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自由與希望
張獄卒坐下喝水,驀然站起,慌張地跑到裡邊的囚室,只見胡氏正摟著孩子睡覺呢,張獄卒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
摸摸懷裡的金餅,「晚上好好逍遙逍遙去,哈哈哈。」
鮑泰和劉老頭越走越遠,轉過兩個街口,鮑泰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地。
二人佇立十字路口,鮑泰冷笑,「劉老頭,回家吧。放心,你妻子並無性命之虞。膽敢報官聲張,我的同夥必取你們性命。」
「不敢不敢。」
「走吧,不許回頭。」劉老頭只得依言。
劉老頭看出來鮑泰心狠膽大,在邸獄的一番做派給他震懾住了,當下也不回頭,只是小步快走,早早遠離這個凶神,何況惦記老伴安危。
鮑泰見劉老頭走遠,立即扭身去了東門,與老王一家會面。
劉老頭急匆匆小跑回家,撲進院里,只見廳堂碗碟狼藉,酒氣甚大。
老嫗猶自酣眠未醒,老翁心下稍安,打來洗臉水,給老嫗擦拭,輕聲喚醒老嫗。
老嫗揉著太陽穴,「這酒可真香啊,老劉,你怎麼回來了?」
劉老頭扶著老嫗肩膀,「是不是強人把你灌暈了,家裡可丟了財物。」
老嫗迷糊著,揉揉眼睛,打個飽嗝,「肚子疼,吃多了。」
「有沒有強人來家裡?」劉老頭提高了音量。
「什麼強人?趕緊把孫子抱來。小孫還沒喂,該餓了,這都快到晌午了。酒勁真大,這肉可真香啊。」
劉老頭無語,只得去屋裡抱孫子。
老嫗在那慢慢揉頭,又拿酒壺聞聞,傾倒殘液入喉,咂摸著,「要是每天都有酒肉該多好啊。」
「孫子呢,我的孫子呢?孫子怎麼沒了?」
劉老頭一聲凄厲的喊聲穿透了老嫗的耳膜。
老嫗只覺得一棍子砸到了腦門,耳畔嗡嗡亂響,慌忙跑到屋裡查看。
只見老翁在那空舉著雙手,臉色紅的嚇人。
炕上空蕩蕩的,沒有了小孫子,只有一個小撥浪鼓靜靜地躺在那裡。
老嫗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邸獄里,邴吉處理完公務,伸伸腰,想起小嬰兒已經生病多日了,有三天沒去看了,怪想念的。
「這小孩子真有意思,幾個月大就知道跟人交流,逗弄玩了,哈哈哈。還一手抓著,一手護著,貪心啊。真白啊,不,真可愛啊。」
邴吉簡單收拾一下,邁著四方步,到了小嬰兒囚室,卻見胡氏郭氏二女,躺在一邊,邴吉不滿,「也太懶惰了吧。」
張獄卒打開牢門,邴吉輕咳一聲,「孩子怎麼樣了?」
胡氏大喊道,「我不動,我不說話。」
邴吉覺得蹊蹺,張獄卒呵斥,「還不趕緊參拜君長。」
二女這才翻身,躺得久了,不敢動,是故半邊身子都麻了,剛一著地,腿無知覺,齊齊跌倒地上。
二女互相扶助借力,靜靜地跪好,不住抽泣,擦眼睛。
氣氛有點詭異。
邴吉圓睜雙目,嘴唇顫抖,「孩子夭折了?」
邴吉面龐紅脹,雙眉倒豎,鬍子翹起高高地,鼻子出音,「你們該死。」
聲調再次拔高,雙臂搖晃,「你們該死!」
胡氏郭氏二女終於回過神來,跪在地上,磕頭不已,「孩子沒死。」
「對對對,孩子活著呢,君長,有要事稟告。」
邴吉很不耐煩,「說吧。」
胡氏郭氏抬頭看了看邴吉旁邊的獄卒,「君長,只能告訴君長一人。」
邴吉揮揮手讓獄卒離去,心想看你們二人說的何事。
胡氏抱起小嬰兒,搖晃著身體,膝行近前,「君長請看。」
邴吉看看孩子,「挺好啊,白白胖胖的,怎麼了。」
心中豁然一驚,腦門子立即出了汗。
張獄卒走出不遠,回頭偷看,邴吉雙手抓住了胡氏的衣領,拽到了身前,衣服料子年久已經糟了,裂開了大口子,脖下一片雪白。
邴吉臉紅脖子粗,鼻子幾乎貼到了胡氏的腦門,張獄卒眼前一亮,「還以為你正人君子呢,依然是只偷吃的貓。」
張獄卒雙眼放亮,看著熱鬧。
邴吉扭頭瞪了過來,本就不怒自威,更何況邴吉已經大怒大惱,「滾開!」
張獄卒大駭,三爬兩滾,遠離了此處。
這不是太子的小孫子。大事不好。
「來人,發兵追捕。」
東門,管氏正在那焦急地張望,老王悻悻,心中不是滋味,驚怕交加,憤恨地盯著管氏。
管氏害怕,抱著孩子不發一語。
日上三竿,鮑泰背著竹箱子大步而來,管氏舒心的笑了,如連日陰晦的天空放出了一道陽光。
鮑泰見管氏眉眼含笑,仔細看來,膚白貌美,身段誘人,心中怦然一動。
鮑泰坐上牛車,與老王坐在一處,摟著老王肩膀,嘻嘻哈哈地調侃著奔向了遠方。
「王大哥年歲多少啊?」
「王大哥,愛飲酒吃肉嗎?」
「王大哥,祖籍哪的呀?」
「王大哥,嫂子挺漂亮啊!」
「王大哥,你看我這把匕首怎麼樣?可是寶物?」
唬的老王不敢答話。
管氏卻看出了鮑泰的心思,卻不點破,心想,「這壯士心夠大的,這會怎麼倒笨了,套近乎也不是這樣的呀。」
不過有人讓老王吃癟,管氏心中一陣痛快,自是坐在車上不語,不理老王求助的眼神。
而小主人卻在管氏懷中睡得正香,他又享受到了甘甜的乳汁,當然還有自由的空氣和充滿希望的陽光。
管氏溫柔的眼神看著小主人,樂呵呵的,「......山呢,水吹了,水呢,和泥了,泥呢,糊牆了,牆呢,豬拱了,豬呢,刀殺了,刀呢,鐵匠拿去了,鐵匠呢,吃餅噎死了。」
管氏一遍遍念叨著歌謠,小孩子好像聽懂了一般,咯咯地笑起來,逗得管氏母愛頓生,食指點著小孩子的腦門,「長這麼俊呀,長大娶幾個女君啊。」
小孩子配合的伸出雙手,乍乍著,管氏咯咯的大笑起來,「十個呀,呦,二十個。」
管氏親了小孩子腦門一下,「你怎麼那麼貪心呢?」
鮑泰扭頭注視著逗弄小主人的管氏,心中欣慰。
管氏秀髮如雲,彎眉似月,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逗弄著小主人,鮑泰似乎看到了管氏裸著身子,坐在那靜靜地等候自己,鮑泰一時失神,看的呆住了。
老王心中鬱悶,使勁咳嗽悶哼幾聲,將鮑泰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