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的小臉蛋

食物填滿了胃腑，懷素之小手置於腹部，乖巧地坐在床上。

她眼睛仍盯著食盒，並不垂涎，只安靜看著。

笙無憂哭笑不得，「你吃得太多，今天不能再吃了。」

裝著食物的木盒被紅衣擋住，懷素之視線上移，笑意盈盈的一張臉映入她的眼帘，艷紅唇色分外惹眼。

朱唇輕啟，笙無憂軟聲哄她：「你看，吃太多肚子也會難受的，乖，為師給你揉一揉。」

懷素之乖乖把手挪開，隨意放在身側。

一雙手貼住她的腹部輕揉起來，隨即有溫暖的感覺自兩人接觸之處匯入四肢百骸，舒服得好似之前被師父抱進靈泉水浸泡。

小姑娘無所適從地動了動手指，忽然覺得手不知該往哪裡放了。

她將手抬起又放下，獃獃看著自己的師父。

師父蹲在她面前，正低著頭認真為她揉肚子，所以她只看得到一頭烏黑的秀髮。

師父說，若一個人生得貌美，就容易讓人覺得她好。

懷素之並不懂什麼是貌美，但她想，師父一定是天底下最貌美的人了，師父的頭髮也一定是最貌美的頭髮。

懷素之覺得師父很好。

既然貌美的人會讓人覺得好，那麼讓人覺得好的人，也一定稱得上貌美吧？

小姑娘偷偷看了眼食盒。

如果明天師父還肯讓她吃飽飯的話，那就更好了。

師父吃飯了嗎？

懷素之認真想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扯了扯笙無憂的衣袖。

「怎麼？」笙無憂抬頭看她。

懷素之指了指食盒，輕輕地說：「師父，吃飯。」

「今天不能再吃啦，」笙無憂哄孩子似的軟聲道：「吃太撐肚子會痛痛，明天再吃好不好？」

懷素之搖搖頭，認真道：「師父還沒有吃飯。」

笙無憂愣住，久久沒能回神。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變成合歡宗大師姐，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聽人喊她吃飯了。

此時再聽到這句話，恍如隔世。

也真的隔了一整個世界。

半晌，她搖了搖頭，「師父不用吃飯，師父……」

笙無憂終於反應過來，聲音微微拔高，「你剛剛喊師父了？」

懷素之乖巧地回答：「喊了。」

笙無憂眉開眼笑，湊近懷素之的小臉蛋啾了一下，興奮道：「乖徒兒，再喊一聲師父給我聽聽。」

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如此開心，但讓人開心是好事，懷素之於是喚道：「師父。」

流浪時有人勸她多說些好話，說得讓人露出笑容為最佳，這樣才容易討到食物或錢財。

「師父」也是好話之一嗎？

大概算是吧。

懷素之想看到師父笑，不想看到師父剛剛的表情，於是她一聲聲地喚道：「師父。」

笙無憂歡快地應聲，「嗯~」

懷素之繼續喚道：「師父。」

笙無憂很受用，笑得眉眼彎彎，「在呢在呢，徒兒乖！」

懷素之繼續喊她：「師父。」

笙無憂糾結起來，無奈地看著自家傻徒兒。

懷素之黑白分明的眼睛緩緩眨了眨，「師父？」

笙無憂嘆口氣，「不必一直喊，有什麼事再喊我。」

考慮到小徒兒不懂這些人情世故，笙無憂細細地教她：「平時見到我要先喊聲師父，見到別的師伯師叔也要喊，這是禮貌。」

又囑咐她：「但是對方應答之後就不需要繼續喊，短時間內喊太多次是件沒有禮貌的事，會讓人心生不悅。」

懷素之問：「師父不高興了嗎？」

「倒沒有不高興，」笙無憂將手重新放到小徒兒腹部，那裡已經不再像剛剛一樣凸出過分，也不像最初那般微微凹陷。

她於是滿意地點點頭，抱起徒兒，帶她去修鍊室。

她溫聲說：「徒兒，我是你的師父，你在我這裡有做錯一些事的權利，因為作為師父我本應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你的錯是我的不對，我教你怎麼改，你慢慢學，只要不是故意犯錯，師父都能包容。」

懷素之似懂非懂，看著師父推開一扇石門。

散發著柔光的明珠星星般散嵌在石壁上，水系靈石構建出幾個高階聚靈陣，使得修鍊時靈氣極濃郁，石壁都微涼濕潤。

「以後，你就在此處修鍊。」

笙無憂將小徒兒放到聚靈陣中央的蒲團上，自己也掏出個蒲團坐下，把徒兒的姿勢擺正，手結定印。

「閉目凝神，握固靜心，靈基相守，神魂合一……徒兒，你天賦上佳，且仔細感受周身靈氣，將它們吸納進你的身體。」

懷素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太能聽懂師父念叨的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天賦上佳是佳在何處，但她還記得師父的手放在自己小腹處時的感覺。

那股溫暖舒適的東西流入她的身體，讓她吃撐了的肚子不再那麼難受。

小姑娘閉上眼睛，努力尋找那股熱源。

眼前是一片黑暗，好像天地間只剩下她自己。

懷素之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但師父說好好修鍊就算為她做事了，她吃了師父的飯，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所以她忍住不適感，繼續找尋「靈力」。

漸漸地，面前不再是一片漆黑，懷素之「看」到橙金色的明亮輪廓，溫暖而舒適的光芒靜靜停在她面前，像是一團火焰。

將它們……吸納進我的身體。

小姑娘犯了難，這個東西要怎麼吸納？

要吃東西，就得先把那樣東西拿到手中，然後吃進嘴裡。

懷素之伸出手，猛地揮向那團「火焰」。

抓住了！

「嗯？」笙無憂疑惑地看著徒兒，「怎麼了？」

懷素之睜開眼睛，因閉目太久，她恍惚了一下才看清面前的景象。

哪有什麼橙金色光芒，面前明明只有師父。

而她抓到的東西，也只是師父白皙纖細的手腕。

笙無憂見她怔怔地發獃，連忙安慰道：「莫急，你才剛開始修鍊，感受不到靈力再正常不過，今天也只是試試而已。」

按理說笙無憂應該把徒兒單獨留在此處，但她看著瘦弱的小傢伙，就怎麼也挪不動步子了。

無情劍心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那麼小的孩子，才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被關進石洞里，哪怕石洞有光也約等於小黑屋吧？

她把另一隻手覆上徒兒的小手，安撫道：「為師不急，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懷素之搖了搖頭，把手從師父掌心下抽出來，手結定印，再次閉上雙眼。

笙無憂默默往後面挪了幾步，生怕自己影響到小徒兒。

懷素之卻忽然又睜開了眼睛，喚道：「師父。」

「嗯，我在，」笙無憂連忙回應，「怎麼了，是困了嗎？」

懷素之問：「怎麼吸納靈力？」

這個……笙無憂心虛地湊近小徒兒，兩指點其眉心，引導靈力匯入，「如此吸納靈力。」

引氣入體是原主經歷過的事，記憶里的上個徒弟原主沒這樣操心過，她雖有原主記憶，卻沒什麼代入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教。

更何況，原文里女主是自學成才，她怕自己誤導小徒兒。

懷素之若有所思。

「對了，」笙無憂忽想起一樣事兒來，連忙補充道：「你是變異冰靈根，要吸收的靈力與我不同。」

懷素之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我明白了。」

或許是因為知道師父就在身邊，這回黑暗不再令人不適，小姑娘認認真真找尋自己所需要的靈力。

師父是一團橙金色的火，那麼冰靈一定是藍色的水吧？

當淺藍色靈力匯入丹田，黑暗忽然亮了起來，懷素之「看」到五顏六色的靈力環繞在自己周圍，其中大部分是水靈，從周圍的亮色光點中溢散而出。

而她的正前方，師父不再是橙金色。

那輪廓真真正正化作紅色火焰，在她眼前灼灼燃燒著，淺藍色靈力都好似有意識避開鋒芒，不肯靠近那團焰火。

懷素之睜開眼睛，面前的火焰果然是師父。

笙無憂雙眼發亮，語氣十分歡快，「你引氣入體了，徒兒，沒有比你引氣入體更快的修士！」

她認真看著自己的小徒兒，這是她愛過的女主，天賦絕佳，品性堅韌，披荊斬棘排除萬難，最終飛升成仙。

有千言萬語在胸口洶湧，卻不知該說什麼，笙無憂最終道：「徒兒，你一定可以飛升上界。」

懷素之問：「飛升上界，也是為師父做事嗎？」

笙無憂親親徒兒的小臉蛋，笑道：「你好好修鍊才能飛升上界，這事暫不必多想，咱們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

這樣說來，飛升上界確實是為師父做事。

可以安心吃飯了。

懷素之很滿意，手下意識放到腹部，小肚子咕嚕嚕叫起來，有點難受。

但還沒到痛的地步，不必跟師父要飯吃。

小姑娘確信飯應該省著點，主動握住師父的手，仰起臉看師父。

該睡覺了，她想，睡著了就不會很餓。

「餓了嗎？」笙無憂笑起來，內心的洶湧澎湃被徒兒呼嚕亂叫的小肚子融成十二分的憐愛，「走，咱們吃飯去。」

修鍊不覺時間流逝，笙無憂出了修鍊室才發現，外頭竟已至黎明。

烏柯木食盒有保鮮的作用，又被法陣擴了空間，裡頭膳食著實不少，還都冒著熱氣，笙無憂把食盒打開，讓小徒兒自己挑。

她本以為小傢伙會隨便選幾個，沒承想這孩子竟真的認認真真挑了起來。

豆沙包，翡翠糕，千層酥……還是個愛吃甜的孩子呢。

笙無憂支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徒兒，油然而生一種養成的愉悅感。

這麼乖這麼可愛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甜點被一盤盤取出來，又被小姑娘推了推，直推到笙無憂面前。

笙無憂：「嗯？」

見她滿面疑惑，懷素之面癱著一張小臉解釋，「這些，味道都很好。」

小姑娘昨天嘗過，全都是她很喜歡的甜甜味道。

笙無憂笑著捏捏徒兒臉頰：「喜歡就好，你快吃吧，乖。」

懷素之執著道：「師父吃。」

流浪時有人像師父一樣不愛吃東西，後來那個人餓死了。

師父不能死，小懷素之不想見到師父的屍體。

笙無憂既覺得暖心，又覺得無奈，「師父是修士，不能多吃凡食。」

「師父不能吃飯嗎？」懷素之抿了抿唇。

明明還是同一張面癱小臉，笙無憂卻無端品出幾分憂心忡忡，趕緊解釋：「不是不能吃，是吃了對修行無益，靈食倒是可以吃，但師父沒有買，也不會做。」

小姑娘哦了一聲，把甜點拽回自己面前，慢吞吞吃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賺錢。」

「什麼？」笙無憂問。

懷素之答：「我賺錢，我給你買，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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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喊：素素是絕世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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