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可憐的燕子。它失去的豈止一個窩，從今後它休想再汲取石鍾**上滲出的清潔水珠，賴以為食的酸果也絕大部分隨巨藤沉到了水底，它也無法再在空曠的洞廳里自由翱翔了。這一場陰河發動的浩劫幾乎毀滅掉它的一切，它的住宅，它的飲食，它的活動空間。

洞府已經變得非常的可怕，不但不舒服，而且危險，不再適宜於一個講究生活質量的隱士了。

擺在它面前的只有一條路，——搬家。回到頭上那個它不喜歡的世界去。

它在洞口呆站了一會兒，終於做出決定，一個閃身消失在洞中。

「走，跟上它！」

機不可失，燕子知道上去的路。

我扶著舒薇，兩個人小心謹慎的從藤條上挪進小洞中去。洞口雖窄，裡面卻還寬敞，剛夠容下兩個人騰挪轉身，只是不能抬頭。火光照亮了洞里的石頭，都是堅硬的未經流水溶蝕的石灰岩，粗糙而乾燥。

洞很深。燕子沒有自己飛走，它停在離洞口不遠有光照到的地上，回過頭看著我們爬進來。

「它在等我們，它要給我們帶路？」舒薇看見燕子以德報怨，對它的寬洪大量不免有點驚奇。

「不，它是要我們給它照亮。別忘了，它不是燕子洞的燕子，它得有光才能行動。這是合作。」

燕子站在火光的邊緣，一聲不響，等我們過去。

正要動身，舒薇突然一扭頭，朝洞外張望，使勁的吸著鼻子，臉色十分緊張。

「怎麼了？」

「你聞，外面好象有種味道。」

「什麼味道？」

「好象是……硫磺的味道。」

「溫泉？」

我一驚，忙掉轉身把頭伸出洞口，一邊聞，一邊拿打火機朝下探照。

陰河平靜依舊，冰冷依舊，水色一如既往的幽深。火光才入表層便散射開了，無法照見更深層的水域，看不出任何我們的老朋友到來的跡象。

確實，水裡飄起了一股極淡的，不仔細分辨不出的硫磺味。但它太淡了，淡到若有若無，以至於說不清那究竟是溫泉的味道呢，還是陰河本身就有的異味，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味道，那只是我們受驚過度的神經疑神疑鬼發生的錯覺。

水中忽然噝噝作響，象炸藥的引信被點燃了似的，然後一個褐色的氣泡從水面上鼓起來，越鼓越大直至大如皮球，最後「嘭」的一聲巨響，飛沫四濺的爆炸了。

頓時一股濃烈的氣味直衝腦門。

這不是錯覺，這是真真正正的硫磺味！

又一個褐色的氣泡鼓起來，爆炸掉，釋放出一泡難聞的味道。

溫泉的味道。

褐色氣泡越涌越多，接二連三炸裂，響聲大得驚人，在水面上顫起一圈圈波紋。

「走，快走！」

我抽身退回洞中，拉起舒薇向前爬。燕子似乎也感應到了危險來臨，忽的一下向洞深處飛去，它果然是在做嚮導，飛一段路，便停下來等我們，我們緊跟燕子，在狹長多彎的洞穴里一直向前爬。洞口遠遠的撇在了身後，還能聽見從黑暗中傳來時疏時密的氣泡「嘭」「嘭」爆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