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清
「甄洛,好久不見。你終於捨得從你那水底出來了?」他的聲音冷然,語氣也有些不善。
甄宓依然笑吟吟道:「那是,本神履行神職,出來看看我的子民。不過本神現下更好奇的是,究竟是哪位高人竟能將千年寒冰一般的鶴兄馴服?」
男人目光一沉,「甄洛,別以為你出來了我就不敢收拾你。你最好給我識相……」
「別吵啦!」綠衣女孩拉開帘子出來,略帶嗔怒地看了一眼那被稱為鶴兄的男子。
男子立馬噤聲,瞪了一眼甄宓便不再言語。
綠衣女孩復又將目光轉向鍾隱二人,輕聲道:「二位莫要擔心,我替那位姑娘瞧過了,她只是……」
鍾隱心中一緊,焦急地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被自己嗆暈過去了……緩一會兒就好。」
空氣靜了片刻。
甄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丫頭真是……叫人替她擔心。」
綠衣女孩面上也有些忍俊不禁地將他們帶到桌邊,給他們備了些茶點。
「對了,你們不必叫我沈大夫,喚我寒清即可。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她就是個傻的,喚什麼名字。」沈寒清身邊的男人白了一眼甄宓說道。
女孩咬咬牙,轉過去輕斥了他一句:「你好生跟客人說話。」
她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甄宓他們說道:「這是我朋友,今天可能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我替他道個歉,二位莫要見怪。」
「哪裡哪裡,寒清姑娘言重了。」
「哼。」男人冷哼一聲側過了頭。
只是這聲音怎麼聽怎麼委屈。
甄宓心裡偷笑,面上卻正色道:「寒清姑娘,我叫甄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甄夫人。」
她又指了指鍾隱道:「這位是……是……是誰來著?」
她像是終於想起來一般,睜大眼問鍾隱:「對哦,你是誰啊?」
沈寒清也懵了,敢情這兩人不認識?
鍾隱嘴角抽搐了下,起身對沈寒清拱手恭敬地說道:「在下鍾隱,仰姑娘的侍衛。今日多謝姑娘相助。」
沈寒清擺擺手,「沒事沒事。鍾兄客氣了。」
這時仰梧也出來了,她換了身湖藍色的衣裳,應是沈寒清為她準備的。
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圍桌而坐的幾人,她疑惑地問道:「鍾師傅,甄夫人,還有……這兩位是?」
沈寒清款款起身,微笑著跟她解釋道:「我叫沈寒清,你剛剛暈過去啦,這位鍾大哥將你帶來這兒的。」
仰梧想了一下,有些明白過來。
見她抬手欲要道謝,沈寒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不必言謝。你們都太客氣啦,我也沒做什麼的。」
「額……」仰梧愣了一下,默默地收回手。
此時鐘隱站起身,對沈寒清抱了抱拳說道:「沈姑娘,今日是鍾某叨擾了。我與仰姑娘還有事在身,就先與姑娘別過了。」
「這麼著急嗎?你們要往哪去呀?需要我幫忙嗎?」沈寒清歪了歪頭問道。
「我們……」鍾隱有些猶豫,還是決定隱瞞。
「我送仰姑娘去探親。姑娘的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幫忙就不必了。」
仰梧也點了點頭。
沈寒清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們路上小心。」
「我們還會再見的。」
甄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沉默的琴鶴,留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后也轉身離去。
看著走遠的馬車,沈寒清還在思索剛剛甄宓說過的話。
她轉身問琴鶴:「琴鶴,你和甄夫人認識嗎?」
琴鶴轉過眼,淡淡地說道:「早些年有些交情,不過是很久以前了。」
他神情有些不對。沈寒清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眼裡的不懣。
她掩唇輕笑了一聲,知道他為剛才那句「朋友」心生不滿。
她拉著琴鶴入了裡間,貼著他耳朵悄悄問道:「她和你一樣,也是神仙嗎?」
耳旁傳來女孩柔柔的氣息,琴鶴無奈地轉手摟住她,溫柔地說道:「又沒人,這麼小心做甚。」
「她確實和我一樣。只是……她是個死腦筋,定然沒有我這般睿智。」
沈寒清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微嗔道:「就你機靈。你那哪是睿智呀,分明是不通世故,不近人情!」
琴鶴颳了下她的鼻子,含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告訴我,我哪兒不近人情了?我對你難道無情?」
「切。」沈寒清努努嘴,「就是不近人情!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你可是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想弄死我!」
「你這傢伙還倒打一耙,誰讓你突然出現的。家裡突然多了個東西,我只當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毛賊。」他敲敲她的額頭,戳穿她的小心思。
沈寒清嘟起嘴,抓起他的手輕咬了一下,滿意地看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印上紅痕。
「幹嘛呀。」琴鶴摸摸她的頭,柔聲問道。
她看起來溫婉可人,一身大家閨秀氣質,此時卻將他推倒在榻上,媚眼如絲地說道:「可我就是小毛賊呀……你就是我偷來的最大的寶貝。」
她放開他,看著他微醺的眉眼,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琴鶴坐起身,眼色有些迷離地靠在她肩頭,恍若呢喃一般輕輕說道:「是啊……我是你的寶貝。所以你永遠都不能丟下我。」
沈寒清有些微微默然,她闔下眼瞼,有一瞬間的失神。
「琴鶴……但我終有一天會死的。」
她輕聲道,眼裡看不出一點波瀾,因為這是她早已認清的事實。
靠在她身上的身子驟然緊繃,男人半晌無話,沈寒清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然而他卻突然開了口。
他的聲音輕柔卻堅定:「清兒,你知道我向來是個偏執的人。我認定的事物,縱然我化成飛灰都會帶著一股執念。所以,你記著,」
他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敲打在她心裡。
「要麼你陪我生;要麼我伴你死。琴鶴此生,與沈寒清生則同衾,死則同穴;攜子之手,禍福相依。」
沈寒清的心裡溫暖又酸澀,這人跟以前一樣,執著的性子從沒變過。
她只能輕輕嘆息一聲,「你啊……」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異常的聲響,像是有人不小心被什麼絆倒。
琴鶴神色不變,淡淡地說了句:「出來。」
外頭那人小心翼翼地繞進來,琴鶴身上冰凍三尺的氣息又出現了,他看著那人,似乎是在等他出聲。
那黑衣男人頭上流下一縷冷汗,他寧願戰場上拼殺,也不想凍死在這人身邊……
於是他膽戰心驚地回道:「沈姑娘,將軍差我來告訴你,二小姐突發急病,現下情況兇險。」
沈寒清甚至都沒回他,拉著琴鶴的手直接起了身。
「我馬上過去,有勞你幫我看好屋子,不過丟了東西你得負責。」她轉身對黑衣人囑咐道。
說完就和身邊的男人風一般的離開了。
黑衣人淚流滿面,苦著一張臉看著他們飄然離去……
都是些什麼怪人啊!
唉……他轉過去默默地守著屋子,還是好好看著吧,不然那男人會拿他做冰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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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鶴和沈寒清就是以後的發糖擔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