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軟蛋將軍
「不可,絕對不可!」岳飛第一個站出來厲言反對,「中牟乃東京西線門戶,一旦落入金人之手,他們便可以此為突破點,四面出擊,攻取我外圍據點,介時東京的防禦形勢必將陷入困境。.I.com此城,必須死守。」
王孟眉頭皺起,他就曉得岳飛會站出來反對,在他看來,自從他二人共事以來,這個「偏執、自以為是、不明官場之道」的傢伙就一直沒有停止和自己作對,每每必以什麼「忠義、國家」的大道理來教訓自己。這些舊事也就忍了,但眼下大敵當前,生死存亡之事,再也不可由他胡來。
王孟當下便道:「岳統制說得倒輕巧,鄭州一戰,我軍三萬之眾尚且全軍覆沒,如今我中牟城中,能戰不足七千餘人,又如何能守得住。」
岳飛針鋒相對道:「鄭州之潰,乃是守將犯了輕敵的錯誤,不堅守城池,反而將大軍開出城外與金人野戰。咱們若只堅守不出,料金人也奈何不了咱們。」
王孟臉色漸沉,又道:「就算如此,可是城內水源已被切斷,這連兵帶民的幾萬號人,沒了水你讓他們喝西北風啊。」
岳飛道:「守城又不是請客吃飯,受些困苦也是自然。只要大夥一條心,堅持十天半月,待宗留守的大軍一到,危難然就化解了。」
王孟有點沉不住氣,便是扯著嗓子道:「那你倒說說看,宗留守的援軍啥時候能到,十天?二十天?還是一個月?要是援軍遲遲不能趕到,我們就渴死在這裡嗎?」
王孟一心怯戰,一再的為棄城逃跑找各種理由,岳飛也聽著火了,當下慨然道:「宗留守有令在此,命我等死守中牟,未得軍令絕不可棄城。王統制,你若擅作主張,壞了東京防禦體系,這個罪責你擔當的起嗎?」
岳飛以軍令來壓,王孟心下一震,但轉念又想,這宗澤雖然名為留守,但他好歹是副留守杜充的人,而杜充又是從建炎皇帝身邊派過來的人,宗澤有時候也得看他的臉色行事,自己就算犯了軍令,到時有杜充為他說話,多半也沒得屁事。
「將在外,君命況且有所不授,撤退之事,我自會向留守解釋,爾等不必擔心,我不會牽聯到你們的。」王孟是鐵了心的要撤。
軍中諸將,多半是王孟親信,他既是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眾將雖有不同意見,卻也不敢反對。就連岳飛也有點無力回天,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王孟一門心思的想撤,他這個副統制終究無法阻止。
這個時候,一直表情淡然的聽著爭執的劉子羽開口了,他輕咳了一聲,道:「王統制,不知下官可以說幾句話嗎?」
劉子羽的面子,王孟還是不得不給的,當下臉色轉笑,道:「劉通判這話就客氣了,軍機大事,當然得跟劉通判商量著才好決斷。」
劉子羽遂道:「我記得當初杜留守來東京任職時,曾帶著官家的聖旨,命我等務必堅守東京。而杜留守當初也曾慷慨宣稱,要與東京共存亡,其堅守之心,由此可見。我想要是此番我等就此棄城而退,東京那邊,無論是宗留守,還是杜留守,只怕都不會容忍吧。」
劉子羽卻是比岳飛聰明許多,他避而不談棄卻中牟對東京防禦體系有多大影響,卻只將皇帝與杜充的態度搬出來,言下之意即是你王孟別想著有杜充罩著你,若是你敢棄城,到時就怕杜充也容不得你。
王孟聽得出這言下之意,頓時又慌了神:「劉通判說得也有道理,可是眼下這形勢,守又守不住,撤又撤不得,可該如何是好?」
正這時,帳外有人來報,言城外有金人使者求見。
眾人都是一怔,岳飛便想這個時候金人派使者前來,無非是勸降而已,於是手一揮,道:「金狗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你去命守城將士,將其亂箭射死便罷,休得放他入城。」
「且慢。」王孟忙出言阻止,「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咱們大宋乃禮儀之邦,怎能讓金人小瞧。去把那使者好生請進來,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麼話說。」
過不多時,金人使者便大搖大擺的入內,他見了王孟等人,神色好不跋扈,卻也不行禮,昂大聲道:「哪個是中牟的守將?」
見這使者如此囂張無禮,眾將無不生怒,但王孟卻是一副和顏悅色,笑呵呵的抱拳道:「我就是中牟駐定統制王孟,貴使到來,不知有何事見教。」
那金使也不正眼瞧他,只瞟了他一眼,道:「我奉大金國右路軍元帥之命,特來向你傳一句話,我雄兵十萬,已將爾城圍得水泄不通,只要我家元帥一聲下令,便可將此城夷為平地。但我家元帥有好生之德,不忍傷及宋人百姓,故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們肯交出一個叫韓懷秋的軍官,我家元帥便可考慮讓出一條路來,讓你們軍民安全退出此城。」
「韓懷秋」三個字,再一次進入人們的耳朵。
岳飛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勃然大怒,韃子們竟然這般有肆無恐,公然敢向他們索取一位於國有功的軍人,這簡直就如同狠抽了他們的耳光,還要他們把另一邊臉側過來,主動再挨一巴掌。
羞辱,莫大的羞辱!
「金狗,欺人太甚,拿命來!」岳飛怒喝一聲,刀已出鞘,徑向那金使砍去。
王孟大吃一驚,慌忙嚷道:「快,快把他攔住。」
眾將忙是一擁而上,硬是把岳飛給抱住。那金使也有點慌了神,態度稍有收斂,道:「你們到底答不答應,快些回話。」
岳飛那頭狂怒不止,諸將攔都攔不住,王孟只恐一不小心傷了這金使,徹底若怒了完顏粘罕,忙道:「貴元帥的好意,我會認真考慮,儘快會給你們答覆。來人啊,先送金使出城。」
匆匆忙忙把金使打走,王孟這才叫諸將鬆開岳飛,而岳飛見王孟對金使竟這般奴顏屈膝,更是怒火中燒,上前厲聲質問道:「王統制,金人如此羞辱我們,你怎能忍得下這口氣。」
王孟嘆道:「形勢所迫,形勢所迫啊。岳統制,你也太魯莽了,要是真的殺了金使,若惱了那完顏粘罕,他那十幾萬大軍四面強攻,咱們還有活路嗎。」
岳飛還待與他爭吵,王孟卻是揮手道:「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裡吧,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諸將各自退出帳外,劉子羽也沒多說話,唯有岳飛空有一腔怒火,卻也無處泄,也只得先行退去,臨走之時,留下一句話:「我先把話說在前頭,這韓懷秋我岳飛以項上人頭保了,誰敢拿他去與金人做交易,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岳飛說罷憤憤離開大帳。
自二人有隙以來,這是岳飛說得最「放肆」的話,簡直是當著眾將的面撕王孟的臉皮,他雖然聽著有點害怕,但心下更多的卻是惱火與憤怒。
空寂的帳中,只剩下王孟一人,他以手托額,反覆琢磨著這件事,一副萬難抉擇的樣子。
整整一天,王孟想破了頭皮也尋思不出更好的辦法。
夜已深,那金使的話反覆的迴響在耳朵,再一想起城外如烏雲卷地般的金人大軍,王孟就覺著渾身上下毛。
驀然間,他猛一拍案,口中咬牙喃喃道:「岳飛你個狗東西,你以為你嚇得住老子嗎,哼,老子偏要跟你對著干!」
罷了,他的神色變的毅然決然,高聲喝道:「來人啊,去把何平給我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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