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野心的召喚

半個月後，我生了，李治整整在房間里陪了我一整天。他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不時地詢問太醫。

當隨著那聲啼哭，那最甜蜜的哭聲響徹房間時，我看到了，是一個男孩！他張著小嘴巴，使勁地哭，閉著雙眼，全身還是濕的。小傢伙彷彿在使著全身的力氣，恨不得把整個皇宮的人都吵醒。

李治非常開心，接過太醫的手，一個勁地看，還讓我看。

我們的結晶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我彷彿虛脫了一樣，既疲倦又高興。

這位小男孩，他的幼小的生命，將會給他的母親帶來怎樣的命運？又將會給這個皇宮帶來多大的震動？

但任何事情都有不好的地方，就在幾天後，我接到皇後身邊的宮女的密報，皇后聽說我生了個男孩，心裡很不高興。

我知道皇后又在吃醋了，在這段時間裡，她漸漸地疏遠了我，和我談話已經沒了我剛入宮時的親切勁兒。

這自然是因為，李治來我這裡的次數太多了，李治總是和我在一起。而這個孩子，又是一個重磅炸彈！

其實，皇后那邊的表現我知道得清清楚楚，皇后的緊張憂慮我也知道。

世道變得真快，我和皇后從一對「姐妹」，又將變成以前宮裡就有的冤家。只不過以前是王皇后與蕭淑妃，這一次變成了王皇后與我！

似乎這一次鳩佔鵲巢的人是我，可大家不要弄錯了，我才是李治的初戀情人！只不過王皇后的出身好，命好，她當了皇后。而我還只是個昭儀。

其實我早已習慣了這一切，我在這個皇宮裡呆了十多年了，對這裡面的運行規律、人際間的鬥爭早已瞭然於胸。

當初王皇後為什麼力勸李治讓我回宮呢？她似乎是我的大恩人。

其實，不然！在回宮的這一年裡，我的觀察、思考告訴我，這一切不是那麼簡單。

皇後為什麼召我回宮，直接原因當然是因為蕭淑妃的威脅，想讓我擠走蕭淑妃。可是，她難道沒想過，我也有可能會取代她在李治心中的位置呢？

不要說我是一個笨人，笨從來是與我無緣的，在這個明槍暗箭遍布的地方，沒有智慧怎麼能立足呢？

從我的在宮中得到的情報分析，皇後為什麼放心讓我回宮，是因為她覺得我比較安全。先，我是先帝太宗皇帝的宮女、妃子。即我的身份決定了，我不可能成為未來的皇后，即不可能取代王皇后她的位置的。其次，我的家庭，我的家庭實在是無法與王皇后相比的，皇后一家都是權貴，還有朝中眾多大臣的支持，就算她不曾為李治生的一男半女，她的地位也決不會因為我而陷入險境。

鑒於此，皇后開始對我非常放心，她需要一個人把她當時眼前最迫切的威脅去掉，更重要的是，她認為我先帝妃子的身份是板上釘釘，李治總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個前朝妃子做皇后吧！

皇后你別看她一個大家閨秀，可是她身邊有很多參謀，甚至是許多很有機智的參謀。她的一些親戚、親信在朝廷摸爬滾打十數年，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可我偏要做給她看，讓她知道：帝王將相，寧有種乎？我要向這個皇宮裡的規矩起衝擊！這個皇宮不是弱者生存的地方，更不是培養弱者的地方！

「聽說，皇后認了一個兒子，是嗎？」我問道。

「是啊，是蘭妃的兒子。」小月回答道。這小月是我身邊最親近的宮女，這天她剛從皇后那邊得到消息，說是皇后剛認了個兒子，這個兒子是李治的另一個妃子蘭妃所生。

這可不是認乾兒子，這可是真的把別人的兒子帶過來自己養，成了自己的親兒子。

「這孩子多大了？」我問道。

「今年剛兩歲。」小月回答道。

「長得怎麼樣？」我問道。

「人挺機靈的，好像皇上也挺喜歡這個孩子的。」小月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我說道。

其實，我知道，皇后開始反擊了，她要改變自己目前有點危險的皇后地位，她以前就被別人說她沒有孩子，皇上有皇后卻沒有太子，這樣不好。李治好像對此也有些微詞。

就在我生下孩子不到一個月，皇后聽從了她在朝廷當中書省中書令的舅舅的建議，領養了一個別人的兒子，想要立這個孩子為太子。當然如果這個孩子成了太子，她皇后的地位似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果然沒多久，這個皇后的「兒子」果真成了太子，度很快。

這事我問過李治，李治沒有多說，他似乎覺得也有點無奈，論身份，王皇后可是正宗的皇后，還是當年太宗皇帝欽定的，現在她有「兒子」了，兒子當然就成了太子。

當然，後來我知道，在這件事中，有許多重臣在力推，甚至是竭力去辦。其中自然有王皇后的親戚、親信們，還有一個重要的，關鍵的人物——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何許人也？他是李治的親舅舅，也是李治的席顧命大臣中的，朝中最有權力、最有份量的大臣。如果把皇帝比作太陽的話，他的光芒幾乎可以遮住太陽。

與長孫無忌一起的還有一大般太宗皇帝時期的舊臣，這些人控制著朝廷，是朝廷中的元老，李治的份量似乎都在他們面前有點黯然失色。

他們似乎在維護著太宗皇帝一直以來的傳統，他們在揮出那隨意的一擊，就可以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擺在我面前很現實的問題：我怎麼辦？如何出擊？

李治他很愛我，王皇后只不過是太宗皇帝包辦給李治的，為什麼是一個與李治不怎麼好的女人當皇后，而我卻不能呢？

晚上，李治到我這裡來了。

「治，你對我好嗎？」當我輕輕地摟著李治的頭頸，一改往日衝勁，溫柔地對他說道。

「恩，我對你最好了。」李治吻了下我的額，說道。

「我要做皇后。」我看著李治的眼，直言對他說道。

李治也看了我一下，他並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以前我就對她說過。

這一天，我和李治仔細討論了這個問題，我們談論了很久，在我的房間里。李治是支持我的，我們商量的不是誰來當皇后的事，而是我怎麼能當到皇后。

其實，李治在這之前，就曾在朝上透露過一點風聲，也是試探的意思，他曾在朝上抱怨皇后沒有孩子，裝做很無意地說，是不是可以讓一個有孩子的妃子做皇后。

當然，我們開始只是試探性的，並沒有奢望得到多少支持。可是也沒想到，李治剛說出話，大臣們如同泰山崩塌一樣，個個色變。大臣們那種激烈反對的聲音，如同狂濤巨浪一樣。

大臣們一個個排隊一樣，一個說完了，第二個接著說，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他們如同在說一件世界上最嚴重的事情。

他們當然是尊重李治，李治畢竟是皇上，可是遇到這種事，這些大臣們馬上一個個變得如同要捨生取義一樣，激烈的程度過了我的想像。

這是一個倫理的、禮制的國度，大臣們一古腦兒搬出了一大堆禮、仁、義，在我看來，這些都是些廢話，他們如同要禦敵於國外一樣，大臣們似乎結成了一個統一戰線。

那次搞得李治很沒面子，李治心情也很不爽，他早早地退了朝，面對一堆老頑固，他能開心嗎？

李治像一個被父母批評的孩子一樣，回到**，他在我面前痛斥起來，這些大臣哪把他這位皇帝放在眼裡了？李治心裡非常懊惱。

這有些什麼奇怪呢？碰到這種挫折很正常。我哄李治開心一陣，在一夜**之後，李治總算放下了心中的不快。我們也只能暫時放下這個話題，等待合適的機會。

本來這次，我生了一個兒子，又是一個好機會，李治又一次想以皇后無子的理由提出來，而這一次，我和李治說，我想親耳聽到眾大臣們的意見。當然，女人是不能上朝堂的，我就坐在李治後面的幕簾后，在下面的大臣是看不到的，而我能看到下面的大臣。

這一次，朝上討論的幾乎都是好事，當然這也是李治特意安排的，他想趁大臣們高興的時候提出這個問題，也許這樣阻力是最小的。

等到大家討論了所有的議題后，李治伸了伸腰，站起來，說道：「愛卿們辛苦了，今天朕有個問題想問大家。」

「什麼問題呢？皇上。」大臣們說道。

「如果朕有個心愿想實現，不知大臣會不會幫朕實現呢？」李治沒有明說。

「皇上言重了，皇上有什麼事，做臣子的自當竭力去辦。」一位大臣說道。

「真是我的好愛卿，朕有眾位好愛卿，心裡真欣慰。」李治說道。

「不知皇上有什麼心愿未了？」另一位大臣說道。

「唉，說出來大家也不一定會支持我，還是算了。」李治說道。

「皇上說哪去了，我們盡當竭力為皇上分憂。」大臣們一起說道。

我注意地看了下下面的大臣們，其中有兩三位沒有說話，而是在低著頭，似乎在思考。其中領頭的那位，非常顯眼的，這個就是長孫無忌。他就是一聲不吭，剛才討論其他問題的時候是頭頭是道，現在一個字也沒說。

顯然，他看出了李治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