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貴人相助
岳飛！
如雷貫耳的名字，韓懷秋不禁重新打量起了這個被稱作岳飛軍官，光從這外表看來，似乎也就是一個路人甲，但他身上所散出來的慨然之氣，卻不由得讓韓懷秋聯想起那個令金人聞風喪膽的民族英雄岳飛。Ｉ。com
然則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甚多，這時候聽到「岳飛」二字，充其量也只是令韓懷秋對這個為他說公道話之人更多了幾分敬意罷了，卻並不能令韓懷秋確信，此人就是那個耳熟能詳的岳飛。
王孟出言激烈，公然有翻臉的意思，但岳飛官職雖然低王孟一級，卻毫不忌憚，正色道：「我岳飛眼中無公私之分，只有『公道』二字，非是我袒護此人，只是王統制這般處置有違公道，我岳飛今天碰上了，自然不能不說。」
岳飛一口一個「公道」，那王孟雖然聽著窩火，但當著這麼多部下的面，卻又不好作，不然自己還就真得頂上了這個「徇私不公」帽子。
王孟沉默了片刻，忽然間臉色由陰轉晴，卻是哈哈一笑，道：「我開玩笑而已，岳統制還當真了。我乃一軍統制，若連『公道』二字也做不到，又如何能讓這萬把號兄弟服我呢。就依岳統制之意，將這姓韓的先押入中牟大牢，交有司審查之後，再做處置吧。」
韓懷秋暗鬆了口氣，那岳飛卻是神色依舊，向王孟微拱了拱手：「王統制能公私分明，弟兄們焉能不服。」
那王孟只是嘿嘿笑著，揮手道：「何平，把這傢伙送往大牢去，記得要好好關照一下，讓獄卒們一定要善待犯人。」
王孟這話說得陰陽怪氣，韓懷秋一瞧見他那一臉的奸相，就想讓去給他一刀，但眼下受制於人，也只能暫時隱忍，心中卻早記下了這一筆賬。
韓懷秋被押入了中牟大牢，獄卒是個外號叫趙驢頭的矮子，那何平將韓懷秋交給了他，轉而附耳對那趙驢頭低言了幾句，趙驢頭詭異的笑了笑，拍著胸脯道：「回去轉告王統制，讓他老人家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何平滿意的點了點頭：「就有勞兄弟你了，回頭我請你要百花樓吃花酒。」說罷，得意的瞟了韓懷秋一眼，揚長而去。
趙驢頭送走了何平，轉過頭來，臉色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丑的就像地溝里撈上來的油，他不客氣的狠推了韓懷秋一把，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滾進去。
韓懷秋怒從心起，心想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看這樣子這趙驢頭跟王孟也有交情，這死劫是免了，但這牢獄之災，只怕同樣不好對付。
果不其然，韓懷秋在獄卒們的推搡下，並沒有直接被關入牢房，而是被推入了刑詢室，看著那滿屋子是擺放的刑具，韓懷秋便知一場皮肉之苦只怕是再所難免了。
「來呀，將這小子給綁了。」
趙驢頭一下令，幾名獄卒一起上陣，三下五除二就將韓懷秋反綁在了長凳上。
官官相護，串通一氣，也難怪諾大的一個國家，竟會被一群為數不多的野蠻人撕成碎片。
韓懷秋情知是王孟買通獄卒想整他，多爭辯亦無益，反而讓這幫狗東西看笑話，當下便也不做聲，微閉上眼睛，泰然自若的等著吃軍棍。
趙驢頭原以為韓懷秋會大吵大嚷，到時他也可顯些嘴皮子上的威風，順便說幾句風涼話開開心，卻不料人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倒是有點不自在了，沉著臉沖韓懷秋道：「小子，你膽子夠大的啊，敢得罪咱們王統制，爺今兒個非得把你打得**開花不可。」
韓懷秋懶得聽他自我囂張，卻是哼了一聲道：「要打便打，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嘿，小子你有種啊，落到爺手裡了還敢這麼囂張。」趙驢頭頓時吃怒，親自挽起了袖子，一對小粗手掄起了那還沾著血跡的棍子。
他正待要打，韓懷然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趙驢頭這下又是一怔，掄起的棍子又放了下來，質問道：「你**馬上要皮開肉綻了，還有什麼樂的？」
韓懷秋道：「那王孟本來是想殺我的，現下卻又將我關入了牢里，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何平當時並沒跟他說得太過詳細，岳飛出手相救這一節他自是不知，故也不知韓懷秋想說些什麼，頗有點一頭霧水。
韓懷秋的表情更加的囂張：「明告訴你吧，軍中的副統制岳飛與我是故舊，你今兒要想打我就儘管打個痛快，若是有朝一日我出去了，哼哼，今日之事，必十倍奉還！」
韓懷秋壓根就不認識岳飛，但他看出來這岳飛雖為副統制，但那王孟卻頗有忌憚，既是如此，何不用來做護身符，嚇唬一下這狗腿子，或許能免過這一頓皮肉之苦。
他這謊話果然有效，趙驢頭聽了，臉上頓顯猶豫之色，手裡的棍棒也越握越松，心裡八成是在惦量著韓懷秋這番話的份量。
這時，身旁一名獄卒湊上前來，附耳低聲道：「王統制那可是杜副留守的嫡系，岳副統制算個啥，他只不過是從北邊投奔過來的義軍出身而已，牢頭啊，可別讓這傢伙給唬住了。」
趙驢頭聽了這話，思維馬上轉過了彎來，神立時又冷酷起來，指著韓懷秋的鼻子斥道：「好你個狗東西，還敢威脅爺爺，爺今兒要不把讓你**開花，我這趙字就倒著寫。」
話音未落，他呼的掄起了棍子，用盡全身力氣，便是砸了下去。
韓懷秋哪想到小小的中牟駐軍中，高官們的關係也會這般複雜，這該死的牢頭竟是勢利的很，根本就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看來，這軍棍今天是吃定了。韓懷秋只好認栽，雙目一閉，等著挨棍子。
呯！
棍未落下，牢門卻被一腳踢開。
「娘們，哪個挨千刀的，招呼也不……」趙驢頭被嚇了一跳，舉著棍子邊破口大罵邊回頭，但當他看清踢開門的是誰時，臉色刷的一下煞白。
卻見一人從容入內，那人身長七尺，面如美玉，氣度儒雅，年方二十六七左右，俊朗的面容間流露著隱而不露的傲氣。
趙驢頭皺巴巴的臉立刻轉陰為晴，忙放下棍子，拱手做了一個九十度的揖，訕訕笑道：「小的不知是劉通判大駕，言語冒犯之處，還望劉通判大人不計小人過，多多包涵。」
通判主掌一州刑獄，理論上來講，是這些牢頭獄卒的最高長官。而開封府乃京畿重地，通判的職權與地位更是非同一般，也難怪這趙驢頭會這般畏懼。
那劉通判卻也沒有責怪他，只是四下掃了一眼，淡淡問道：「你們這般大動干戈，是要做什麼？」
趙驢頭怔了一怔，搔著頭皮答道：「這個嘛，回劉通判，這是王統制配來的罪人，小的正想審問審問他。」
劉通判冷笑了一聲：「什麼時候牢頭也有審問犯人的權力了，我這主掌刑獄的通判怎麼不知道呢？」
趙驢頭嚇得臉色一變，額頭間冷汗直冒，戰戰兢兢道：「小的哪敢，小的其實也不是在審問他，只是想嚇一嚇他，讓他牢里老實點，省的他膽大包天，生出什麼是非來。」
劉通判卻也沒有再追究下去，他幾步上前，親自為韓懷秋解開了繩索，微笑道：「這位兄台放心吧，你的案子，本官一定會稟公審理。你且在這牢里暫時委屈些時日，本官一向嚴森虐待犯人，若是你受了什麼不公的對待，儘快上報上來，本官一定嚴查到底。」
劉通判對韓懷秋如此關照，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話，明顯是在變相的警告趙驢頭，要他們不要為難韓懷秋。
趙驢頭等人是大感意外，均在琢磨這韓懷秋是託了什麼門路，區區一個虞侯，竟然能讓開封府通判為他站出來撐腰。
就連韓懷秋也是摸不著頭腦，心想自己這是踩了哪路神仙落下凡間的狗屎，接連有兩位大官站出來為自己解圍。
那趙驢頭見劉通判開口了，也只好將王孟的交待暫耽一邊，畢竟他們還是軍政兩個系統的人，為了博軍方頭頭的好臉，卻得罪了頂頭上司，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趙驢頭忙介面道：「通判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看這位韓兄弟，哪個犯人敢欺負他，小的定叫他好看。」
「那就好。」劉通判總算給了趙驢頭一句好話，他又道：你先好好休息下吧，晚一點本官再來審問。」
劉通判吩咐罷了，轉身即去，韓懷秋猛的想起什麼，拱手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了一聲：「多謝劉通判。」
那劉通判腳步略停，卻也不回頭，拂袖微微擺了擺手以做回應，大步邁開，瀟酒從容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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