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外十里亭

一夜無事。

一直沉浸在修鍊的愉悅之中的楊辰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哥，哥。我又來看你了。」妹妹楊琳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楊辰停下修鍊，抬頭往牆頂的窗子看去。

見到那張賊兮兮卻惹人喜愛的笑臉。

「帶了什麼好吃的來。」楊辰嘻嘻一笑，迅速站了起來，仰起頭問道。

「蓮子粥和一個燒雞。我跟你講，張廚子的廚藝最好了。他燒的燒雞也最好吃了。」

「我想著哥哥一晚上沒吃東西。就讓他弄了兩三隻。嘻嘻！」楊琳眯眼笑道。又揚起那標誌性的一雙小酒窩。

說著把飯盒遞了進來。

楊辰把飯盒揭開一看，挪揶道：「不是說有兩三隻嗎？怎麼只有半隻。」

說完，拿起那半隻燒雞猛啃，時不時嘬上一口粥。

楊琳眼珠子一轉，說道：「我來的路上被幾隻老鼠打劫了。它們欺負我一個小孩子。叼了就跑。我就在後面追啊追。追了好久才追回來一隻呢。」

「我一看上面那麼多的老鼠牙印。就把那半隻給吃了。」

「我不是真心要搶你吃的。」說著偷偷看了楊辰一眼。

楊辰啞然失笑，這是個有些狡猾的小棉襖。

楊辰吃完喝完，抹了抹嘴，丟下一地的雞骨頭。

對著上面的楊琳說道：「你閃開一點。哥哥給你表演空中飛人。瞧好了！」

「好呀！好呀！」楊琳雙手鼓掌，一臉的雀躍。

楊辰緩緩向後退去，估算蠟燭架到牆上窗口的距離。

「在上面接住我，你不想哥哥摔死在這裡吧。」楊辰說道。

楊琳點頭如小雞啄米，笑開了花。

楊辰嘿嘿一笑，退後幾步，躬下身子，雙腿彎曲，猛地發力。

整個人凌空而起。

『啪！』

接著一陣慘嚎。

楊辰『啪嘰』一聲連同蠟燭架摔倒在地。好死不死地還形成一個令人羞恥的大字形。

「哥，這就是空中飛人嗎？好厲害的樣子。」楊琳滿眼的星星，一臉崇拜的模樣。

「是啊，怎麼樣，好看吧。」

「今天天氣不好，等天氣好了，哥哥給你表演個更高級的。」楊辰捂著磕痛的膝蓋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琳扭頭往窗外看了看，歪著腦袋，表示對哥哥的話有些不理解。

「把繩子綁在外面的木頭上。」楊辰說道。

「你是想出來嗎？可是娘說要你面壁半個月呢。」

「想不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想，非常非常想。」

「想還那麼多廢話。」

楊琳一聽到有吃的就很開心，麻溜地按哥哥說的做了。

楊辰拽了拽繩索，確保不會再跟地面來一次親密接觸。

拽著繩索，蹬著牆壁爬了上來。

經過一晚上的修鍊。身體比之前強壯了些。

再不復之前的空虛感。

剛才的空中飛人是他的一次試驗。結果很光榮地失敗了。

無良的楊辰出了祠堂，便唆使楊琳去偷娘的銀錢。自己則躲在角落裡靜靜等待。

理由很充分，沒錢怎麼買好吃的。

楊琳也充分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屁顛屁顛去了。

對於偷錢這事，楊辰一點負擔都沒有。自家人的錢能叫偷嗎？再說了偷錢，呸，拿錢的人又不是他。

楊辰縮在牆角，小心翼翼地躲著下人。

在忐忑不安的漫長等待中，楊琳終於跑了回來。

小臉通紅，揚起小酒窩，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和幾個金錢。獻寶似的遞給了楊辰。

大概看了下，得有個幾百兩。銀票印得比較複雜，他只看出來了面值，其他的就看不懂了。

金子印成的錢寶。與前世古代的通行貨幣一樣，外圓內方。金元，銀元，銅元都是一模一樣。一面印著乾元盛世，另一面印著金木水火。

以電視劇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一筆大錢。

「好好在家等我回來。」楊辰摸著小妹楊琳的頭輕聲說道。

「不，我要跟著你出去。」

「出去幹嘛？」

「出去吃好多好吃的。」

「皮癢了是不是？」

「我去告訴娘，說你偷她銀子。」

「我沒偷。」

「你叫我偷的。」

「我沒有！」

「你有！看娘是信我還是信你。」

「你……，牛！」楊辰不得不給他妹豎起了大拇指。

長安街繁華似錦，行人如織。

街道兩旁店鋪攤販林立，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胭脂香粉，香囊，燈籠，油紙傘，算命攤，賣小糖人的，賣冰糖葫蘆的，各種點心蜜餞，應有盡有。

看得楊辰眼花繚亂，每種吃的都買上一些。當然，大部分都進了他妹妹的肚子。

儘管一路逛一路吃，但楊辰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真正目的：找原主的那幾個酒肉朋友。

事件的開端就是從那幾個酒肉朋友把話題引向天香樓開始。

事件的真相是什麼，只要找到他們一問便知。

其中一個人便是丞相府的司直之子，名叫衛城。另外兩個分別是太常之子聞穆，監御史之子關正明。

正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能跟原主混在一塊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丞相府司直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個挺大的官，但對於夏國大將軍這樣的官來說，卻很小。

所以，為了蹭安國公府的勢力。很自然地就勾結上了楊辰。

因為楊辰交朋友從來不看對方有沒有錢和勢。反正能比得過他家的沒幾個。

很可惜的是，跑到他們府宅卻被告知出門遠遊了。

楊辰不死心，再接連跑到了其他兩個人的家裡。一個說是出門求學，一個說是回鄉探親。

一打探之下，竟然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出門的。

「挑的可真是時候。一出門，所有人都出去了。而且都約好了似的。」楊辰心中冷笑道。

越發覺得原主的死是有人暗中操控。

還是回到原先的問題，是什麼人一定要致他於死地呢。

沒有搞清這個問題，就一日不得安寧。

出師不利的楊辰有些氣惱，白跑了這麼長的時間。

楊琳看到哥哥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嚼著滿嘴燒雞肉，鼓著腮幫子道：「哥，你還想著找這幾個混蛋玩耍啊？」

「要是被娘知道，又要關你禁閉了。爹回來又要抽你屁股了。」

楊辰那個汗啊，原主都多大的人了，還要挨抽屁股。苦笑道：「從今往後，你哥再也不和他們玩耍了。今天來就是想問他們些事情，順便告別。」

「這樣啊，哥，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沒上進的。」楊琳一邊嚼一邊說道。

「雞腿給我一隻。」

「不行，我還沒吃飽呢。」

「等你吃飽，只怕連根骨頭都不剩了。」

「拿來！」

「不！」

「你別跑！」

兩人一路打鬧著往府的方向走去。

經過楊辰一翻據理力爭，終於搶到了半隻雞腿。之所以是半隻，完全是從楊琳嘴裡拽出來的。

楊辰用楊琳的衣服抹掉了上面的口水，給她一個挑釁的眼睛。氣得楊琳直咬牙，併發誓要把他教唆妹妹偷錢的事情揭發出去。

楊辰表示一點也不擔心。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怕誰啊。

忽然，感覺有人在背後扯著自己的衣裳。

楊辰回頭一看，只見一臉骯髒邋遢的小乞丐眼巴巴地看著他。

「有事嗎？」楊辰擰著眉頭問道。

這世界上也同樣有著乞丐。有流失田地不得已進城乞討的，也有好吃懶做的。在上京城這種國都的大城市，都會形成一個大幫派。不加入幫派的乞丐就會被排擠，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

所以不管願不願意，都得加入這些幫派。

乞丐掏出一張紙條，說道：「有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並且帶了一句話。說他知道你想要什麼，他那裡有你要的答案。」

「拿來。」楊辰伸出手去，誰料那個乞丐卻縮了回去，並且連退幾步。

「給錢！」乞丐攤出髒兮兮的手掌。

「多少？」楊辰挑著眉頭問道。

「一個金元。」乞丐說道。

「一個金元。你是想錢想瘋了嗎？帶個話就想要一個金元。」楊辰氣笑了。

這個世界上，一個金元約等同百個銀元，約等於一千個銅元。

一個銅元能買一個饅頭，一個金元幾乎能讓普通百姓生活好幾個月的了。

這是要把他當成冤大頭來忽悠。

「話有輕於鴻毛，有重於山巒。全憑對你的重要性。」小乞丐也不甘示弱，回應道。

楊辰氣笑：「我不缺這點錢，但我要看過信才知道。值不值。」

小乞丐想了想，把信交給他，說道：「那人說了，你看了信自會給錢。還讓我帶了另外一句話。」

「什麼話？」楊辰接過信，攤開看著，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看了信再說。」小乞丐道。

只見信上寫著幾行字：楊兄，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弟會告之所有詳情，請兄一敘。衛城敬啟。

楊辰看了信，臉色漸漸變得複雜。眉頭漸漸擰成了個川字形。

「哥，說的是什麼？」楊琳好奇地問道。

「沒，沒什麼。是那幾個朋友，說讓我以後不要再去找他們。」楊辰隨便撒了個謊。

楊辰看向那個小乞丐，喝問道：「還帶了什麼話？」

小乞丐卻不言語，伸出手掌。

楊辰氣得笑了，從懷裡掏出一個金錢丟給了他。

小乞丐接過金錢，搖了搖頭道：「不是一個，是兩個。送信一個，帶話另算。」

楊辰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但卻沒辦法。這人他必須去見。因為，關係到他的人身安全。幕後之人不揪出來他寢食難安。

儘管這很可能是另外一個局，但他還是不得不踏進去。

楊辰望著他冷笑，把金元丟過去，冷笑道：「我給得起，只怕你拿著也保不住。說吧，帶了什麼話。」

小乞丐拿到金元，嘿嘿一笑，拋了幾下，說道：「西城門外，十里林坡十里亭。申正，獨自前來，過時不候。」

楊辰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太陽正立當空，估算著應該是午時。離申正只有兩到三個小時。

十幾里的路途。算上腳程，從現在出發，剛好申時能到那裡。

連時間都算好了。斷了他找幫手的時間。並且點明了要他自己一個人去。

小乞丐得了兩個金元，美滋滋地離開了。

完全沒想到，身後已經跟上了兩撥人。

隱蔽的角落裡，一個面容冷峻的女人掏出一隻紙鶴，手指往紙鶴上一抹，現出幾個小字：獵物已入套，布網。

紙鶴晃動幾下，振翅飛向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