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賣冰棍
王桂蘭態度不算好，甚至沒有起身，自顧著摘著自己的菜。
喬四海也不在意，側頭對張茹說，「丫頭，回屋去!」
看著她進了廂房，喬四海目光凌厲看向王桂蘭，「大勇媳婦，我認了小茹當干孫女，以後大夥就是親戚了，小茹這孩子我看著稀罕，她要是受屈，我可是不應。」
喬四海說完也不看王桂蘭難看的臉色轉身往外走，在張茹窗下站定，沖裡面道：「小茹，要是以後誰敢欺負你，你就來找爺爺，爺爺給你出氣。」
王桂蘭的臉像調色盤，青了又紅，張月站在她身後，氣憤道：「他算個啥東西，不就是個死老頭子，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她目光陰鷙的盯著廂房的門，「媽，張茹這是要造反呢！」
王桂蘭手上的豆角啪的被摔回盆里，叮的一聲，「我倒看看她能翻出啥花來。」
母女倆氣憤的樣子落在張茹眼中，她翻了個白眼，回到炕上躺下。
想到什麼，又騰的坐起身，然後爬到炕裡面，掀開竹篾炕席的一角。
迎面撲來特有的複雜味道，一個報紙包靜靜躺在那。
真的在！
張茹頓時喜不自勝，打開布包，裡面是一疊花花綠綠的紙幣，有一分二分的，也有五分一毛的。
查了一下，一共二塊七毛二分。
這可是她的全部家當，存了好幾年呢！
家裡財政大權掌握在王桂蘭手裡，零花錢只有張月才有。
有時候張大勇看不過眼，偷偷塞給她一點毛票，她不捨得花都存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上輩子她被拐走，這錢被王桂蘭搜去了。
這筆錢雖然不多，但還是能幹一點事情，張茹攥著錢，思考怎麼讓它變得生蛋的母雞。
這天夜裡張茹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坐在寬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數錢數到手抽筋，然後就笑醒了。
醒過來，寬敞明亮的大屋不見了，眼前依舊是這間破屋，她還是那個只有不到三塊錢的窮鬼。
張茹長嘆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隨便喝了口粥，帶著全部積蓄匆匆去了鄉上。
上楊村距離河谷鄉八里路，走路大概得一小時，道路兩邊的楊樹高大茂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細細碎碎的灑下來。
張茹到的時候是八點鐘，因為不是趕集日街上沒什麼人，她揣著全部家當走在路上，眼神四處打量。
八零年的河谷鄉不富裕，到處是低矮的平房，鄉民對生活的品質要求不高，除了日常用品，鮮少會花錢買不實用的東西。
張茹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好的項目。
天氣熱辣灼人，沒走一會兒張茹就被曬的頭昏腦脹，恨不得拿塊冰貼在臉上降降溫。
這個時候，要是有根冰棍吃就好了！
只是附近沒看到什麼商店，供銷社離的遠，為了吃根冰棍跑那麼遠有些太不值得。
張茹抬頭抹了把額上的汗，算了，忍著吧！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猛的僵住。
冰棍？
對啊，她可以批發冰棍來賣！
七八十年代，靠賣冰棍發家的可是大有人在，還不需要多少本錢，鄉上有好幾個國營廠子，銷路也不用愁。
說干就干，張茹立馬往冰棍廠進發。
到了冰棍廠氣溫一下子降下來，外面驕陽如火，屋裡卻十分涼快，站的久的還有些冷。
張茹打聽了下冰棍的價格，計算著手上的錢，心裡有些激動，迫切的想進貨去賣，但沒有貯藏的箱子，也只能做罷。
看來今天只能空跑一趟了！
張茹嘆了口氣，負責批發的大叔見了，好笑道：「小姑娘，這是愁啥呢？」
「愁箱子。」張茹下意識回了一句，反映過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趟來也沒準備箱子，看上去只能下回再來了。」
張茹跟大叔道了聲別，出了冰棍廠的屋子。
還沒走多遠，就聽身後那大叔喊，「小姑娘，你等會。」
張茹回頭，疑惑的看著他。
那大叔快走兩步趕上來，「我這倒是有個箱子，以前給別人準備的，後來沒用上，你要不要？」
還有這種好事，張茹眼睛瞬間一亮，忙不迭的點頭，「要，要，謝謝大叔。」
小姑娘聲音甜，叫的人心裡舒坦，大叔臉上就帶了笑，「不妨事，一個木頭箱子，不值啥錢。」
張茹在原地等著，那大叔沒一會兒拎回個木箱，還有一個破舊的小被。
張茹接到手裡，高興的道謝，「大叔，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幫了我大忙了。」
「哈哈。」大叔爽朗一笑，「別客套了，我姓劉，叫我劉叔就行。小丫頭這麼小就知道賺錢，以後肯定是過日子的好手...」
劉成跟張茹聊了一會兒，敲定了要進的冰棍數量。
張茹手上只有不到三塊錢，糖水冰棍最便宜，進的最多，奶油冰棍，綠豆冰棍，一樣少進了些，最貴的雪糕一根就要一毛錢，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買，張茹思考一番沒有進。
錢花的一乾二淨，張茹抱著一箱子冰棍走出廠子，心裡卻高興的不得了。
她選擇了離的最近的磚廠，坐在廠門口的大樹下等著廠子午休。
坐了大概半小時，幾個婦女結伴從廠子里出來，一個個汗流浹背，曬的皮膚髮紅，不時用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擦汗。
張茹就在門口，箱子上又貼了冰棒的字樣，其中一個婦女見了喊道：「哎，有賣冰棍的！」
其餘人也看過來，接著張茹就被包圍了。
糖水冰棍三分錢，一下子賣出去十根，張茹看著到手的三毛錢，笑的見牙不見眼。
大概是先前的人回去做了宣傳，沒一會兒，又有人小跑著出來，一下子拿走了二十根。
磚廠上百號人，這大熱天在外面幹活，早就口乾舌燥，很快張茹進的冰棍就賣光了，還有人沒買到。張茹立馬應承稍後再過來一趟，背起箱子又往冰棍廠沖。
又進了一箱子回來，再次賣光，午休時間也過了。
折騰這一上午又熱又累，張茹心裡卻像吃了塊冰棍般爽歪歪。
扛著箱子回了了家，快到家門口時，張茹腳步頓住，躊躇片刻后扭身去了喬家。
王桂蘭是個啥人她太清楚了，她好不容易有了賺錢的法子，可不能給她知道，雖然紙包不住火，但能瞞幾天也是好的。
她得攢點錢上學，指望張家，根本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