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阿卡姆瘋人院。
清晨五點半,墨藍的沉重的天幕正一點點地向背後徐徐撤去,遙遠的東方露出紫紅色的朝暉,光影移動,血一般的紅漸漸染上鋪滿灰塵的磚牆。
籃球賽將在九點正式打響,而在此之前,提前進行熱身運動和小組預熱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抵達磚紅色的舊籃球場之後,看到自己隊員的景末更篤信了這種必要。
事情是這樣——
直到昨晚,簽下了不平等的參賽證明之後,景末才從裁判員口中慢慢了解到這場籃球賽的個中細節:
例如,每名隊員都可隨身攜帶一件小型武器,例如,本賽根本沒有替補,再例如,為了增加給賭客們提供的觀賞性,參賽者可以穿上自己當初進監獄前穿來的衣服……
畢竟與花花綠綠的超英制服相仿,每個罪犯也有屬於他們的定製套裝。
這令景末有些為難。
畢竟她當初進來的時候穿的可是灰T恤和緊身牛仔褲啊——
而事實印證了她的擔憂,阿卡姆根本不願出錢給她買運動服。於是此時,女孩穿著她那套普通到無法再普通的日常套裝,在朝陽下忿忿地繞著籃球場跑步,身上還披了件卡哇伊囚衣。
「哇哦,新款式!」跟在她屁股後頭一起跑的隊友韋德.威爾森讚嘆不已。
他指著景末被洗得粉嫩嫩的外套,又指了指他身上那殺馬特的一身紅,「多配啊,來個highfive怎麼樣,隊友?」
天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突出重重阻礙,不僅取得參賽資格,還從十一城上溜出來的。
不過此刻景末在乎的可沒有這麼多。她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原來昨天混進一堆臟衣服里的紅頭套是他的!
「你知不知道哥為什麼要穿性感熱辣的一身紅?因為這樣壞人就看不出我在流血了!」
是啊,劣質紅染料加上大量血污,直接導致昨天洗完衣服的水就跟泡過死人似的。
死侍——貌似是韋德給自己起的所謂炫酷花名——此刻蹦蹦跳跳地跟在景末後面跑,滿嘴跑著驢唇不對馬嘴的火車。
景末壓根兒懶得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此刻她只想蹬他,如果他再不長眼色地給她講黃色笑話的話,她發誓她一定會那麼做。
相較之下,她的另一位隊友就顯得淡定多了:
喬納森.克萊恩此刻安靜地站在一旁,從球框里挑了兩隻籃球試著手感,他覺得彈性還不錯,等再次抬頭,便望到景末面色凝重地一路狂奔,而死侍在後頭窮追不捨。
「喂,你們兩個省省力氣吧!」
死侍聽完立馬停下腳步,挑釁地揚起下巴:「小矮子,你在教我做事?哥的精力是你的一萬倍!」
「你剛剛叫我什麼?」稻草人臉一黑,扔掉手裡的籃球。
「噢,你剛才在跟我說話嗎?」某賤賤此刻囂張得讓人想錘一頓,「不好意思,可以把你那款屎黃面具摘掉嗎,它有點影響聽力。」
「你知道嗎,」喬納森朝他的方向走,手從兜里掏出一劑小型噴霧,「對待你這種腦子和屁股裝反了的人,只需要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而後者顯然沒意識到男孩到底拿著什麼危險性武器,還傻乎乎地把臉湊了過去。
景末眼明手快地擋在了兩人中間。
「喬納森,這東西別浪費,待會到賽場上給對手用。」
她雖對著男孩說話,可此刻卻面朝韋德,細密的汗珠沁在緊縮的眉頭上。
「他手裡那是什麼呀?」死侍問。
「恐怖毒氣,一種你這輩子都不希望用上的東西。」景末簡明扼要地答,「但我並不是在關心你,韋德,你是這裡唯一有自愈能力的人,但有免死金牌並不意味著你可以隨便打亂別人的訓練。」
話音剛落,不知是否出現錯覺,她好像看見對方在紅面罩下委屈地努了努嘴。
「大家都是簽完生死狀才站在這裡的,無論是為了高價獎金還是出院證明,都是拿命換來的。所以,對待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什麼不去珍惜?」
「喲,又在這給人灌毒雞湯呢?」
景末沒說完,便被一聲極具敵意的嘲諷打斷。
這聲音相當耳熟,景末心裡一萬個不情願地轉頭,對視這聲音的女主人——身材魁梧,體態如鍾,當初跟她在飯堂里互相扇巴掌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鍾女同樣穿著大碼阿卡姆囚服襯衫,粉白相間的,瞧上去頗具喜感。
「別告訴我你是我的隊友。」景末握著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這話原封不動回敬給你,小賤人,」鍾女白了她一眼,「相較於隊友,我更希望我們是對手,因為那樣我就有機會親手宰了你。」
「那你真應該慶幸,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待會我一球就能把你肋骨給砸斷。」
鍾女的眼皮不自然跳了一下,畢竟景末的手勁她還是見識過的,這亞裔姑娘打起架來簡直是個男人。
喬納森:……
韋德:……
女人打架好刺激!
只可惜阿卡姆籃球杯的規則是一隊犯人VS一隊外來,他們沒辦法真的欣賞這兩個女子在球場上打架,那畫面,光是想想就讓人血脈僨張。
「可你剛剛不還教育我說,不要跟隊友吵架、要團結一致嗎?」死侍趴在景末耳邊小聲叭叭。
「知道了。」景末煩躁地揮揮手。
她也不想雙標,但一見到鍾女就令她生理不適,如今她也只能盡量克服。
「至少現在,又多了個人陪你穿這傻逼囚服上場,不是嗎?」稻草人在一邊默默補刀。
景末和鍾女很有默契地都低頭看了她們的粉色襯衫一眼,然後鍾女憤怒地瞪著景末,景末憤怒地瞪著韋德。
韋德.威爾森心虛地抬頭望天。
此時此刻,需要來點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嘿,夥計們,不好意思來晚了!」
——直到聽見第五名隊員的招呼,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景末扭頭,緊接著瞳孔地震。
什麼叫丹唇未啟笑先聞?
正朝籃球場走過來這位娉娉婷婷的女子完美地詮釋了「辣妹出場」。
她一頭火紅的長發,白皙細膩的皮膚包裹在輕盈的衣料中,那像是用最鮮嫩的銀絲草編織而成的。神奇的是,明明她穿著最簡潔的綠色緊身衣,卻總讓人有種她身上掛了好多搖搖晃晃的銀鈴的錯覺。
景末從聽見她那清脆的嗓音起,就宛若誤闖了一座茂密的大森林。
而景末並不是唯一產生了幻覺的那個,在場的其他人在瞧見她以後,也都愣愣地戳在了原地。
韋德:哇,美女啊啊啊啊
喬納森:腦子怎麼不轉了?我把恐怖毒氣噴自己身上了嗎?
鍾女:好安心,好舒適,好靜謐,啊,多麼美麗的大自然!
「你好你好,我叫艾薇,D區來的。」這位清新辣妹笑眯眯地走過來跟大家握手,令全體成員都心跳加速,「請問誰是隊長?」
「她!」稻草人、死侍和鍾女齊刷刷指向了景末。
景末:……嗯?!
*
半小時后,五人在籃球場上席地而坐。
「第一個對手,死射,」韋德有板有眼地分析起來,「原名弗洛伊德.勞頓,職業射手,人肉軍械庫,最遠射程4000米。擅長使用9毫米手.槍,哥特林機槍,左輪,信號槍,土豆大炮,M1卡賓……」
「停,停。」艾薇在其他人忍耐值耗盡前先用手比劃了終止符,「說點有用的,畢竟這是籃球賽,他沒法帶那麼多熱武器上場。」
「只是原則上沒辦法,」鍾女說,「為了給比賽增加看頭,每年外來隊的安檢都檢了個寂寞,你根本不能阻止他往腰帶里藏組裝槍。」
「或者往靴子里放1217什麼的。」喬納森補充。
「這小子明白我的意思了。」鍾女沖稻草人瞥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幾人正說著,就只見韋德很自然地從胸前摸出一把1217來。
眾人:……
韋德投入地用袖口擦了擦刀刃,良久才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他,不禁嚇了一跳:「喂!怎麼回事,你們幹嘛?」
景末酸溜溜地努著嘴:「同死囚,汝何秀?」
聽罷,韋德呲牙一樂:「十一城的管理和你們C區D區能一樣嗎?」
邊說著,他又邊從屁股兜里抽出一張卡片,三兩下摺疊,變成一把鋒利的小刀。
大家:???
鍾女:「分我一把。」
「Bemyguest.」韋德紳士地點點頭,將卡片變成的小刀遞給鍾女。
然後他又抬起頭,面向大家:「你們要麼?我還有。」
於是,在死侍變戲法般的炫技下,喬納森獲得一把捕鯨叉,艾薇拿了西班牙之鹿,景末得到把蝴蝶.刀。
「很好,現在我們是共犯了。」艾薇道。
「當共犯也總比死在那些傢伙手裡強。」死侍說。
他這話說得倒是沒錯,此刻坐在這兒的五人都秉持著共同的觀點——要麼贏,要麼死,這兩個極端無論哪個都遠勝於耗著餘下的生命在這所監獄中苟且。
「那麼,繼續講講我們的對手吧。」景末問。
雖然她昨天已經看過另一組的參賽名單,可畢竟她並不是哥譚人,對這幫臭名昭著的罪犯也知之甚少。
「第二位,貝恩,第三位,塔莉亞.奧古。」喬納森答,「這倆是一對兒,你懂吧,心心相印伉儷情深那種,也是籃球賽常駐嘉賓了。」
「不過套路也被摸得很清。」論資排輩,鍾女是幾人中來阿卡姆最早的。
她已經連續看了三年籃球賽,在見證了無數人的失敗、記錄了對手們的慣用招數后,今年才終於決定來放手一搏。
「貝恩每年都打中鋒,塔莉亞是控球後衛,今年不出意外應該不會變。貝恩體力好,身型大,我們得出個人把他盯死。」
「我來。」喬納森說。
「好。」鍾女拍拍他的肩,「記得從下方傳球,你沒有身高優勢。」
喬納森面色凝重地閉上嘴。
「OK,讓我來看看還有誰……」艾薇捻起名單,在掃過第四個名字時,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什麼,斯萊德.威爾森?」
「惡!我討厭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在模仿我。」韋德說。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啊?」喬納森白他一眼。
鍾女這回也略帶驚異之色。
景末立馬覺察到大家的不對勁:「怎麼了,他以前……干過什麼大事嗎?」
「差不多吧。」艾薇撇嘴撓撓頭,「如果單挑正義聯盟算得上你口中的大事的話。」
景末:……
現在退賽還來得及嗎?
「可他那麼厲害的人物,為什麼也會來打這種黑球?」鍾女皺起眉,「總感覺有蹊蹺吧。」
景末難得和鍾女的意見達成一致:「他是做什麼的?殺手?刺客?雇傭兵?」
「斯萊德.威爾森,aka喪鐘,」艾薇回答,「你說得對,他是雇傭兵也是戰術大師,沒有立場也不為誰效忠,唯一的大爺就是美元。」
死侍在一旁大叫:「什麼?連人設都跟我一模一樣?!」
沒人理他。
「那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籃球賽為幌子進來辦事了。」景末跟艾薇對視,「但願不是為了殺人。」
「要我說,那可不一定。」艾薇眨了眨漂亮的綠眼睛,「總之,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千萬別跟他硬碰硬,這很重要。」
此刻,五人的面色都愈發凝重,這場比賽看起來註定會是一場惡鬥,所有人都垂著眸,默默估算勝利的可能性。
「還是看看第五名對手吧。」喬納森率先打破沉默。
他從艾薇手裡拿過參賽單,「第五個傢伙他叫……紅頭罩。」
所有人都等待他繼續說下去,然而似乎沒有下文。
「Aka?」景末問。
「沒有aka.」喬納森舉著那張除了綽號和模糊的一寸照片外就再無其他的白紙,「看來又是位不願透露真實姓名的神秘哥譚男子。」
由於照片的清晰度和圖像比例實在刁鑽,從名單上只能看見一隻光滑堅硬的紅色頭套,像顆圓圓的紅棗。
「有人之前聽說過他嗎?」死侍問。
「沒。」
「不認識。」
「聞所未聞。」
「只是個新出來混的傢伙罷了。」鍾女看了兩眼后便失去興趣,拍了拍大腿上的灰站起身,「走吧,我們練球去。」
眼下離九點已然越來越近,於是眾人紛紛起身,跟上她的步伐。
那張報名單自然被隨手棄置在一邊。
只是景末遲遲沒站起身,她猶豫著又看了那模糊的小照片一眼,腦中慢慢迴響起朗姆洛昨日最後叮囑她的話——
「會有人給你信號。」
「另外四個人不太像,所以……是你嗎?」
女孩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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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隊:
大前鋒:死侍3號
小前鋒:景末13號
中鋒:鍾女(原創角色)6號
控球後衛:稻草人10號
得分後衛:毒藤女7號
紅隊:
大前鋒:喪鐘5號
小前鋒:紅頭罩0號
中鋒:貝恩12號
控球後衛:塔莉亞.奧古8號
得分後衛:死射4號
死侍這個角色是漫威當初從喪鐘那裡抄來的,為了惡搞,還起了和人家名字「SladeWilson」特別相似的「WadeWilson」,賤賤這是在惡人先告狀啦
下章寫哥譚大亂斗:D
我又看見初初的營養液啦,愛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