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姑射神人
楚瑟瑟能下地后,就常去陪著自己阿娘影紅長老煉藥。
影紅長老倒是想得開,修為被廢就被廢了,以後不能修鍊也就不修鍊了,她以後專心煉藥也挺好的。
紹陽長老整天除了處理少陽的日常瑣事,就是張羅著做吃的給自己妻女補身體。
一家三口在小陽峰過著小日子,倒是頗有歲月靜好的感覺。
離澤宮與三派聯盟算是平局,算是暫時休戰。
褚磊決定給玲瓏和敏言舉行婚禮,也是鼓舞三派的士氣。
「瑟瑟,你不如回旭陽峰住一段日子,照管旭陽峰諸事,讓你昊辰師兄別那麼累。」影紅這樣勸自己女兒,她早就看出女兒在小陽峰住的不安穩,礙著自己才一直沒有提出來。
楚瑟瑟看向一旁的紹陽。
「你娘說的對,小陽峰有我和你阿娘,你大可放心。」紹陽極為大度的道,「先前留你在小陽峰,是因著你要養傷。如今昊辰接了掌門之位,旭陽峰不能沒個主事的人,你正合適。」
楚瑟瑟收拾了東西,就提著東西回了旭陽峰。
楚瑟瑟放下東西,就去了秘境尋昊辰。他如今是親自守著秘境的,好找的很。
騰蛇在秘境外站著,似是在為誰望風。
「騰蛇,你來這裡做什麼?」楚瑟瑟奇怪的道。
「臭丫頭瑟瑟?」騰蛇見著楚瑟瑟,「你傷怎麼樣了?好全了?」說話間,就伸手拽住了楚瑟瑟的手腕,給她搭脈。
「都沒好全,亂跑什麼?還不趕緊回屋養傷去!」
楚瑟瑟正欲開口辯駁,就聽得昊辰陰惻惻的聲音,「瑟瑟~」
璇璣站在昊辰身後,往楚瑟瑟走來。「瑟瑟,對不起,我~」
「不必~」楚瑟瑟難得的冷著臉對著璇璣,當年她被璇璣一掌打碎全身的骨頭,她都沒對璇璣冷臉。
昊辰回了秘境深處,楚瑟瑟立即跟了上去。
「師兄,師兄,你等等我~」楚瑟瑟一路走得艱難,她如今修為大減,比不得昊辰在秘境內如履平地。
昊辰終於還是放慢了腳步,讓楚瑟瑟追上了他。
「師兄你怎麼了?怎麼氣呼呼的?」楚瑟瑟還覺得奇怪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你不知道?」昊辰瞧了楚瑟瑟一眼,又轉過頭去。
「我該知道嗎?」楚瑟瑟疑惑不已,大口的喘著氣。
「你分明對我說過,未對騰蛇生出情意,卻幾次三番的跟他牽扯嬉鬧,」昊辰轉身面對著楚瑟瑟,「你是要自廢有情訣嗎?你置少陽秘境安危於何地?置我於何地?」
楚瑟瑟抬眼看著昊辰,他雙手背在身後,不似平日慣常的姿勢,威嚴與仙氣在他身上並存。楚瑟瑟直視著昊辰,忽然笑開了,她開口問:「掌門師兄,你方才說的話,生的氣,是為了秘境安危?還是拈酸吃醋?」
昊辰緊抿著唇,下頜鼓起個包來,雙眼因為怒火變得幽深難測,「拈酸吃醋?你覺得現在的狀況我還有心思~」
話未說完,就被咽回了肚子里。
楚瑟瑟只是抱住了昊辰,兩人之間緊緊貼合著,楚瑟瑟側耳聽著昊辰的心跳。
「你放開!」昊辰冷聲呵斥。
楚瑟瑟卻是不放,仰著頭看著昊辰,然後墊著腳,在昊辰緊抿著的唇上啄了一口,很快便離開,墊著腳看昊辰。
昊辰的瞳孔里全是怒氣與震驚,卻也不過一瞬,眼裡便裝滿了灼熱的情緒。他伸出了手扶住了楚瑟瑟的後腦勺,主動的吻住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兩人的呼吸交織,也不知誰的呼吸更加灼熱些,兩人身體緊緊相貼,心跳的頻率也變得一致起來。兩人貼著額頭喘氣,昊辰捧著楚瑟瑟的臉,感受著她變熱的體溫和皮膚下的血脈流動。
楚瑟瑟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你對我不是同門之誼。」
昊辰安靜聽著楚瑟瑟說話。
「你喜歡我。」楚瑟瑟說的是肯定句,她現在很肯定這件事。
昊辰認命般的閉上眼睛,將楚瑟瑟緊緊抱在懷裡,下頜抵著楚瑟瑟的額頭。
自那日後,楚瑟瑟除去每日會留出半日的時間處理旭陽峰的一應事宜,其餘的時間都在秘境里陪著昊辰,連玲瓏和敏言的大婚都不打算去。
「這麼大的熱鬧,不去湊湊?」昊辰斜眼看著閉眼打坐調息的楚瑟瑟,開口問道。
「我如今又喝不得酒,去了也沒意思。」楚瑟瑟依舊閉著眼。
昊辰笑著點點頭,「總算是懂事了些。」
「我何時何事不懂事了?」
「是是是,楚瑟瑟一直都是乖巧懂事,深明大義的少陽女俠。」昊辰笑著開口。
「只是,玲瓏大婚之日,你這個做表妹的,不去看看實在是說不過去。」昊辰好言相勸,楚瑟瑟還是被說動了,說是要去觀禮,還要帶著喜酒回來。
楚瑟瑟離開了秘境,昊辰終於忍不住喉頭的腥甜,吐出口血來。「這具凡人肉身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快點兒想辦法,讓璇璣毀了琉璃盞。瑟瑟也該回歸天界了。」
昊辰察覺到有人闖入,一轉身,就看見了一具修羅。「修羅?修羅一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經被滅族了嗎?」
「我不過是借這身子來拿琉璃盞。擋我者死,乖乖交出來吧。」元朗附身額那具修羅這般說道。
「有我在此,休得放肆。」
「你當日能拿朱雀瓶,我便大概知道你是誰了,能動的了天界四神獸的法寶,三界之中還有幾個?只可惜,以你如今的力量完全擋不了我。」
昊辰不是元朗的對手,是後來趕來的禹司鳳和無支祁殺了元朗附身的修羅。
楚瑟瑟剛離了玲瓏的院落,突然就覺得心疼,秘境方向一道衝天的白色光柱。
「瑟瑟,你在看什麼?」紹陽和影紅夫婦見著女兒,就過來說話。
楚瑟瑟看著對那白光視若無睹的父母,「那邊,阿爹,阿娘,你們什麼都沒看到嗎?」
「沒有啊。」影紅長老看向黑漆漆的天空,「那是秘境的方向,想去就去吧,找什麼借口。」
楚瑟瑟行了禮,就往秘境趕去,那道白光是從昊辰身上發出來的。
昊辰躺在璇璣懷裡,楚瑟瑟立即趕了過去,將昊辰接了過來,不要命般的給昊辰輸靈力,可昊辰的身體已經是破敗不堪,根本承不住楚瑟瑟的靈力。「怎麼會這樣?靈力怎麼會沒用!~」
「不要浪費靈力了。」昊辰想要伸手抓住楚瑟瑟的手,卻是連這點兒力氣都沒有。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楚瑟瑟依舊是不要命一般給昊辰輸靈力。
「瑟瑟~」昊辰又嘔出血來,楚瑟瑟終於停下了輸靈力的手,想要擦乾淨昊辰臉上的血,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別哭~」
楚瑟瑟滿臉的淚,「你不能丟下我~」
昊辰不知為何臉上居然帶出個笑來,「答應我,一定要看著璇璣毀了琉璃盞。」
楚瑟瑟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重重點頭。
昊辰在楚瑟瑟懷裡沒了氣息,楚瑟瑟之前見到的那道白光也徹底散去。
楚瑟瑟呆愣愣的抱著昊辰的身體,一旁璇璣和司鳳的愛恨情仇都無心理會,似是被抽去了一身的生氣。
少陽眾人趕過來的時候,楚瑟瑟還是獃獃的抱著昊辰,不發一語。重傷的司鳳被無支祁扶著,跟璇璣對峙。
無支祁帶著重傷的司鳳走了。
璇璣搖著楚瑟瑟的胳膊,一個勁兒的哭著道歉,楚瑟瑟反手給了璇璣一個耳光,頭也沒回的道:「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一旁的紹陽和影紅也開口勸自己女兒,終於勸的女兒鬆了手,先行跟著自己離開了秘境。
楚瑟瑟沒有跟著父母去小陽峰,而是回了旭陽峰的竹林溪澗,親自主持了昊辰的葬禮。
「瑟瑟,」騰蛇提了壺酒到了昊辰的靈堂,見著一身白衣跪在那裡的楚瑟瑟,嘴撇了撇,將酒壺扔了過去。「難受就喝點兒吧。」
楚瑟瑟接了酒壺,看了眼,不知想起些什麼,眼裡生出了霧氣來,似是要哭出來了。
「想哭就哭吧,這會兒沒人看見。」騰蛇跪坐到楚瑟瑟身邊,小心翼翼的瞧著她。
「璇璣讓你來的~」楚瑟瑟眨了眨眼,忍去淚意,也不看騰蛇,開口問他。
騰蛇哪裡能說出是自己不放心,想來看看她。
「你走吧~」楚瑟瑟看著昊辰的靈位,「她要是想來祭拜,我不會攔著。」
騰蛇聽了這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昊辰頭七的那日,秘境的琉璃盞又有異動,楚瑟瑟第一時間去查看。
「瑟瑟~」玲瓏見著瑟瑟也是一愣,不過短短七日,楚瑟瑟這一身冷漠淡然的氣質,自己也不敢靠近。
「怎麼會這樣?」楚瑟瑟看著極為痛苦的璇璣,終於開口問。
「璇璣,璇璣說她要完成昊辰師兄的遺志,毀了琉璃盞。」玲瓏開口解釋。
楚瑟瑟自嘲的笑了笑,什麼動作也沒有,就看著璇璣毀去琉璃盞。璇璣的狀態越來越不好,禹司鳳和無支祁又來了秘境。
騰蛇似乎是知道些什麼,要阻止璇璣毀了琉璃盞,可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說不出來。
禹司鳳逼問了騰蛇封印琉璃盞的法子,拔下了自己的十二支副羽,借著鈞天策海之力,重新封印了琉璃盞。
禹司鳳看著明顯知道些什麼的騰蛇,將璇璣交給他,「今天一切都不能告訴璇璣。」
楚瑟瑟看著面色平靜,可雙劍已經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自動飛出了楚瑟瑟的身體,形成劍網將禹司鳳圍了起來。
一旁的無支祁被雙劍趕出了攻擊範圍,「我司鳳兄弟剛幫你們解決了大麻煩,剛剛站著不動,現在就要過河拆橋了?!」
楚瑟瑟的面色還是透著詭異的平靜,她如今的修為大減,能喚出雙劍已經是廢了大力氣,想要在無支祁手下殺了禹司鳳還是有困難的。「少陽上下可沒人請他來幫忙!」
騰蛇驚疑不定的看著楚瑟瑟,她周身這副清冷無情的氣勢,倒是頗有帝君的樣子。「
楚瑟瑟抬手收了雙劍,轉身往秘境外走,「我什麼都不知道。」
楚瑟瑟失蹤了,那日從秘境出來后,有弟子見她進了閉關的山洞,便照著往日的規矩給她送食物,可進去后卻是沒見到人,忙去小陽峰稟告了紹陽和影紅長老。
「瑟瑟不是這般不知輕重的人。」影紅面露擔憂之色,當即和紹陽前去查看。
褚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帶著眾人前往旭陽峰查看。
「是妖氣。」璇璣鼻子靈得很,「瑟瑟是被妖綁走的。」
楚瑟瑟不知道烏童這傢伙做了什麼手腳,自己的靈力竟然全然被封了,一點也動用不得,晃著捆著自己手腳的鐐銬,冷聲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烏童只安靜的看著楚瑟瑟,楚瑟瑟罵他,他像是沒聽見一般。「別掙扎了,這可是用姑射山的礦石,引地心火煉製的鐐銬,你掙不開的。」
烏童走近了幾步,抬手捏著楚瑟瑟的下巴,「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吧。」說完,又看向楚瑟瑟手上的黑白指環,「別想著摘了這指環,摘了這指環,你可就要在不周山裡消散了。你也知道,在不周山裡消散,可是沒有來世的。」
楚瑟瑟不掙扎了,他發現這烏童就是關著自己,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每日還來念書給自己聽。
「你究竟想作甚?」楚瑟瑟是過慣了這種平淡安寧的日子的,可不是跟烏童過。
「這樣不好么?」烏童面露痴狂之色,「我們就這樣過不好么?管它什麼三界蒼生!」
楚瑟瑟放棄了跟烏童說話,不周山沒有白日黑夜,她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璇璣和騰蛇來了。
烏童修為不怎麼樣,根本不是手執定坤的璇璣的對手。
「瑟瑟~你沒事吧。」璇璣小心翼翼的看著楚瑟瑟,開口問。
騰蛇一把拽開了困著楚瑟瑟手腳的鐐銬,「臭丫頭瑟瑟,不過是個石頭煉的鐐銬,你掙不開?」
楚瑟瑟搖搖頭,並不說話。
「我們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璇璣牽著楚瑟瑟的手,就要帶著人離開不周山。
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烏童居然還沒死透,趁著璇璣不注意,將楚瑟瑟又拉了回去,打算拉著她一起入焚如城底部。
「你不怕嗎?」烏童問。
「怕什麼?」楚瑟瑟此刻已經恢復了法力,是半點也不怕的。
「從前我一直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直到遇見了你。」烏童附在楚瑟瑟耳邊,「原來我想要的,從萬年前開始,就只有一個你罷了。」
楚瑟瑟面色動了動,又聽得烏童講,「當年你奉命鎮守妙法清華境,日日與我相對,可惜那時我沒有實體,不能跟你廝守。」
「你是誰?」楚瑟瑟對自己的前世,只知道自己有個姑射神人的身份,還有個放不下的小神君,旁的一概不知。
烏童哈哈大笑,「你不記得我也無妨,總是要跟我同歸的,我們走吧。」
「誰要跟你同歸!」楚瑟瑟喚出望舒羲和,用以抵抗焚如城的吸力,「我可不會死在這裡。」
璇璣去救楚瑟瑟,可楚瑟瑟還是被焚如城的煞氣所傷,面如金紙,還在不停的咳血。
璇璣和騰蛇感緊帶了楚瑟瑟出了不周山,回了少陽。
亭奴替楚瑟瑟診脈后,面露遺憾的搖頭。
楚瑟瑟躺在榻上,不停的往外吐血,影紅長老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伸手給女兒擦血,卻是怎麼也擦不幹凈。楚瑟瑟似是要將一身的血都吐乾淨一般。
少陽又辦了一場葬禮,楚瑟瑟入葬的那日,正如她出生那年,天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