒光迎面衝來。

連城璧目光一冷,足尖輕輕一點,一個鷂子翻身將那道寒光順勢踢了回去。

寒光從臉頰邊刮過,血花飛濺,釘進了背後的木樁,正打的時候難捨難分的兩個大漢,立時便分了開來,用著警惕目光盯著連城璧。

連城璧冷冷的看了眼那兩個大漢,只是抱著劍,站在落雪鏡身旁不語。

春光明媚,花開正好,大堂里的食客怔怔的看著這對師徒,各種各樣目光在二人身上遊走,卻礙於連城璧表現出來的實力,不敢有任何舉動。

連城璧蹙了蹙眉,也不想多生事端,解下腰間一袋銀子丟在了櫃檯:「小二,要兩間上房。」

小二擦了擦汗,連忙走了過來:「客官,您請。」

連城璧點了點頭,側身對落雪鏡:「師傅,請。」

落雪鏡點了點頭。

連城璧牽著落雪鏡的衣袖,指引著她,跟著那小二去了樓上那兩間上房。

這師徒倆一走,那大堂像是炸開了鍋一般。

「你們聽見沒有?連城!那神仙似的姑娘竟叫那小白臉連城!」

「早聽說無垢山莊的連城璧拜了仙人為師,剛剛那個姑娘不會……」

「那姑娘長得可真美,天仙閣的花魁都比不上。」

「呸!那姑娘宛若仙女下凡般,豈是那些庸脂俗粉能相提並論的!張兄可切莫魚目混珠!」

「不過那姑娘真是連城璧的師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左右那是人家的師傅,與我等又有何干?」

「你們說他們師徒來金陵作甚?」

……

連城璧交代完小二一些事,便把人送了出去。

他剛走回上房,便看見落雪鏡站在窗前似乎在看什麼。

連城璧走了過去:「師尊您在看什麼?」

落雪鏡轉過身來,卻是沒再蒙著眼。

連城璧的目光在落雪鏡那雙異於常人的金眸上頓了下,隨即便將目光跟著落雪鏡的投出了窗外。

落雪鏡垂了垂眼瞼,金色的瞳孔波光流轉:「無事,只是看著街上的行人罷了。」

連城璧站在落雪鏡身旁,聽了她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伸手牽住了落雪鏡的衣袖,輕聲道:「師尊,徒兒還是在這金陵城買處院子罷。」

落雪鏡微微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解。

連城璧默默地看了一圈這整間上房,一想到曾住旁人,整個人雞皮疙瘩便起了來。

最後,連城璧果然還是在金陵城中買了處院子。

天香樓的樓樑上,一明艷大氣的女子提著兩個酒罈,看著著街上的行人道:「死不了的,你聽說沒,竟然有人買了林家那個三進三出的院子。」

一旁長相風流的男子聞言嗤笑一聲,一把拎過其中一壇酒:「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與我們又有何干係?」

風四娘看著不遠處目瞪口呆,久久才出聲道:「死不了的!你快看!」

正在大口飲酒的蕭十一郎皺了皺眉,放下酒罈子:「看什麼?」

風四娘不說話,只是一把將蕭十一郎的頭掰向一個方向。

蕭十一郎狐疑的看了過去,等看清楚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遠處的屋脊上,兩道白的出奇的身影在這燈火闌珊的黑夜裡雖然有些模糊,卻是異常明顯。

若不是習武之人眼神較常人厲害些,風四娘和蕭十一郎都懷疑自己是見了鬼!

風四娘看了許久,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死不了的,那除了那兩個人還有旁人么?」

蕭十一郎搖了搖頭:「沒有。」

風四娘更奇怪了:「那那個白衣少年是在打什麼?」

蕭十一郎不確定道:「許是什麼奇特的武功招式罷。」

凡人是見不到鬼的,被鬼附身的人也是如此。

因而蕭十一郎和風四娘都沒看見連城璧面前那個男人。

連城璧一個鷂子翻身,挽了個劍花,直接將長劍送進了那男人的胸口。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男人口中發出,聽的近在咫尺的連城璧連連蹙眉。

不遠處站著的落雪鏡背著一把古琴,今夜並未蒙眼,因而此刻便可從她那雙異於常人的金眸里看出一絲冷酷。

連城璧看著眼前這個氣息奄奄的男人,收劍回鞘,有些些奇怪的問道:「師尊這艷鬼是不是太弱了些?」

落雪鏡看著男人身體里若隱若現的艷鬼,沉默了一下:「確實弱。」

被嫌棄的艷鬼欲哭無淚。

哪裡是他弱,分明……分明是你們扮豬吃老虎!

連城璧將劍抱在懷裡,看著那氣息奄奄的艷鬼好奇的問道:「師尊,這艷鬼附身之人該如何處置?」

在山上這麼久只學過除妖的連城璧對於這艷鬼倒是十分好奇:「師尊,這除妖和除鬼究竟有何不同?除鬼是要雷劈、火燒還是水煮?」

艷鬼:「……」

公子!

收起你的好奇!

好奇害死鬼啊!

落雪鏡從衣袖裡拿出一張符籙,這才看向那艷鬼。

落雪鏡對連城璧道:「首先,把符籙丟出去。」

連城璧點了點頭接過符,朝著動彈不得的艷鬼丟了過去……

遠處偷看的風四娘看著一片漆黑的夜空,蹙了蹙眉:「死不了的,你聽見沒,天上好像在打雷。」

蕭十一郎一把捂住風四娘的嘴,他當然看見了!他還看見那兩個白出鬼的看過來了!

連城璧看著不遠處窺伺的那兩個人皺了皺眉。

非禮勿視,這二人倒是無禮。

落雪鏡看了眼蕭十一郎與風四娘便收回了目光:「連城,莫要分神。」

連城璧應了一聲:「是,師尊。」

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這艷鬼開始暴動起來。

落雪鏡掐了個術訣,將這艷鬼定了身:「鬼魅屬陰,雷電屬陽。」

連城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要問什麼,一道閃電就從雲霄劈了下來。

連城璧:「……」

在這刺眼的光芒里,已經開了天眼的連城璧聽到他家師尊道:「然後,一般鬼魅便魂飛魄散。」

連城璧:「……」

艷鬼:「……」

不遠處,被閃電晃花眼的另外兩個人迎風流淚。

風四娘閉著眼,著急的問道:「死不了的!他們這是被雷劈了?!」

什麼情況啊!怎麼就突然遭雷劈了?!

同樣兩眼一抹黑的蕭十一郎,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

應該沒有人能躲過雷劈罷。

連城璧看著眼前這滿是焦味的男屍,委實不知自己該是何表情。

落雪鏡沒有理會連城璧複雜的表情,只從屋脊上一躍而下,落在了林家院子里。

連城璧看了眼那男屍,伸手揉了揉眉心,掐了術訣將男屍帶了下來。

落雪鏡瞧見連城璧眼底的委屈,微微一怔:「連城,為師教過你看相,你且看看,否能從這男屍看出些許。」

連城璧掐了個術決,手中幻化出一條銀白鎖鏈,鎖在那具男屍身上。

雷擊符只對妖魔鬼怪有效,因此這具屍體除了過於慘白、一身焦味,倒還是正常模樣。

連城璧仔細的看了看屍體的面相,不由得有些奇怪:「此人面相早夭,明顯活不過幼學,可屍體潰敗程度卻又是半月有餘。艷鬼食人精氣,可此人並沒有虧損之像。」

連城璧越看越奇怪:「師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落雪鏡垂了垂眼瞼:「連城可看得出此人生平?」

連城璧有些愧疚:「弟子學藝不精,無法看出此人生平。」

落雪鏡伸手揉了揉連城璧的腦袋,向來清冷語氣裡帶著些許厭惡:「此人結了冥婚,又遭艷鬼附體,你看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

連城璧奇怪的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冥婚?」

這般樣貌也有人與他結冥婚?

落雪鏡點了點頭,隨意的起了個術訣:「這種結了冥婚的鬼魂,一般就算是被雷劈了,也不會輕易魂飛魄散。」

一道艷麗的鬼影從屍體上浮現。

以為躲過一劫的艷鬼:「……」

以為艷鬼魂飛魄散的連城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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