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狡猾之徒(求收藏)
當年,金人南侵,宋廷一味求和,遂派仍是康王的趙構前赴金議和,行至磁州之時,為還是磁州知州的宗澤所挽留,趙構遂自封為河北兵馬大元帥,放棄去金營議和。.
靖康之難,二帝與三千皇親國戚被金人擄去,徽宗嫡系一脈,唯有趙構一人僥倖逃過一劫,方才在宗澤等人的勸進下,登基稱帝,重建宋朝中樞,也是因此,黃河以南的大半個中華,才不至於陷入群龍無,分崩離析的覆亡境地。
宗澤在關鍵時刻對趙構挽留,不但挽救了趙構本人性命,同樣也挽救了大宋滅亡的命運,更是挽救了華夏滅亡的災難。其功其業,可昭日月。
這樣一個傳奇式的英雄人物,而當他步履蹣跚的從後堂走入,映入韓懷秋眼帘的,卻已是一個風燭殘年、病態龍鐘的老人罷了。
那一張瘦黃的臉,爬滿了褶皺,深陷的雙目流散著委靡的病色,顯示著他精神的虛弱。
然而,任誰都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副蒼老的身軀,支撐起了大宋北方最頑強的一座堡壘。
就是這麼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一次次的挫敗金人的進攻,就連目中無人的金人,也不得不尊稱他一句「宗爺爺」。
那瘦弱的身軀緩緩步入大堂,韓懷秋卻感到一種莫名的肅穆,使他不由得對眼前這位老者心懷著敬畏的心情。
「末將參見宗留守。」他二人忙是躬身施禮。
「免禮,坐吧。」宗澤擺了擺手。
韓懷秋二人卻不敢動,待宗穎扶著他父親坐下時,才敢跟著坐下。
宗澤抬頭掃了他二人一眼,道:「老夫眼睛近目有些不好,那一位可是劉公之子嗎?」
宗澤還多少識得劉子羽之面,而他以劉公稱呼其父,顯然也是懷著一種敬仰,劉子羽忙欠身道:「正是子羽。」
宗澤抬手示意他坐下,卻是笑道:「不愧是跟著令尊當年在真定與金人較量過的,你的膽量可真是不小,宗穎都跟老夫說了,你這回鬧出來的動靜可真是不小啊。」
劉子羽面有歉意,但卻又慨然道:「事倉促,子羽未能及時向宗留守請示就擅作主張,還請恕罪。」
宗澤嘴上有責怪之意,但神色間卻多是讚賞,道:「膽略過人,敢出奇招,深得乃父之風,老夫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
劉子羽倒有點不好意思,道:「子羽不知天高地厚,讓宗留守見笑了。」
宗澤誇過劉子羽之後,突然態度一變,猛一拍案,沉聲道:「韓懷秋是哪一個?」
韓懷秋卻是一震,看宗澤這態度,儼然是要對他火的樣子,叫人有點不明所以。而韓懷秋卻也面無所懼,騰的站起,從容道:「末將就是韓懷秋?」
「殺完顏真珠的可是你?」
「是末將。」
「計殺銀術可的也是你?」
「正是末將。」
「挖地洞潛入金營燒了他們糧草的可還是你?」
「沒錯,是末將。」
「綁了鄭則明,闖了糧司,強搶了糧冊的,還是你嗎?」
「還是末將。」
一問一答,乾脆利落,韓懷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宗澤注視著他,忽然間陰面轉晴,喜形於色,竟是起身上前,抬手捶了他一拳,激動的說道:「劉子羽這小鬼就夠膽子大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比他更膽大的。你小子,老夫活了快七十了,你是老夫見過的最智勇雙全之輩,好!好!甚好!」
宗澤連誇了三個好,在宗穎看來也是吃驚不小,他深知父親眼界甚高,生平能夠得到他讚賞的人少之又少,而韓懷秋竟能受到他這般的讚賞,實在是難得。
至於韓懷秋,卻也沒把宗對的誇讚太當回事,反倒是宗澤這幾下情緒的變化,讓他覺得這老頭挺有意思的,曾經那個在他眼中,那個模糊的英雄形象變得更加有血有肉起來。
「恕末將直言,末將生平佩服的人,頂多有兩個半,宗留守就是其中一個。」韓懷秋竟也不拘於禮,直言說道。
韓懷秋的自信與真誠,反令宗澤越的喜歡這小,遂是好奇道:「兩個半,有意思,那另外的一個半是何方神聖呢?」
「一個是岳飛岳統制,另半個嘛,便是末將身邊的這位劉通判。」韓懷秋直言不諱。
事實就是這樣,與君子相交,越是坦誠,對方越是高興,韓懷秋顯然很會拿捏這個分寸。
宗澤聽了他的「大言不慚」,不由哈哈大笑,這一具病軀,似乎也因為高興,精神了不少。
「宗留守,賬冊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韓懷秋轉入了正題。
劉子羽也道:「宗留守,糧餉之事,有許多筆都是經過杜副留守的批准,而這些當中,多有私吞之嫌,子羽以為,應當就此徹查,搜集更多的證據,而後上報給朝廷,請官家定度。」
這時,宗澤的表情又肅然下來,久久不言,神色間似乎有什麼顧忌。
韓懷秋眉頭微皺,隱約猜到了幾分,道:「宗留守莫非是覺得,就算是鐵證如山,官家也會袒護杜充不成?」
宗澤尚未及言,忽然下邊人不報,說是副留守杜充求見。
眾人皆是一怔,宗澤沉吟片刻,遂道:「杜充定是為了此事而來,你們先退在後面,我來應付他。」
宗澤既有主張,韓懷秋等人只能知趣的退在了後面,隔著窗戶偷聽。
宗澤端坐於座,過不多時,那杜充便被下人引了進來。
韓懷秋從窗縫看去,卻見那杜充四十左右,相貌倒是生的堂堂正正,至少從外表上看來,很難讓人跟「奸佞」二字聯繫起來,人不可貌想這句話,果然不是假的。
那杜充大步而入,還未等宗澤起身相迎,而是一臉笑意的沖了上去,將宗澤扶住,很是殷勤的說道:「宗公身體未好,跟我還講什麼客氣,趕緊坐下。」
宗澤淡淡道:「杜留守此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杜充也落座下來,道:「下官此來,是想向宗公彙報一下最近的戰況。西線的金兵已經退回了鄭州,下官已命各地補修工事,以防金兵再度東進。至於東線的金兵,蠢蠢欲動了很久,但似乎是畏於我防禦體系固若金湯,遲遲未有動作,下官已叮囑各軍,萬不可懈怠,還請宗公不必太過操心,好好養病就是了。」
宗澤撫須道:「杜留守盡職盡責,老夫甚感欣慰。」
「那是下官應該的嘛。」杜充很是謙遜,沉頓了一下,忽又表情嚴肅起來,正色道:「下官還有一樁事要稟報宗公。」
旁聽的韓懷秋等人,皆以為他要對宗澤說賬冊一事,哪知杜充的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吃了一驚。
那杜充卻道:「下官不久之前才查明,原來那糧司主管劉晦山,一直以來竟然背著宗公和下官,私吞糧草,就連下官也疏於細查,錯簽了幾筆。劉晦山實在是罪不可赦,下官一怒之下,便是先斬後奏,砍了他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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