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赴約
十長安街道其中一個巷子鑽出兩個人,兩人分頭,一人追向那個小乞丐,一人尾隨在楊辰身後。
小乞丐兜兜轉轉之後,看了眼後面沒有跟蹤者,才長吁了一口氣,轉身向一個狹小無人的巷子走去。
「小乞丐。紙條上寫的什麼,帶的什麼話。」跟蹤之人這時露出來,抱著一柄橫刀,淡淡地說道。
「沒,沒,沒什麼。」小乞丐看到了那人眼裡的凶光,那是長久積累而成的殺氣。
「我從不說重複的話。」中年人緩緩抽出朴刀,陰沉地說道。
小乞丐顫了顫,忽然面色一喜,指向中年人後面說道:「你後面有人。」
中年人瞬間頭皮發麻,僵硬著身體往後看去。
只見一個長相妖嬈的女人凌空懸浮在他身後,沒有絲毫聲息。露出邪魅的笑容,抬起纖纖素手往他額頭一點。
他掙扎片刻,頓時暴怒不已,迅速轉過身去,提著朴刀往小乞丐砍去。
「救……。」小乞丐話音未落,朴刀已插進了他胸膛。臉上露出驚恐不解的神色。
痛苦的目光看向那個之前還對他溫言溫語的姐姐。
中年人痛苦地抽出刀,倒握著刀柄往自己胸膛捅去,狠狠地轉了個圈。旋即倒在地上。
女人手輕輕一揮,握在男人手上的朴刀倒飛出去,『咣當』一聲砸在小乞丐的手旁邊。
女人微笑著走上前去,素手一招,剛剛從小乞丐懷裡掏出那兩枚金幣,將它放進男人的懷裡。
欣賞了一會自己的傑作,笑了笑:「雖然還有很多破綻,但無所謂了。」
回安國公府的路上。楊辰和楊琳並排走著。
楊琳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丫頭,你先回府。我處理完了事情就回去。記住不要跟娘說我溜出府的事情。」
「不然屁股給你打開花。」楊辰威脅著說道。
「你還要幹嘛去啊。萬一娘去巡查就遭了。嗝!」楊琳忍不住又打了個嗝,實在是吃得有點撐了。
好久沒吃這麼飽過了。娘老是不讓她多吃,吃撐壞了肚子。
還是哥哥好。
「反正你不說就行。發現就發現了唄。又不是沒挨過打。」楊辰很光棍地說道。記憶里,原主就沒少挨打。
「我還想再逛一會,再過會癮唄。那邊還有好多好玩的呢。好不好呀!」楊琳拽著他的手發嗲撒嬌。
『頂不住了,頂不住了。』楊辰內心是崩潰的,這小棉襖太磨人了。
「不聽話是不是,下次再也不帶你出來了。」楊辰嚇唬道。
「我把你偷錢的事告訴娘。」楊琳又用起那招。
「是你偷的。」楊辰內心不住地吐槽。都老橋段了,還來。
「是你叫我偷的。」
「我以後一隻雞屁股也不給你帶。」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娘發起飆來可嚇人了。」
兩人走到高大的圍牆外,楊辰蹲下做了個人梯把妹妹託了上去。
「快點回來啊。」楊琳雙手攏著嘴巴小聲道。
「安啦,安啦!」送了小妹回去,楊辰朝後揮了揮手,快步跑了起來。
他剛才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家打鐵鋪,裡面有各種農具和刀具。甚至還有橫刀,朴刀,匕首這些前世的管制刀具。
這個世界崇尚武力。所以對一些刀具管製得並不嚴格。只要你不把明晃晃的利刃亮出來,多半沒人會找你麻煩。
楊辰進店挑選了一番,最後挑了一柄刀面稍寬些的橫刀,付了打鐵師傅二十個銀元,用布條包起來,就往城西門方向走去。
其實最好的是能租到一匹馬代步,但他身上的錢連押金都不夠,也只能苦逼苦逼地走過去了。
就當鍛煉身體了。
楊辰穿過熙熙攘攘的西城街道。
滿城的吆喝聲充耳不聞。心裡充滿了忐忑。他知道這一去是赴鴻門宴。很可能有天羅地網在等著他這條小魚。
但他不得不去。他不喜歡頭上時刻懸著一把利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掉下來把自己捅了個對穿。
他沒有任何的勢力,只有一點微不足道的武力值。還是昨晚才剛剛開始修鍊的。
對上那些狠辣的刺客,能有多大用處。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說到底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僅僅是從之前的廢物原主身上得知。
而這個廢物原主一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使偶爾的一點小挫折不過是被家裡的老娘罰跪再加關禁閉而已。
直到這次突然的死亡。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前世一直生活在和平的二十一世紀,哪裡見過這種血腥詭異的事情。
看小說的時候,總是覺得越是生死邊緣越是刺激。但現在事情降臨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恐懼。
好幾次楊奪都想扭頭就回家。至少那是個暫時安全的避風港。歹人再兇猛也不敢去那裡生事。
但是信中寫了過申正不候。過了這個點,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尋找真相。
其他兩個損友很可能已經離開很遠,天地之大,到哪裡去找。
敵人也很可能是抓住了他這個弱點,才能堂而皇之設局。就等他這條小魚上鉤。
忽然,楊辰腦袋裡『轟』的一聲,瞬間明白了。
這幾個損友齊齊離開京城,並不是為了避開他。而是故意把他引出京城。
從而能夠殺死他,還把影響降到最小。甚至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原本他只是覺得,這幾個損友離開京城,而後被人抓住,引他上鉤。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是個必死的局。
一路想著,不知不覺竟走了近十里地。
遙遠的就能看到了十里亭。
現在的面臨兩個選擇,去十里亭赴約就會中圈套,但很可能得知是誰在背後要害自己。
如果不赴約,則永遠不會知道幕後兇手。
楊辰想了好大一會,決定跟敵人比耐心。既然已經看到了人,就不急於去見。畢竟那裡很可能埋伏了數十甚至數百殺手。
等到他們不耐煩的時候走出埋伏圈的時候,或者確定沒有埋伏之後,自己再去質問清楚。
定下計策,便挨著樹木的背面緩緩靠近。等到離十里亭數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最適合的位置。若是那些刺客突然暴起也能及時抽身。要是出現什麼情況也能及時發現。
楊辰趴在一個小土坡背後,撥開遮眼的茅草。剛好能看見十里亭那人的背影。
通過原主的記憶認得出來,這背影非常熟悉,十有八九就是丞相府司直之子衛城。
六月的天氣無比熾熱,蟬不斷『嘰嘰』地鼓噪著,給這盛夏更增添幾分煩悶。
不多時,楊辰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汗珠,身上也濕透了。
不知何時,楊辰身後幾丈遠的樹梢上站著一個身穿淡藍色勁裝的妖魅女子。
女子邪魅低聲笑道:「定力還算不錯。不過大熱天的又是何苦呢。我來助你一把。」
說著摘下一片葉子,捲起塞進嘴裡,發出『咕咕』的急促聲。
楊辰瞬間頭皮發麻,猛地回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樹梢上輕飄飄地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看到他向自己看來,還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是什麼人?」楊辰猛地喝問道。
邪魅女人微微一笑,素手輕抬,指向十里亭處,輕啟朱唇:「少年,你的目標不應該是我,你看前面。」
楊辰內心又是『轟』的一聲,迅速往十里亭看去。
只見從亭子周圍迅速跳起數十黑衣人,每個都蒙著臉面,手裡清一色的橫刀。看那架勢,質量比楊辰手裡的還要好上許多。
其中一個黑衣蒙面人緩緩走進亭子,沙啞著聲音道:「既然魚不上鉤,那麼,你這魚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直坐在亭子里的人猛地站了起來,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我才二十歲,還沒成過家,還沒留後。」
蒙面人氣笑了,用刀面抬起衛城的下巴,笑道:「這跟我要殺你有什麼關係。」
衛城忽然跪了下去,抱著黑衣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道:「有關係,有關係,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照做。這次要是不行,我,我再回京城去,親自把他引出來。他是最相信我的。」
「我出馬要把他引出來,一點問題也沒有。你們要相信我。留我一條狗命,絕對有用的。我還知道很多關於他家裡的事情。」
「嘿嘿,那個楊家的小子你應該聽到了吧。你的朋友毫不猶豫地就把你賣了。而且賣得徹徹底底的。怎麼樣,你還想救他嗎?」黑衣蒙面人朝楊辰這方向喊道。
「哈哈哈哈!」
周圍數十個黑衣人頓時一陣哈哈大笑。
衛城被羞辱,同時又知道楊辰正在看著自己。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楊辰救我!看來昔日的情分上,救我!」衛城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朝楊辰這邊拚命地喊道。
楊辰臉色鐵青地從土坡里走了出來,看向衛城的目光幾乎湧出一團烈火,似乎要把他活活燒死。
同時心裡暗暗苦笑,原主以前交的都是些什麼狗屁朋友。好吃好喝供了好幾年,換來的卻是這個。
他攤開布條,露出裡面藏著的橫刀,緩緩走向涼亭。緩緩走向那個包圍圈。
包圍著涼亭的數十黑衣人看向他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具屍體。
身後的藍衣妖魁女人也緩緩地跟了上去。
楊辰瞬間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絕境。
安國公府里。
楊辰的母親楊梁氏,一臉寒霜地質問著面前的女兒:「你哥呢?我讓你看著他,結果倒好,兩個人都不見了。」
「哥哥說他有事要辦,辦完就回。」楊琳低著頭,縮著脖子。
「他有個狗屁事。天天遊手好閒。就沒見他做過一件正經事。」楊梁氏繼續罵道。
楊琳忽然倔強地抬起頭來,大聲道:「哥哥已經改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哦,怎麼個不一樣,說來聽聽。」楊梁氏氣笑道。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樣。哥哥說了,從今往後,他要痛改前非,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總之,就是不一樣了。」楊琳大著嗓子吼道。
「哦,那你說他去幹嘛了。」楊梁氏問道。
楊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倔強地用腳尖跟地面較勁。
這時,一個家丁模樣的人進入,在她耳邊細細說道。
楊梁氏臉色微變,手一招,從內堂飛出一柄帶鞘的飛劍。
飛劍驟然變大。
她一步踏上飛劍,從門口飛出,飄飄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