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二十八章 師門
馬致一臉堆笑,略帶討好的神色,道:「婁總捕頭明見,我們報案時所言乃是真正的案情經過,絕無半點虛言,至於小人的手臂則是江北李家的李如海為小人接好的,所以才沒有留下任何癥狀。」馬致認為婁世興詢問雙方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剛剛那一聲婁三伯足以說明沙河幫與婁世興的關係。
婁世興點了點頭,道:「李如海早已步入江湖頂尖高手之列,擒拿手既然擅長斷臂,自然擅長接骨。」他口中雖是這般說,心中卻暗罵馬致,如果他爹在場看到剛才自己的一番舉止,以他馬化山的精明,必定能猜出自己真正的用意,事情或可有轉圜的餘地。
婁世興不經意的看了沈逸軒一眼,只見對方嘴角微翹,正戲謔的看向自己,他眼珠轉動內心思考著解決之法,將馬致法辦乃是下下之策,最好是的辦法是既能給沈逸軒一個交代的同時又能保下馬致。
婁世興盯著馬致露出一個厭煩的神色,問道:「你要想清楚,如果報假案那是罪加一等。」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提點了。
不過馬致卻沒有清楚他的言外之意,仍是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說謊,又指著自己的臉龐道:「就算剛剛大街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那麼我臉上的指痕就是他們蓄意傷人的證據。」
婁世興冷然道:「本就是你是闖民宅在先,對方出手自保在後,就算定罪也是定你是闖民宅之罪。」
不理會面色不快的馬致,婁世興向自己身後的捕快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案發之地,尋找目擊者。」
馬致有些發矇,正常來說兩方應該一起被帶走,然後自己這一方直接釋放,對方則被定罪處罰嗎?如今卻要找目擊證人,真找來目擊證人,自己這一方面豈不坐實了罪名嗎?
馬致來到婁世興的面前,笑著道:「目擊證人我們這有的是,婁總捕頭就不要去大街上找了吧。」
鄭澤濤看著馬致像是看到了一個傻瓜一般,笑道:「看來婁總捕頭辦案流程還是不太熟練,還不如街頭的小混混。」此話一出,歸一門眾人均是露出笑意。
陳雲生橫眉豎眼的環視一周,對自己門下弟子做出約束,這才沒讓笑聲過大。
馬致陰沉著臉,狠狠的看著鄭澤濤,怒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今日若不將你擺出十八般模樣來,老子就不姓馬?」
鄭澤濤雙眼微眯,盯著馬致道:「很好,希望你的嘴能夠一直硬下去。」顯然是動了真怒。
婁世興再好的脾氣也要被馬致消磨殆盡,於是他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使馬致另一側的臉也迅速的腫了起來,怒道:「混賬東西,管好自己的嘴,老子怎麼辦案也不需要你來教。」實際上則是他看到鄭澤濤動了真怒,怕牽連到自己。
沙河幫這些人立時鴉雀無聲,他們雖然在外面威風,可是到了婁世興的面前卻沒有囂張的資本,馬致更是感到面目無光,他看著婁世興一臉的怨毒,口齒不清的道:「婁總捕頭今日真是威風,看來我馬家的銀子仍沒有將你餵飽。」
婁世興氣急而笑,這沙河幫的少東家真是一個奇葩,官場上行賄受賄那是不成文的規矩,你孝敬我銀子,我給你方便,平時嘻嘻哈哈,這些東西都是暗地裡的勾當,沒有任何人會傻的拿到檯面上來說。
婁世興看著馬致,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子真是好膽,不論剛才一事,只是你這污衊當朝官員一罪我就能辦了你。」
馬致有恃無恐道:「婁總捕頭可要想好了,辦了我那也要看我何二伯是否答應。」
沈逸軒饒有興緻的看了馬致一眼,以他的心境也要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造就這樣一個奇葩的紈絝子弟來。
沈逸軒向婁世興道:「既然有婁三伯、何二伯,那麼自然有大伯了,我很好奇這大伯究竟是何方神聖?」
饒是婁世興心如鐵石,也是被驚出一身的冷汗,沒等他說話,便聽那馬致得意道:「小子聽好了,我大伯便是……」
「你給我閉嘴。」婁世興喝聲道。
馬致得意洋洋的看著婁世興,彷彿再說「怎麼樣?怕了吧?」
不過婁世興卻沒有心情關心馬致的神情,而是略帶緊張的看向了沈逸軒。
沈逸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彷彿剛剛什麼也沒聽到一般。
婁世興哪還敢讓馬致留在這裡胡說八道,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巴掌打在了馬致的嘴上,馬致看到碩大的手掌向自己襲來,卻無法做出反應,「啪」一聲,馬致吐出滿口的牙齒,可見這一巴掌的力度是何等的巨大。
不理會馬致的嚎叫聲,他單手抓在馬致的后領上,向陳雲生道:「陳掌門請放心,婁某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說完看向沈逸軒,見沈逸軒點了點頭,這才放心離去。
事情的後續發展不需要沈逸軒去操心,婁世興自然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這沙河幫以後必定會在京城除名,否則就該他婁世興倒霉了。
在陳秀兒與孫興的帶領下沈逸軒興緻盎然的將歸一門參觀了一遍,最後在大堂中坐定,陳秀兒興緻勃勃的講述著這三年來歸一門的發展,沈逸軒微笑的聽著。
其實歸一門沈逸軒並不熟悉,他熟知的也只是陳雲生、陳秀兒與孫興罷了,當年習武之時都是陳雲生上門調教,就連歸一門在京城的具體位置他也是後來知曉的。
沈逸軒向陳雲生道:「歸一門遇到麻煩怎麼不通知弟子一聲呢?弟子在京城中還是能夠幫上一些忙的,如果不是有弟子的屬下知曉了今日之事,那麼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沈逸軒的成就與歸一門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最多他陳雲生能夠算是沈逸軒的啟蒙老師罷了,所以陳雲生從來不敢以沈逸軒的師傅自居。
沈逸軒自然知道陳雲生心中所想,於是向孫興與陳秀兒道:「既然在京城,那麼以後有事便來找我,不論怎麼說我也是歸一門的弟子。」
陳秀兒嘟著嘴道:「還不是爹爹,非要什麼面子,怕別人非議。」
沈逸軒心中感動,明白陳雲生的苦心,沈逸軒笑道:「師傅其實大可不必擔心,也不必理會他人之所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沈逸軒出身歸一門乃是不爭的事實。」
陳雲生感動道:「為師能有你這樣的弟子,實乃三生有幸。」
陳秀兒在一旁笑道:「好了,再說下去就要誤了飯時了,有什麼話等到酒桌上說吧。」
眾人散去,開始準備午飯,與歸一門二師兄一起吃飯都是覺得與有榮焉。
熱鬧非凡的大堂之中擺了三張圓桌,沈逸軒看向桌面之上,豬鴨魚肉一應俱全,而且大部分都是蘇系做法,可見陳秀兒的用心,不由得看向自己的這個小師妹,露出一個讚許的神色。
陳秀兒滿心歡喜,笑意盈盈的為陳雲生與沈逸軒擺好座椅,就連孫興這大師兄亦沒有如此的待遇。
沈逸軒待陳雲生坐好後向孫興這位歸一門的大師兄看座,在孫興的堅持下兩人方才一同入座,剩下的歸一門弟子紛紛落座,宴席正式開始。
陳雲生滿臉紅光的坐在首位,孫興與沈逸軒兩人則是坐在他的兩邊,孫興掀開桌子上的上等女兒紅的封口,為沈逸軒倒滿一杯后,笑著道:「這些菜都是師傅與師妹點的,說都是你愛吃的菜,今日我們師兄弟算是沾了你的光,平時可是沒有這麼豐盛的。」
陳雲生今日甚是開懷,聽到孫興的話,笑罵道:「臭小子,平時為師虧待著你了嗎?」
沈逸軒笑著道:「師兄這些年變化巨大,以前可從不會打趣小弟。」
旁邊不知誰喊了一聲,起鬨道:「大師兄馬上就要與師姐成親,自然心情大好了。」
陳秀兒一臉紅暈,向著那個方向笑罵道:「就你多嘴。」
另外一人立馬道:「師姐臉紅了。」之後便是一陣鬨笑聲。
沈逸軒聞了聞酒杯中的酒水后,看著孫興,伸出大拇指,打趣道:「怪不得酒味這般香醇,原來是師傅珍藏二十年的女兒紅,看來師兄平時的老實相是裝出來的,實際上是為了掩飾追求我師妹的本意,小弟佩服。」
孫興本就是性格木訥之人,立時告饒道:「師弟饒了我吧。」
同桌的一位師兄弟笑道:「沈師兄是否好奇大師兄與師姐是怎樣確定關係的?」
陳秀兒臉色微紅,將手中的筷子直接丟了過去,警告道:「你若敢多嘴,下心以後我特殊關照你。」
那位同門師弟假意捂著嘴,卻是滿臉笑意,完全不將這個警告放在心上。
沈逸軒看了一眼一臉羞意的陳秀兒與傻笑著的孫興,便已明白其中因由。
笑著回答道:「定是師妹主動開口。」
那位師弟錯愣道:「師兄怎麼一下子就猜到了?」
沈逸軒笑道:「你好像忘記了我要比你入門早,自然知道一些內幕,比如某兩人單獨約會的場面。」
孫興慌忙開口道:「師弟休要胡說。」
眾人均是哈哈大笑起來,知道沈逸軒在信口開河,同時也覺得沈逸軒這位人人談及色變的錦衣衛同知並非像傳聞那般冷酷無情。
陳雲生亦是搖頭失笑。
沈逸軒舉杯哈哈笑道:「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眾人皆是舉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