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狀元

中國西北地區的氣候惡劣，寒冷乾旱，缺水嚴重。大多是山地，如果從高空向下張望西北，那麼可以看到茫茫一片的黃土高坡。土地貧瘠，不適合經濟作物農作物的生長。沙漠化嚴重....眾多的原因導致了西北地區和南方地區的經濟差異。雖然國家已經提倡西部大開發多年，可是西部崛起確實很慢，在國家多次撥款的情況下，只富了西部的眾多官員罷了。

寧夏南部，甘肅西部。這裡是經濟最為缺乏的地方，包括少許的陝西地區。

就在陝西的邊部，也就是接近甘肅和寧夏邊緣的地方，坐落著經濟帶動體Z市。

Z市的經濟在快速的發展中，雖然沒有西安，蘭州，銀川這樣的首府城市宏厚的經濟實力，可是在西北地區也算的上一座富裕的小城。

清晨六點時分，此時夜色的灰暗還是沒有退去，全山村裡快步走出一名少年，少年看上去精神十足，可是眉宇間又露出三分緊張，六分激動和一分的疲憊。少年穿著很簡單，一條牛仔褲，很明顯可以看出這條牛仔褲已經經過了歲月的摧殘，顯得有些掉色，不過還是卻十分的乾淨。簡單的純白色短袖衫，這件短袖的材質很簡單也很單薄，緊緊的貼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嘴唇不停動著，應該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些什麼。

大概過了三四十分鐘的時間，此時已經是北京時間的早晨七點鐘了，剛剛在村口出現的少年，此時正站起村外兩三公里的一處站牌的地方，這裡每天早晨都會有一輛中巴車經過，也是政府為了促進山區的農民進入城市方便的橋樑。

少年若有所思的想著些什麼，時不時的向北邊眺望，因為那裡是中巴開來的方向。

從全山村的位置又駛來了一輛摩托車，現在正是夏天最炎熱的時候，騎車的人並沒有戴頭盔，因為車速太快的緣故，不長的頭髮在風的攻擊下不停的向後揚起，細長的眼睛全神貫注的看著前面的路，此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鬍子茬卻已經佔據了整個嘴唇的周圍。

「小宇，幹啥著呢？」

騎車的男子從遠處就看到了在路邊等待中巴的少年，按照往常的慣例他都會停到少年的旁邊，沖著少年講出一句地道的陝西話。

被劉大哥稱為小宇的少年，如夢初醒一般的看向劉大哥，淡淡的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啊，劉大哥早晨好，我等車呢。」

「回城裡啊？」

「是的。」

劉大哥聽到小宇的回答，咧了咧嘴笑了笑，對著摩托車的後面拍了拍，豪爽的說道：「上車吧，今天我去城裡買點東西，別坐那破中巴了。」

的確這輛連接村莊和城市中巴夠爛，白皮的中巴配上猶如拖拉機一般的發動機聲音行駛在這不平的山路上，就連窗戶上的玻璃和框架在每一次的顫動中都會碰出聲音，更別說車上的乘客坐在位置上的時候震起來的情景了。

「那謝謝劉大哥了。」

林宇連忙點頭，箭一般的竄上了摩托車的後座，胳膊直接挽住劉大哥的腰。

其實這位劉大哥經常去城裡，所以一碰到村裡有人在這裡等車的，都會好心的帶上一段，畢竟都是同鄉，能幫就幫一把。

「小宇，這次去城裡幹嘛，我不記得你畢業了么？」

摩托車在跌宕起伏的黃土路上行駛著，速度並不是很快，劉大哥突然問道。

「今天是高考成績公布的日子，所以我要回去領取通知書。」

林宇是Z市第一中學的高中生，今天是Z市公布高考成績的日子。

「你不早說，你昨天應該給我提一下，我今天早晨專門送你過去啊。」

劉大哥突然放大聲音，用著一種責怪小宇的語氣大聲的喊道。其實林宇是全山村這些年來第一個上高中並參加高考的孩子，早就成為全山村家喻戶曉的人物，也是最近全村人茶餘飯後所講的一個話題，雖然褒貶不一，不過還是引起了一次轟動。劉大哥當然也知道這件事，畢竟小宇很有可能就是全山村第一個大學生啊。

林宇聽到劉大哥的語氣，知道是關心自己所以感激的回應道：「謝謝劉大哥。」

「小宇，我可很看好你，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你劉大哥啊。」

劉大哥憨憨的笑了笑，十分客氣的對著小宇說道。

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劉大哥已經把小宇送到了第一中學的門口。

「啥時候結束，我來接你。」看著跳下車之後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宇，劉大哥十分瀟洒的說道。

「不用了，劉大哥你先忙去吧，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宇淡淡的一笑，十分婉轉的拒絕了劉大哥的好意。

「那行，晚上我到你家問你考怎麼樣了。」

劉大哥沒有在做什麼停留，還沒等林宇點頭就扭動油門，對著林宇笑了笑，掉了個頭就離開了。

林宇看著漸漸遠去的劉大哥背影，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向學校走去。

雖然今天是高考的成績公布，可是其他年級的學生還是在正常上課，正好現在是即將上課的時間，所以校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林宇這段時間在家裡最擔憂的就是今天，雖然自己十分有把握考上大學，可是一次在和同學的談話中知道了大學的學費是那麼昂貴的時候，林宇朝思暮想的大學夢開始變得遙不可及。

考上大學固然是好事，可是林宇知道父親的性格，自己家裡的經濟條件，如果考上了，父親一定會砸鍋賣鐵也要湊足學費，讓自己去上大學，那樣本來清貧的家裡，就會變得更加入不敷出。相比這樣的結果，林宇卻更加的想讓自己落榜。

其實像林宇這樣的家庭根本沒有機會來這種學校上學，可是因為林宇的父親一直都認為只要有了文化，只要上了大學就一定有出息，所以這些年父親的拼搏都是在為林宇的學業做鋪墊，林宇心裡也明白，父親這麼做只是希望自己的子女以後能夠幸福。

林宇還有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林芳。現在正在就讀高一，今年剛剛考上，就在林宇所讀的高中，這也是Z市最好的高中，因為林宇和林芳從小成績就好，所以被第一高中當時破格錄取。高中的學費貴，大家都知道。一個貧窮的家庭如果要供讀兩個孩子一起上高中，那麼家裡的狀況可想而知。

「小宇。」

就在林宇痴獃呆的看著第一高中碩大的校門的時候，猛的被人從後面狠狠的拍了一下所驚醒。

林宇連忙轉頭看去，原來是趙剛，勉強的笑了一笑。

「怎麼了，愁眉不展的？」

趙剛是林宇高中時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在學校里唯一一個不嫌棄林宇家庭條件的人，林宇對於趙剛十分感激，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現在的狀況交到的朋友才叫真心朋友。

「沒事。」林宇無力搖了搖頭，嘆了氣說道。

「你丫的，你又不用擔心考不上，現在嘆氣的應該是我才對。」趙剛哼了一聲，白了一眼林宇說道。

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旁邊一輛寶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一男一女從車上走了下來。

「親愛的，出來以後給我打電話。」年輕男子剛剛從車上下來，就對著剛從副駕駛車門出來的美麗女生挑動了下眉毛，眉開眼笑的說道。

「知道了。」女生用著嫵媚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個身穿高檔西裝，悠然自得趴在車子上的男生，嬌笑了一下回應道。

這對情侶的甜蜜完全吸引了林宇和趙剛的目光，林宇看到美麗女子的時候，神情變得那麼的暗淡，又看了看那輛寶馬跑車。一時間呆住了。

「小宇，看，余淼。」

站在一旁的趙剛，用胳膊肘子捅了一下林宇，又用下巴撇了撇那名美女。

趙剛見林宇沒有回話，向林宇看了過去，當看到林宇那種迷茫和失落的表情時，趙剛連忙拉住林宇的胳膊向學校走去，讓林宇避免這對情侶的打情罵俏。

「怎麼了？」林宇詫異的看著趙剛。

「小宇，你還在為這種女人傷心？」趙剛說著用手指指了指余淼。

林宇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你騙不了我的，剛剛你眼神已經出賣了你。」趙剛憋了一眼林宇，對著林宇的胸口拍了拍說道。

林宇用著感激的目光看著趙剛說道：「剛子，我真沒事。你就放心吧。」

聽到林宇這樣回答的趙剛頓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來，摟住林宇的肩膀，大步向學校里走去。

走進學校的時候還在林宇耳邊說道：「小宇，你可是我們學校數年來最帥的校草，還怕找不到女人，余淼這種女人，不值得的。」

余淼是林宇高中時的初戀情人，兩個人也被學校公認為最為甜蜜的戀人之一，可是就在高考前一天，林宇興緻勃勃的要找余淼去公園放鬆一下的時候，余淼卻向林宇提出了分手。這個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校園，議論什麼的都有，好多人都在說，余淼和林宇在一起的兩年是因為當初打賭，一定要把校草林宇得到手，還有一種說話就是余淼為了在學校出風頭才和林宇在一起的，現在已經畢業了，所以就和林宇提出了分手。議論最多的就是因為林宇家太窮了，然而余淼又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所以決定拋棄林宇。

流言蜚語讓林宇本來已經刺痛的傷口上再次撒上了鹽巴。雖然這段時間在家裡盡量剋制自己不要去想余淼了，可是兩年的情感讓林宇始終無法忘懷。今天又看到這一幕，林宇看著昔日在自己身邊依偎的戀人，在對著別的男人嫵媚一笑的時候，心差點就碎了。

從校門口一直到班裡，雖然趙剛一直在林宇耳邊嘮嘮叨叨的說著些什麼，可是林宇卻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除了點頭沒有其他反應。趙剛把林宇按到自己的旁邊坐下。林宇看著講台上的黑板，嘆了口氣，然後爬到了課桌上。趙剛是最了解林宇的一個人了，知道現在對林宇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和其他的同學聊了起來。

余淼也是林宇的同班同學，甚至就坐在林宇的前面，當余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時，眼睛瞅都沒有瞅一眼趴在那裡的林宇，看到這一幕的所有同學又開始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起兩個人。

吵鬧的班級沒有持續多久，一名中年女人抱著高考成績從外面走進班級，這中年女人就是管教這個班級兩年的李老師。全班的人對她都是十分的懼怕。

班裡一下子靜了下來，趴在那裡的林宇也猜到了是母老虎來了，連忙坐直了身子，經過剛剛的思考，林宇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

「同學們，今天也許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這兩年的時間來，我們從初次見面到彼此了解，你們讓我知道了『青春活力』。。。。。。（以下省略數百字）。」

母老虎李老師坐在講桌后的椅子上，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慈祥微笑掃視了班級里的每一個人，臉上沒有了平時的那種嚴肅。只是依舊像平時一樣絮絮叨叨的開始漫無邊際的講著好像早已背好的一段話。

「好了，今天我的話就講到這裡，下面我們直接公布成績吧。」

李老師也是個十分有眼色的人，看著底下的同學們都有些無奈和焦急了。

李老師這句話直接引來了全班人的贊同，掌聲直接雷動起來，李老師用手指拖了拖鼻樑上的眼睛，尷尬的笑了笑。

「為了讓同學們不失望，我下面只念名字，念到名字的直接上來領取成績條。」

「錢柔曉。」

「褚蘭林。」

「沈珍琳。」

「朱宏。」

「陶濤。」

........一個個名字從李老師的口中念出來，念到名字的同學都快步衝到講台。李老師首先把成績條給該同學，然後和同學握握手，點點頭，笑一笑。

林宇看著一個個同學緊張的走上講台，然後也十分禮貌的應對著李老師。可是所有人都念到的時候，林宇的名字卻始終沒有被李老師喊起。李老師看著所有人在下面看到自己成績有喜有哀的時候，搖了搖頭，又坐回了凳子上。拿著講台上最後一張成績條，激動的笑了笑。

「好了，其實不管考成什麼樣，這都是一種結果，成績好的不需要驕傲，成績不理想的也不許難過，因為下面我要給大家說一下我們的班的大喜事。」

本來都在互相議論成績的同學們，由於李老師的這句話，他們再次把目光聚焦到了老師的身上。

班裡的氣氛再次恢復平靜，李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把目光停在了林宇的身上。這個時候下面的林宇內心已經有些心潮澎湃了，因為李老師手上拿著的最後一份成績條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

「到底什麼喜事，老師你快說啊。」

「對啊，對啊。」

李老師的沉默，讓底下的同學有些按捺不住了，幾個平時喜歡起鬨的同學，大聲的喊了起來。

「不要著急，其實是我們班有一位同學考的十分理想。」

「誰啊？」

剛剛起鬨的同學，再次大聲的問道。

「林宇。」

李老師在喊林宇名字的同時，站了起來，用手掌指了指正前方的林宇。林宇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李老師。全班同學的目光再次從李老師的身上轉移到了林宇的身上。

李老師微微遲疑了一下，用著十分亢奮的聲音大聲的喊道：「林宇同學這次成為了我們Z市的高考狀元。」

李老師的這一句話讓所有人幾乎全部呆住了，此時所有人的腦海里一定都在想，和自己朝夕相處兩年的同學林宇，居然成為了狀元。這種停滯的狀態沒有維持多久，全班的掌聲就開始雷動起來。

也許有人會有這樣的疑問，現在這個社會高中一般成績好的都會有獎學金，那麼這考上了狀元，獎金怎麼會少呢？其實林宇從上學開始就一直享受的獎學金的待遇，但Z市區別於別的事，林宇的獎學金就是只需交納一半的學費即可，雖然比較寒磣不過林宇還是十分欣慰的。

至於高考狀元，按照Z市的制度，高考狀元學校會給予兩千元現金，並不像所謂的南方城市一般，幾萬甚至幾十萬。雖然錢少，但林宇心裡也稍微舒坦一些，不過這兩千距離自己理想大學的學費還是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