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十四章 監正

明朝篇 第十四章 監正

聽了沈逸軒的話,張懋驚慌失措,滿頭冷汗的問道:「那日聖上也在嗎?」

張輔冷冷的看了張懋一眼,暗自腹誹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沈逸軒微笑不語。

張輔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水,方才向沈逸軒緩緩開口道:「當今聖上的武功可不比你差,要說聖上被驚道,老夫是不信的,咱們就別繞彎子了,你故意將那將死的逆賊交到趙千碩手裡不就是要引出那藏在城防司中的內應嗎?如今想必也達到了目的,你就給老夫一個痛快話吧,少在這裡跟我扯皮。」

沈逸軒並沒有因為張輔的怒氣而露怯,這群上了年紀的老臣不論文武就沒有一個是心思單純的,他微笑道:「伯父不必動氣,聖上並非是一個不辨是非的君主,這趙千碩最多也只是一個識人不明的罪名,頂多是留級查看罷了。」

張輔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詳怒道:「怎麼?老夫親自登門就是這麼個結果嗎?」

沈逸軒不慌不忙道:「張老公爺威勢猶在,只要是涉及到下官的地方,下官定能處處照拂,鎮撫司那些刑具定然不會用在他的身上。」這公私轉換的技能沈逸軒還是在這群老臣身上學到的,當日在楊士奇身上就曾使用過,如若不然他就會一直處於下風,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但只要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來,那麼這群老臣就會迅速變回臉色,屢試不爽。

果然那張輔轉怒為笑道:「賢侄見外了,我與你父親相交幾十年,感情非同一般,這公爺別人叫得,賢侄可千萬別這麼稱呼老夫,老夫聽著彆扭,以咱們兩家的交情,賢侄還是稱呼我伯父聽著舒坦。」

張輔說的理所當然,臉不紅心不跳,不過他身後的張懋卻面紅耳赤,滿朝文武誰不知錦衣衛的可怕之處,莫說他們這公侯之家,就連宗室之人見到沈逸軒也要禮讓三分,除去錦衣衛的職能不提,就以沈逸軒與當今聖上的關係而論,也沒有任何一人敢開罪沈逸軒的。

張懋從來到沈府就一直心懷忐忑,皆因他知曉當今聖上對於漢王餘孽的態度,那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如今這滿朝文武大臣凡是涉及漢王同黨的一律劃清界限,避免引火燒身,前幾日的範文宇一案,只因為魯恆的一本求情的奏摺便被連降了三級,而反觀自己眼前的沈逸軒,他將皇帝氣的拍斷了龍頭扶手都沒事,可見此人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沈逸軒公私轉換這一手雖不說出於藍而勝於藍,卻也算是爐火純青了,便道:「伯父言之有理,非是小侄不願幫忙,實在是陛下對於漢王舊屬的態度太過強勢,小侄也不敢過多說些什麼,省的陛下怪罪。」

張輔心中暗罵,給漢王舊屬通風報信的範文宇你都能保的下來,這僅僅受到一絲牽連的趙千碩你竟然說什麼怕皇上怪罪,這是明擺著要好處了。

張輔語氣卻正常道:「既然賢侄為難,伯父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趙千碩的事情就這樣吧,陛下如何處理就看他的造化了。」

沈逸軒並未接話,他知道張輔還有話說,果然張輔接著道:「記得上次賢侄提到你下屬想要借閱我鑄造司的歷代圖紙,這幾日老夫一直想著這件事情,過後賢侄便讓你那位下屬去鑄造司的圖庫,只要不帶出鑄造司便可隨意翻閱。」

沈逸軒依稀記得前幾日他去找張輔時的場景,當時是被張輔以國家隱秘不可泄露為由而拒絕了的,不過他也不點破,問道:「這些機密文檔如果被小侄下屬翻閱不會給伯父帶來麻煩吧?」

張輔笑道:「以咱們兩家的交情而論,這些風險老夫還是但得起的。」說完便盯著沈逸軒,意思在明顯不過。

沈逸軒也笑道:「既然伯父幫了小侄這麼大的忙,那麼小侄也該投桃報李,就算小侄被降了品級,也定會去向陛下說明情況,按照陛下通情達理的性格,想必定然不會太過難為趙大人的。」

兩人終於達成一致,張輔父子二人告辭離去,沈逸軒再三挽留無果后將父子兩人送到門外,兩人離去后以沈逸軒的耳力已然能夠聽清張輔在問候那趙千碩,不過這些卻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了。

翌日天還沒亮沈逸軒便起身來到院落里,分別練習了一套拳法與刀法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照射進來,他盤坐在地開始呼吸吐納,按照他歸一門師傅的說法則是此時是吸收紫氣的最佳時機,洗筏經脈也能達到最好的效果,他也一直堅持了十幾年,雖然他並沒有發覺與其他時間的不同,不過他早已養成了習慣。

天色大亮后,有下人為他打好清水,他洗漱一番後到飯廳開始用早餐,早餐不算複雜僅有一碗清粥,一籠包子再加上兩道小菜,對於吃食沈逸軒並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他並不好口舌之欲,隨意翻看了幾眼朝廷的邸報發現並沒有什麼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便向他身後的沈同問道:「同伯可知最近京城有什麼新的傳聞?」

作為管家的沈同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沈逸軒也曾邀請他一桌用餐,卻被他以不合規矩的理由拒絕了,沈逸軒只好作罷。

沈逸軒在錦衣衛任職后,沈同便一直注意收集京城內的一些消息,以備自家二少爺的詢問,沈同道:「確有大事發生,今早城門口的皇榜上張貼了一份告書,內容是要赦免涉及到漢王一案的從犯。其餘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些外來的也不敢折騰,都知道這京城是藏龍卧虎的地兒,就說七天前一夥外來的傢伙,據說是蘇杭李家振威鏢局的高手,還沒等站穩腳跟呢就被一人打倒了。」

對於皇榜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沒有想到一天之前朱瞻基才與他提及,今日便有旨意下達。不過令他感興趣的則是第二件事,他放下碗好奇道:「振威鏢局高手不少,能將他們放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京城中能做到這一點的莫不過一掌之數,除了軍中的就剩下莫、趙兩家了。」

沈同道:「不是京城坐地戶出的手,出手的也是一個外來者,聽說那振威鏢局受了委託,誤將那人當成了劫鏢之人,而那人也並未多做解釋,直接將振威鏢局的人放倒后離開了。」

沈逸軒也只是好奇而已並未太過關注這件事情,在京城鬧事自然有巡城司的人出手,他錦衣衛負責的都是一些有關國家與朝廷的大事。

吃過早餐,換好官服后沈逸軒手持長刀離開自己的住所,雖然不用上朝,但是他無事之時都會去鎮撫司點個卯。

鎮撫司內沈逸軒剛剛落座,就接到曹朗的稟報稱司天監的監正求見,沈逸軒有些楞然,司天監的監正是個年過六旬的老者,他們從未有過任何交集,正在他猜測的同時,一位熟人進入到了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沈逸軒恍然,原來薛圖這副監正終於上任了。

薛圖白衣、白髮較之前幾天顯得更加虛弱,他見到沈逸軒便拱手笑道:「薛圖拜見沈大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沈逸軒起身回禮道:「想不到幾日不見薛兄竟然就成了與我同朝為臣的同僚了,看來離薛兄離預定的目標又近了一步,可喜可賀。」

跟在薛圖身後的曹朗見到兩人認識,便知趣的退了出去,並吩咐他人備好了茶水。

薛圖咳了一聲后,搖頭嘆道:「這談何容易,借氣運修行雖說有成功的例子,卻沒有具體的流程,只是我冥冥中有所感應,剛剛有了些頭緒。」

沈逸軒並沒有接著薛圖的話題談論下去,因為那並沒有任何意義,對於薛圖他並不是很了解,不過他卻佩服薛圖的勇氣,或許是薛圖剛剛做官,還不知道某些忌諱吧!就沈逸軒所知錦衣衛自建立以來,只有剛剛成立之時有官員登門道賀,自那以後就沒有官員主動登門的。

這時有人送來茶水,沈逸軒舉杯向薛圖道:「這是上好的雨前龍井,雖比不得明前龍井,卻也不可多得的上品茶葉。」

薛圖平時就對茶水情有獨鍾,舉杯品嘗一口,道:「此茶清香馥郁,香醇可口,果然是上等的好茶。」隨後他打開杯蓋看了看,又道:「果然是雨前的極品。」

看著滿臉無所謂的沈逸軒,薛圖心中暗罵,此等極品好茶竟然糟蹋在了此等武夫的手中,令他痛心疾首,必然要讓對方明白此茶的珍貴之處,於是道:「沈大人有所不知,這龍井茶盛產杭州西湖一帶,因產地不同則分為獅峰龍井、梅塢龍井、西湖龍井三種,其中以獅峰龍井品質最佳。」

薛圖抬起茶杯,打開蓋子,道:「此茶根根直立,湯色清洌,幽香四溢,正是獅峰龍井『一旗一槍』的極品。」

沈逸軒不動聲色,輕抿茶水,他自然清楚薛圖心中所想,他出身書香世家怎麼會不知茶品的優劣,不過他卻看不慣這些愛茶之人的惺惺作態,所以他故作滿不在乎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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