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一章 反恐部隊

「說說，」杜審言看著周維亞，帶著一點微笑，也許是鼓勵，也許是嘲諷也說不定，「好好的說，要有邏輯，有條理。.WenXueMi.CoM」

「啊？」周維亞張大了嘴巴。

說實話，周維亞能想到那些，完全憑的是直覺。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直覺，或者靈感，都是一時間發生的事。你感覺抓住了什麼東西，然後試圖繼續完善這個設想，想著想著，你就發現自己離題萬里。所以說，我奉勸大家，想到一個好點子，不要急於去完善，而是用紙和筆第一時間把它記錄下來，然後進行嚴謹的推理和論證，最後向人拋出來，我就是這麼做的。

杜審言看著周維亞誇張的表現，搖了搖頭。

其實，關於周維亞說的那些，杜審言在西北陸軍官校時代，就已經想過。那時候，因為論文題材的緣故，他只能限於某些範圍內進行討論，而不是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切實可行的方案，是需要進行實地驗證的。

記得還是學員的時候，曹仲業也問過杜審言，未來中國反恐力量應該是什麼樣的。杜審言回答：「反恐部隊。」

「反恐部隊。」杜審言坐直了身子，嚴肅的對周維亞說。

「知道為什麼要有反恐部隊嗎？」杜審言的眼神延伸到很遠的地方，「也許現在，在大家心目中，特種部隊就是非常理想的反恐力量了，其實不是。」

「雖然說，特種部隊對付恐怖主義分子非常實用，而且有效，但是這只是在現階段而言。現階段的反恐怖主義鬥爭，注意，是鬥爭，而不是戰爭，只是在國內進行的。你看，我們國家的『雪豹』突擊隊，俄羅斯的阿爾法部隊，等等等等，都是如此。」

「但是，你看阿富汗戰爭，它的性質其實就是一場反恐怖主義戰爭。在這場戰爭中，特種部隊有露臉的機會嗎？沒有！在國內進行反恐怖主義鬥爭，與在國外進行反恐怖主義戰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戰爭，尤其是在國外進行的戰爭，一支特種部隊是難以照顧到全局的，而且註定沒有大量資源可以利用。這種戰爭，只有軍隊，完全正規的軍事部隊才能勝任。」

杜審言的眼神轉到了天空。

「而且，」杜審言看看周維亞，「在國外進行一場大規模的反恐怖主義戰爭，就戰爭的規模而言，特種部隊並不適宜。你看看，一場戰爭，哪怕是對恐怖主義組織開展的戰爭，它也極有可能是一場重火力的戰爭。恐怖主義組織，它擁有導彈、火箭發射器等等火力和武器設備，因此，如果陷入這麼一場拉鋸戰，演變成陣地戰、巷戰等形式，這些作戰方式都是特種部隊難以發揮的。」

「那麼，直接由軍隊來代替不就行了嗎？」周維亞疑惑的問道。

「可以。」杜審言表示肯定，「但是我們的軍隊，在作戰方式上，是比較落後的。我們的軍隊，作戰的方式，是基於防禦作戰建立的。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軍隊從來只意識到，大規模的戰爭就是縱深防禦與大範圍機動。這是從一戰、二戰、伊拉克戰爭以後遺留下來的作戰思想。」

「在兩支正規軍隊之間，」杜審言不無落寞，「縱深防禦是必定的選擇。可是，對付恐怖主義分子卻不能這樣。恐怖主義分子，可能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是，一些先天性的缺陷，卻使得它不能像正規軍隊那樣，擁有大量預備人員，擁有制式重裝備，這些，都是構建縱深防禦的必須條件。」

「面對恐怖主義分子，」杜審言堅定的說道，「就是以優勢，絕對的優勢，打擊他們。」

「啊－－－」周維亞不是很理解。

杜審言笑了笑，說：「在武裝直升機，或者作戰飛機的火力支援下，開展空地聯合作戰。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採取特種部隊的作戰方式。比如說，地面部隊可以採用煙霧彈、催淚彈、閃光彈這些特種部隊經常用到的東西，消弱恐怖主義分子的抵抗力度，然後武裝直升機出動，以火箭彈、機槍對地面進行清掃，清掃以後，地面部隊出動，進行拉網式搜索。消滅！任何一個敵人！」

「可是－－－－」周維亞想了想，「出動軍隊開展境外作戰，好像難度比特種部隊高。特種部隊可以偷襲，打完以後快速撤退，不留痕迹，軍隊就難以做到。出動軍隊，在境外作戰，恐怕會引起國際糾紛。」

杜審言無奈，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高中生，這個普通的士兵居然也會考慮到政治的問題。

「這是政治。」杜審言嘆了口氣，「事實上，不管出動軍隊，還是出動特種部隊，都會引起政治上的衝突，只不過後者引起衝突的可能性，以及危害性，都比前者要低。但是，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無法避免。」

「最理想的一種情況，就是國家能夠在戰略上進行配合，」杜審言說，「如果能夠在外交上尋求諒解，不管是採取強制性的手段，還是合作的手段，或者是對方自己解決問題的手段，都是一樣的。這些都需要一個前提，就是國家夠強大，而且國民支持戰爭。」

杜審言壓低了聲音：「只要國民支持一場戰爭，政府下命令打一場戰爭，軍隊就會無條件服從。」

周維亞已經徹底的震撼了。他無語的看著杜審言：「－－－－」

「你不了解這些。」杜審言神秘的對周維亞說。

是的，這些都是周維亞不需要知道的東西。早在西北陸軍官校學員時代，程務挺拋出他的時代論時，程務挺話語背後的意思就是－－－－軍隊，需要戰爭。

一支軍隊，不管它是標籤著「為人民服務」也好，還是「軍隊不需要思想」也好，軍隊的本質就是暴力機器。這架暴力機器，它也是有利益的，是追求利益的。它追求利益的方式，就是戰爭。

為什麼？因為所謂的「榮譽」，它不允許自己受到侮辱，而它掌握的槍炮，就是維護自己榮譽的途徑。其次，軍隊有系統，有軍階制度。沒有一個軍人寧願自己在和平年代里，始終在低階上徘徊。戰爭，是建功立業的途徑。第三，國家需要戰爭，需要通過戰爭才能強勢崛起，在國際上爭取利益；人民需要戰爭，他們需要看到威武的軍隊，通過勝利來宣洩他們心理的黑暗。兩者結合下來，最終的結果，還是戰爭，戰爭！

周維亞搖搖頭，覺得不可思議。

沒辦法，讓一個長期接受和平宣傳的士兵，或者平民接受如此激進的思想，就是這麼困難。中國的國民，還是太單純。當政府需要和平的發展空間時，國民就接受政府和平宣傳的引導，把全副身心投入到經濟建設當中；而當政府需要通過戰爭戰爭展示權威的時候，他們也不自覺的被絆在了戰車之上，為和他們毫不相關的「國家」、「民族」，等等無所謂的東西而付出。鮮血，甚至生命。

一戰，二戰，無一例外的，這些戰爭都體現出了全世界所有人民的悲哀。

「你只要記住，」杜審言告訴周維亞，「你是一名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我們國家，會遭受恐怖主義分子襲擊的，」杜審言悲哀的說道，「當這些發生以後，當這些事情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國民的忍耐底線就會被突破，國民的熱情將不可抑制的爆發。那個時候，政府的唯一選擇就是戰爭。不管是我前面說的，通過外交途徑尋求諒解，還是單方面強制性要求，國家總有一天會做好反恐怖主義戰爭的準備。那個時候，國家還沒有做好準備，這個準備就是建立起一支專業的反恐部隊。」

「當這支部隊開始組建的時候，」杜審言說，「我希望你，和我一樣，已經準備好了被召喚。」

周維亞看著杜審言，覺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