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香

魅香

這天,闌裳依舊倚靠在監牢的牆上,他因為虛弱而緊閉著雙眼。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過來。

「陛下有令,打開牢門。」來人喝聲道。

獄卒見此也不敢怠慢,忙瑟縮著遞過鑰匙,鐵門哐當一下被打開了。遙川看著緊閉著雙眼的人,說道:「妖孽,妖族害我父母兄弟,此仇不共戴天,如今陛下要見你,我就先饒了你,來人,帶走。」

說著一堆人跟了進來,前面的兩人一左一右攙起闌裳。伴隨著叮噹作響的鐵鏈聲,闌裳帶著還未痊癒的身體,晃悠悠地走了出去。突然闌裳停住了腳步,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虛弱地說道:「害你的是妖族,難道是我嗎,那害我的又是誰呢,妖族?還是人族?」

鐵鏈叮噹的聲響越來越遠,遙川停在原地怔了怔,也只是怔了怔,他覺得闌裳的話有幾分道理,可是,闌裳,你就是妖,不共戴天的妖族。

宮人帶著闌裳簡單地梳洗了一下,闌裳就進宮面聖了。

宮殿之上,眾人瞅著像人犯一樣的妖族二皇子,發出陣陣喟嘆:「這就是妖族的二皇子。」「不錯,可是這從外表來看,與常人也並無差別。」

「聽說二皇子的母親是個人族。」

「可我怎麼聽說這二皇子的母親是個怪物。」

「這二皇子倒是長得一表人才,對得起妖界第一美男的稱呼。

「快別說了,陛下就要到了。」

闌裳聽著這些話,心中譏諷地笑了笑。隨著宮人的一聲「陛下駕到」,人族的皇帝陛下終於在萬眾矚目中駕臨了。遺夏國的皇帝名叫夏政,他子嗣單薄,膝下只有一個太子,一十有六,名為夏之羽,而他自己,也是在十六歲那年,父王先逝,就早早登基了。三十二歲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不算年輕,畢竟對於人族來說,人一生的也就僅此短短數載而已。

遺夏國雖然是人族的正統王朝,可是它的王公大臣都是極特殊的,它不會是平民百姓科考選舉出來的,也不會是皇親貴族世襲而來的。從政的官員全是從謫仙派的修道弟子中推選出來的,人族之所以可以打敗妖族,要來質子,也全憑這些修道之人。而那些皇親國戚並不參政。

皇帝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儀落了座,眾人紛紛直呼萬歲。「妖族的二皇子何在?」皇帝看了看御下的人,緩緩開口道。

說著闌裳被押上了前,押著的人說道:「陛下,二皇子在此。」

皇帝斜眼睥睨著底下低著頭的人:「你就是傳聞中妖族的第一美男子。」

見闌裳沒有說話,一旁的大臣忙諂媚道:「稟告陛下,此人正是。」

「朕沒有問你。」皇帝頓了下說道,「朕問的是他。」

大臣忙回道:「是,是,臣閉嘴。」

「抬起頭來。」皇帝命令道。

只見闌裳緩緩地抬起頭,慢慢站起來,粗糙隨便的衣飾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華,他的黑髮微微飄散,風華無邊。皇帝直直地看著他,看他緩緩地走近,移動到自己面前。

在他走到殿前台階下的時候,有人制止道:「站住,不可無理。」

皇帝並沒有轉眼看那人:「無妨。」

「可是陛下,小心此人圖謀不軌。」

「不是給他服過丹藥,他已經妖力全無了嗎?」

「話是這樣,可是。」

「退下,我的話也不聽了嗎?」皇帝心中已經生出一絲不快。

那人見狀忙退了下去,沒了阻礙的闌裳沿著台階一步步移動著。他的內心糾結而彷徨。殺心是有的,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一階階的台階踏過,轉眼他來到了陛下的面前。他盯著皇帝的眼睛,從懷中掏出一支盛開的紅梅,遞給了皇帝。

「陛下。」朝下的大臣們忙提醒道。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伸手接過了那支梅花。紅梅開得極好,嬌艷欲滴,散發著奇異的幽香,還有一些花苞含苞待放。

將紅梅遞給皇帝后,闌裳緩緩退了下去。只見那紅梅像是施了妖法一樣,越開越盛,香氣也越來越濃。就在最後一朵花苞要開的時候,一把劍從後邊的屏風處飛來,橫空割斷了花枝,紅梅的花瓣四處飄散開來,花枝應聲落地,最後一朵花苞也重新閉合了回去。

「靈渺仙君不必如此,朕無礙。」皇帝對著屏風後面的人說道。

闌裳看著滿地的花瓣,手心攥了攥,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可以殺了他,那最後一朵花苞里,藏著的是妖族無解的密毒。

掉落的花瓣撒了闌裳滿頭,落在他墨一般的長發上,順著他的黑髮緩緩飄落。花香吸引來了五彩的蝴蝶,它們環繞著闌裳翩翩起舞,闌裳抬起修長的指尖,撥弄著那飛舞的蝶。皇帝看著這一幕奇景,對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妖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來人,把二皇子帶到幽翠宮,以後他就在那裡住下了。」

朝中的大臣忙驚慌起來:「陛下,不可啊,這幽翠宮可是故去的皇後娘娘的寢殿,這恐怕。」

皇帝的眼角一挑:「皇后已經故去多年,中宮多日無後,閑著也是閑著,朕的寢宮,朕想讓他住哪裡就住哪裡。」

堂下的臣子彎著腰拱著手不肯讓步,這時候,皇帝對著屏風後面的人說道:「你說是不是啊,仙君。」

後面的人沒有做聲,皇帝冷哼一聲,一甩袍子離開了。

就這樣,闌裳住進了幽翠宮。

晚上的時候,闌裳洗漱沐浴了一番,他換上皇帝命人送來的昂貴華服,坐在窗邊,對著鏡子想道,這往後的日子,他該如何步步為營呢。他摸索著自己修長的指尖,摸了一下又一下。

就在這時,他看見他的鏡子里出現了一個人影。看清來人後,他先是一驚,而後立刻恢復了如常的神色。他起身道:「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以後見了朕,不用行禮即可。」皇帝說道。

闌裳緩緩抬起頭,看見皇帝正瞧著自己,他依舊撫摸著自己修長的指甲道:「不知陛下來這裡,有何要事?」

皇帝沒有回答他,只是抬手走近裡邊的書房,拿起一張畫像,深情地說道:「你可知道,這是先皇后的寢宮。」

闌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這莫不是先皇后的畫像。」

皇帝笑了笑:「不錯,這是朕的愛妻。」

闌裳道:「皇後果然貌美。」

皇帝放下畫像,慢慢逼近,盯著闌裳說道:「可是在朕眼裡,不及傾之十分之一。」

闌裳緊緊捏了下修長的指尖,說道:「既然是陛下愛妻,臣怎可攀比。」

或許是愛妻這兩個字觸痛了皇帝,他微微有些惱怒。瞪了闌裳一眼,抬腳走了。

「臣恭送陛下。」闌裳鬆了鬆緊握的指尖。心裡譏笑著,以後還有的熬呢。

而那邊,李錦玉整日也是忙得焦頭爛額,除了要忙活藥鋪里那點雜七雜八的小事,他還到處跑著打聽闌裳的消息。聽說他安全進了宮,他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他是安全的,他想。不過他一定得要加快步伐,儘快找到進宮的方法了。可是他一介平民,又怎麼能進得去宮呢。而且聽說當今的皇帝荒淫無道,愛好美色,闌裳雖然是個男子,可他又怎麼放心的下,想到此處,他是越來越焦急了。

第二天,皇帝如闌裳預料的那樣,又來了,可他似乎只是來皇後宮里坐坐就走了。第二天,第三天亦是如此,第五日的時候,皇帝沒有來,闌裳暗暗想那人估計是膩了,想必花樣已經不新鮮了,貓兒也不必撲食了。

第六日的時候,闌裳百無聊賴地待在宮裡,他的習性喜靜喜清冷,所以支走了一眾伺候的人。他突然想到了那間茅草屋的日子,平淡卻很幸福,李錦玉呢,他還好嗎。

突然一個黑衣人身手極其敏捷,手裡拿著一把劍,轉眼就要向他直面刺來。他躲閃不及,衣服被劃破了。雖說他已經因為丹藥失去了妖力,可他的身手畢竟還是敏捷的。幾個轉身,他躲開了來人再次刺來的劍,可那人還是不依不撓,一把飛鏢登時扔了過來。闌裳身體畢竟還有傷,他躲閃不及。說時遲,那時快,正在危急時刻,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了。

幾個修仙之人,破門而入,黑衣人一看不妙,轉身就要逃跑,腰上卻被劃了一劍。他一手推開窗,捂著腰逃走了。

「不必追了。」皇帝緊隨其後,走上前來。

「傾無事吧,寡人來的遲了。」他上前扶起闌裳。

闌裳裝作驚嚇過度,坐在凳子上穩了穩神,他摸了摸自己的指尖,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皇帝:「剛才多謝陛下了,要不是陛下英明神武,我真得不知該怎麼辦了。」

說著他順勢倒在了陛下的懷裡,拿著茶杯道:「陛下受累了,臣特意奉上此茶給陛下解渴。」

皇帝看著他俏麗乖順的樣子心猿意馬,使了個眼神讓手下的人退下,拿起茶杯一飲而下。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茶的原因,皇帝感覺自己的溫度越來越高,他一把摟住懷裡的人,打橫抱起,大步走向了旁邊的寢殿。寢殿里頓時溫度驟增,旖旎生香。

坐在窗邊的人靜靜地看著裡邊的情景,嘴邊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寢殿里糾纏在一起的正是他的替身。他瞧著自己的指尖,輕輕撣了撣,指尖里藏著狐族的魅香。這種香可溶於水,從而讓人生出幻覺,加大人的慾望。不過此種香對於沒有產生慾望的人,卻是毫無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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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的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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