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

封妃

第二天午上的時候皇帝醒了,他揉著昏沉的太陽穴,看著滿床凌亂。

闌裳正在鏡子前打理他的儀容,他看著鏡子,鏡中的人逐漸坐起來,他轉過身,說道:「陛下,你醒了?」

皇帝瞧了他一眼:「傾睡得可好。」

闌裳答道:「自然很好,陛下不上早朝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稟告陛下,已經過了早朝的時辰了。」

「那你為何不早些叫朕。」皇帝的語氣中沒有一絲生氣。

「我看陛下睡得很香,不忍打擾。」闌裳笑了笑。

皇帝也沒有責怪的意思,繼而喊道:「來人,朕要起來,把這裡收拾一下吧。」說著外邊伺候的宮人們進來,服侍了起來。

這天大早,皇宮裡傳出一個震驚朝野的消息,闌裳被封為了闌妃。

宮外的走廊處,幾個宮人在切切私語。

「聽說今一大早,陛下就封妃了。」

「聽說是封了闌妃,莫不是妖族的二皇子」

「可二皇子是個男人,這也太過荒唐了」

迎面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走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宮人忙停下說話,跪身道:「汐妃娘娘吉祥。」

汐妃緊了緊自己的雙手,說道:「跪安吧。」

宮人們起身剛要離開,耳邊傳來汐妃的聲音:「以後說話的時候注意些。」宮人們聽了頓時冷汗直流。連連回答著「是」,匆匆起身離開了。

要說這汐妃,可是皇帝目前最得寵的妃子。她的全名叫作火汐,是魔族送來的一個人族部落里的聖女,傳說她會操縱鳳凰,可以招來百鳥,那百鳥朝鳳的景象曾經震驚了世人。也有傳說說她曾經在沒進宮的時候,有一個相戀的愛人,只是聽說後來那人已經死了。不過關於汐妃的傳聞,都是神秘而未可信的,宮人們也不敢隨便打聽議論。

近日皇宮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汐妃生了一場奇怪的病,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所以皇帝下旨廣招天下能人醫師,凡能治此病者,皆有重賞。

這天李錦玉正在搗葯,他心不在焉,聽到闌裳封妃的消息后,他更著急了。這時一個小童匆匆跑來:「錦玉哥哥,你還有心情搗葯呢,快看看有這天大的消息。」他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李錦玉匆匆走了。

走到皇榜前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一大圈人,可是李錦玉絲毫不以為意,他掙開小童的手,說道:「鬆開我,葯還沒有搗完呢。」

那小童趕緊說:「錦玉哥哥,你可知這皇榜是要做什麼的?」

李錦玉被他纏的頗有些不耐煩:「我不管這皇榜要做什麼,我的事還正發愁。」想到闌裳,他更是煩躁了。

「錦玉哥哥,你仔細看看,這皇榜上正在招人給貴妃治病呢。」

李錦玉聽到此話,心裡一亮,忙上前撥開人群,看了起來。那小童也趕緊說道:「我一看皇榜就想起了你,哥哥的醫術高明,上次的傷都說藥石無醫,還是你幫我治好的呢,一直不知道怎麼報答這份恩情,看到皇榜我就立馬來通知你了。」

李錦玉看到皇榜,驚喜的無以復加,這次終於可以進宮見到闌裳了。

就這樣李錦玉順利地進了宮。他是由一個宮人帶進寢殿的,徑直去了汐妃所住的西華宮。他一路張望著,心裡想著,不知道闌裳住在哪一間。

汐妃的宮裡裝扮的很是樸素,不同於她平時出現的時候,一身的華服。李錦玉進去的時候,她正躺在自己的寢宮裡,宮裡只有簡單的幾個人在伺候。

李錦玉坐在床邊,他的手搭在一根線上,由於汐妃的床前有一層薄紗,他看不清裡面的人。

「情況怎樣?」裡面的人開口問道。李錦玉的手放在絲線上,等了一會,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見他遲遲沒有回話,汐妃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神醫難道是有什麼問題?」

「貴妃的脈象似乎有些奇怪。」李錦玉說道。

汐妃扯出一個冷笑:「那神醫可否說說,怪在哪裡。」

李錦玉換了個位置,又測了幾下,回道:「娘娘的脈象似乎異於常人,似乎似死人一般沒有了跳動。」

聽到這句話,汐妃靜了一下,大聲說道:「大膽,你竟敢詛咒本宮。」

李錦玉沒有答話,等了一會,汐妃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侍女眼神閃爍,遲疑道:「可是,這,恐怕不太合適。」說著看了看旁邊的李錦玉。

汐妃加大了聲音:「難道我說的話都不算話了嗎?」

幾個人見狀忙急匆匆退了下去。汐妃緩緩撥開隔擋的紗簾,露出一張算得上傾國傾城的臉。她看著眼前的人,灰白的布衣,俊秀的面容,好一個清逸不凡的神醫。

她隨手扯下套在袖子上的絲線,重新套在左手腕上,說道:「還請神醫再測一次。」

於是李錦玉再次搭上了絲線,他微皺著眉頭。汐妃看著他,忽然笑了笑,抬手將他搭在絲線上的手指,直接接觸著放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她說:「神醫測不出什麼的話,不如這樣查得更能仔細些。」

李錦玉見狀忙掙開她的手,說道:「不必了,小人已經查出了。」

「這麼快,神醫不要誇下海口誑人的好。」汐妃猛然收起笑容,把左手腕一甩。

李錦玉說道:「不會,娘娘這病著實怪了些,不過不要緊。御醫們沒有查出來,是因為娘娘的葯里含了一味七舌草,此草小人也只是偶有聽師傅提起。」

汐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表情:「那按照你說的,本宮是中了毒。」

「正是,娘娘的病,只要小人開一些藥方,再配上一味血錢子,慢慢方可痊癒。」

「血錢子是每年進貢的藥品,珍貴至極,你倒是查的明白。」汐妃看著李錦玉,轉頭說道:「不過,再珍貴的藥物,想必陛下也是給的。」

李錦玉道:「娘娘深受陛下的喜愛,那是自然。」

汐妃聽了,笑得更歡了:「喜愛?」她盯著李錦玉,彷彿盯著一個囊中的獵物:「要說這喜愛的話。」她故意停了下,繼而諷刺道:「還要屬這新封的闌妃,那才得寵。」

李錦玉的眼中頓時浮現出憂傷,他閉著嘴沉默不語,而他的這一表情,都被汐妃瞧在了眼裡,汐妃饒有趣味地盯著他:「怎麼,看神醫的表情,莫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汐妃嬉笑著,李錦玉像是一個被看透了全部的孩子,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突然李錦玉抬起頭,他的眼神滿含憂傷,問道:「不知,闌妃娘娘可安好?」

笑著的闌妃看著這樣的眼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曾幾何時,她也見過一樣的眼神,可是她恐怕再也見不到了吧。她側過臉,看著遠方,她的眼睛里空洞無神,她喃喃地說著:「他,很好。」這話像是對李錦玉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

聽到了這句話,李錦玉感到自己緊繃著的心稍微鬆了下。幸而汐妃沒有再問下去,只說了一句「退下吧」,他便趕緊退了下去。

如李錦玉所預料的那樣,他的藥方很快起了作用,皇帝因此親自召見了他,他受了重賞,只是還是要留在宮裡繼續替汐妃醫治,畢竟她的病完全好透,還需要些時日。皇帝命令遙川查了一遍汐妃的飲食,卻也沒有查出來什麼異樣,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錦玉就這樣住進了宮裡,除了負責汐妃的病情,他還在太醫院裡替別人忙些簡單的小事,順便打聽些關於闌裳的消息。

這天晚上,他換上了一身簡單的衣服,躲過侍衛的追蹤,來到了幽翠宮的門前,畢竟是先皇后的寢宮,幽翠宮一如他想的那般華麗。

出人意料的是,幽翠宮裡竟然沒有幾個人值守,他順利地偷偷溜進了宮去。當他正準備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邊傳來一陣嬉笑聲,那個聲音讓他激動的心頓時雀躍無比,「闌裳」他剛要喊出口的時候,裡邊傳出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那個聲音他認得,皇帝召見他的時候,他聽過。頓時他的心如遭雷擊,沉痛到了極點。

他不知道闌裳有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他不想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裡呆著了。他失魂落魄地離逃離了寢殿,渾渾噩噩地倒在了一棵樹的後邊。是啊,他無權無勢,能給闌裳什麼呢,他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來要求他呢,他想。

一行眼淚不知不覺滑下了他的眼角,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掏出闌裳的玉佩,對自己說:「不許哭,自始至終,你是闌裳的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為他哭。」可是眼淚還是無休無止地流了下來,他一拳撞到了樹上,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他痛苦地喃喃道:「疼嗎,李錦玉,你以為只有你會疼嗎,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堅強,闌裳他,你還要來守護他呢,不是嗎。」他又撞了幾下拳頭:「李錦玉啊,李錦玉,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用,你保護不了你的小狐狸,也保護不了你心愛的人啊,你無能啊。」他哭著,痛苦著,滿手鮮血,鮮血滴在了那塊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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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的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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