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慕顏

A市市醫院手術室等候大廳里三倆成群的家屬們焦急不安，時不時盯著那道緊閉的大門。等候區最右側一位體型微胖的母親倚靠在自己女兒旁邊，想起兩個小時之前醫生拿著病危單出來說手術中途的意外，母親有氣無力的和女兒說話。

「璐璐，要是你爸這次過不去...」話音未落便再度紅了眼眶，隱隱又是一場淚崩的架勢。

「媽，別這樣。有顏醫生呢！」被叫璐璐的女子緊緊摟著媽媽，企圖驅散她內心的絕望。儘管嘴裡吐出的是一口堅定，但緊鎖的眉頭卻泄卝露了此時的不平靜。對於爸爸的病情顏醫生老早就打過預防，現在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只是比起這段時間收到十幾道病危通知的恐懼和無助，顏醫生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小璐姐，這個顏醫生一定可以治好姑父的對吧！」

「嗯！」

「都進去那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

「快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突然，手術室門被推開。小護卝士剛邁出門口就被一群左立不安的家屬包圍了，不得已只好高聲喊道：「03床餘光正的家屬在嗎？」

「在！在！在！」余璐三步兩腳擠到小護卝士身旁，急匆匆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我是餘光正的女兒，我爸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一會就能出來了。你們準備一下！」說完也顧不得安慰其他家屬，留下一句「其他家屬耐心等待」后重新關上了手術室大門。

余璐一家子的雀躍之情姑且不論，小護卝士回到手術室剛準備說話就被同事下了禁卝令，順著同事手指的方向：一名身著綠色手術衣的女子靜卝坐在凳子上，螓首蛾眉，雙目緊閉，儘管被口罩遮去了大半張臉，卻也不難推斷她定是個很好看的人。小護卝士定睛看了好一會才默默的配合著同事將患者推出去。第一助手張卝軍溢寫完手術記錄見女子仍然靜卝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禁有些擔心。

「顏醫生，您還好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聲音太輕還是什麼，女子沒有任何反應。不得已，他只好輕輕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顏醫生，您沒事吧？」

「嗯？」一字清冷，雙眸凌厲，略微攏起的眉頭似乎在抗拒陌生氣息的介入。

即便是對顏醫生的冷有了預防，張卝軍溢還是被那眼神嚇了一跳，極力晃動自己的雙手和大腦企圖力證自己的清卝白「我..不是我...」突然看見自己手中的手術記錄本「對，對了！這是剛剛的手術記錄，麻煩您確認一下！」說完立即將本子和筆遞給女子。

女子沒有立即接過，而是先將手上的膠皮手套摘除，用一旁準備好的消毒毛巾反覆擦卝拭骨節分明卻也極為纖細的玉卝指，確認無誤後方才接過張卝軍溢遞過來的記錄本認真的看了起來：ICD植入術...中途突發性室顫...電擊除顫3次：200J/260J/380J....溴苄胺10mg/kg靜脈注射...短短數百字，卻是一場無法為外人道明的身死搏鬥。女子確認好便在落款處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慕顏！不同於別個醫生的龍飛鳳舞，慕顏的字跡鏗鏘有力，一筆一劃都跟其本人一樣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姓慕，確是大家口卝中的顏醫生。沒有人去刻意糾正，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慕顏將記錄本和筆還給張卝軍溢后直接去了緩衝區：摘下口罩，開始凈手，繁瑣的六道工序在她做來就是那麼的賞心悅目。洗手台雖然有鏡子，但慕顏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上。或許，潔癖是大部分醫生的天性。洗好手走到更卝衣室將身上的洗手衣、帽子、口罩一一脫卝下放到指定污桶內，在隔離帶換上自己的鞋。

剛打開手術室大門，一群人就將慕顏團團圍住，不停的打探自己迫切關注的信息，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抓卝住了她的胳膊，好像得不到答卝案就誓不罷休。慕顏皺了皺眉，順著胳膊上的爪子直盯著抓著她的人冷聲到：「鬆手！」待對方訕訕然收手之後才緩緩說到：「有消息會有專人通知，請大家耐心等待！」說完便快步離開。

回到心內一科一區，慕顏先去了餘光正的病床，余璐正在幫爸爸掖蓋被角。看見慕顏，余璐眼底不禁有些泛紅：「顏醫生，您好！」

「嗯。」慕顏微微點頭，先是輕輕掀開餘光正的病服檢卝查刀口周邊紗布是否滲血，然後看了一會旁邊的心電監護儀顯示數據，又分別查看輸液架和注射泵里的藥物進度，確認無誤后見余璐還盯著自己：「怎麼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謝你才好！」才說出一句話，聲音竟是有些哽咽了：「可能對於你來說這不算什麼，但對於我們家，真的...」想到爸爸生病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一切：前一秒還在談笑風聲，后一秒便是意識不清；一會說心力衰竭，一會又是肝脾具損，全卝家24卝小卝時輪班看卝護，還被要求隨時做好最壞的準備。面對顏醫生這個將爸爸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大恩卝人，余璐真的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

「有心人，天不負！」慕顏其實不太會安慰人，看著余璐的表情，趕忙轉移話題：「怎麼就你一個？」

「哦，我媽媽帶我舅舅舅媽他們去吃飯了，一會就回來！」余璐收拾了心情回答道，突然有想起慕顏從上午十點半開始做手術，到現在都快四點半了，肯定也沒吃東西。「顏醫生，你還沒吃吃吧，先吃根香蕉墊墊肚子，我這就給我媽媽打電卝話讓她給您帶點吃的。」說著就要掏出手卝機。

「不用，可可已經幫帶了吃的。」可可余璐也認識，大名趙可，22歲。是個特別活躍的女孩子，做住院醫師已經有小半年了，基本都跟著慕顏。今天因為身卝體不適，所以才沒跟著慕顏進手術室。

「好好好，那您快去吃點東西。我爸爸這邊有什麼問題我在找您！」

「嗯！」

回到辦公室，趙可果然準備好了略帶餘溫卝的蔬菜粥。不過表情卻不是一貫的雀躍，撅著小卝嘴直勾勾的看著慕顏！慕顏哪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沒能親眼見證今天手術台發生的一切，小丫頭心理懊惱著呢！果不其然，看慕顏一口一口的喝著粥，完全沒有搭腔的意思，趙可終於按捺不住了：

「顏醫生，不公平！」

「...」

「為什麼我一缺席就有那麼驚心動魄的場面發生？」

「...」

「您有沒有想過您最親愛的小徒卝弟在未來的好多個分分秒秒里都將因為錯過您的極限操作而坐如針氈！」

「...」

「顏醫生，您知不知道作為您的嫡親弟卝子，我，美麗的趙可可女士，居然會有一天淪落到嫉妒別人可以與您參與同一場手術的地步。顏醫生，您沒有什麼想要安慰我的嗎？」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拿起手卝機指著某位小透卝明的朋友圈。

「今天粥不錯！」

「顏！醫！生！」雖然嘴上還在嘟囔著我不幹卝我不幹，但是看著慕顏略帶疲倦的神情趙可還是很聰明的沒在繼續這個話題。

五點下班，慕顏跟晚上值班的醫生交代了幾個重點對象的注意事項后就拿好東西回去了。今天確實是倦意十足，到家匆匆洗漱后倒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