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入江湖
火狐嶺外。
密林小路,綠樹成蔭,樹木繁茂高聳入雲。
余煙自密林里轉了數圈,發現總是回到先前的這株雙樹下,才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坐在巨石上,余煙不知所措捏著衣角,不遠處藏身於樹后的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站在原地猶豫不前,直到聽見百裡外傳來輕微的破風聲,決定靜觀其變。
「你迷路了嗎?」
余煙正雙手抱膝,發愁該如何走出密林,忽而聽到有人說話,於是抬起頭,但見一頭束紫金冠,身著絳紫長袍的少年自不遠處走來。
「你沒受傷吧?」少年見她不答話又追問道。
「沒有,我迷路了。」余煙站起身有些尷尬地搖頭。
「你要去往哪裡?」
「火狐嶺。」
「你我正好同路,我帶你去吧。」少年臉上洋溢著笑容露出兩個酒窩,徑自走到前方帶路。
余煙跟在少年身後,此時才注意到少年身後背著一把約五尺長的深紫色彎弓,另有一個紫色皮質箭囊斜跨在腰間,箭囊分為兩層,內層放有十支黑羽箭矢,外層放有九支紫羽箭矢。
少年怕她局促一直在前方引路,半晌之後才開口問道,「你去火狐嶺做什麼?」
「尋找火藤蔓。」余煙如實回答。
「那剛好,我要找些火蛇草,若要找到這兩種藥草都需先找到三尾火狐,只有它能帶咱們去藥草生長的地方。」
余煙歪頭看著少年,見他年紀應與自己相仿,面如中秋之月,紫袍束冠英武非凡,想來不會是壞人。
少年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便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她。
余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趕忙快走幾步。
「哎,別走錯路,走左邊那條差路。」少年輕笑出聲。
余煙發現走錯了路,只好掉頭回返。
「我叫舞飛天,你叫什麼名字?」
「余煙。」余煙低聲做答並不抬頭。
「余煙,那我以後就叫你『煙』,你叫我『飛天』可好。」少年玩味地看著她。
「不好!」余煙粉面生威。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余煙知道舞飛天在逗自己,被他氣的直跺腳。
「我偏這麼叫。」舞飛天一臉調笑地道。
「你……」
「小心前面有坑!」眼見余煙慌不擇路,前腳就要邁進坑裡,舞飛天探手拽住她的右臂,待她站穩后鬆手,「不逗你了,馬上要天黑了咱們趕路吧。」
余煙點了點頭,跟著舞飛天繞出密林來到山邊,不遠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順著前面那條山澗再走半個時辰就到火狐嶺了。」舞飛天在前方指路。
兩人沿著山澗又行了半個時辰,放眼望去已是另一番景色,平緩的小山丘連綿起伏,夕陽的餘輝下顯得火紅如海,仔細看才發現原來小山丘上長滿了火紅色的花草,余煙被這絢麗如畫的美景驚呆了。
舞飛天看著余煙笑而不語,放慢了行進的腳步,選了一處乾爽的草坪,在四周灑了些驅蟲粉末坐了下來,「天已經黑了,咱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早再找三尾火狐。」說著從內襟里拿出一個紫色錦囊,自錦囊中掏出一件灰色斗篷鋪在草坪上,「煙,來坐下休息吧。」
余煙這才想到原來他剛才所拿的紫色錦囊其實是乾坤袋,難怪樣式和自己的差不多,只是顏色不一樣罷了,福嬸還說怕帶著招眼呢,看來也挺「尋常」。
舞飛天側倚在草坪上,拿了根草葉在手裡把玩,余煙坐到斗篷上,從懷裡取出荷包,又自荷包里拿出黑色乾坤袋,從乾坤袋中拿出些乾糧分了一大半遞給舞飛天,「餓了嗎,我帶了乾糧。」
「那我就不客氣了。」舞飛天接過乾糧大口咬嚼。
晚風清幽,繁星點點。
余煙第一次在外過夜,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竟無半分睡意,倒是數步外的舞飛天已呼呼大睡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余煙才慢慢睡著,等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舞飛天在一旁擦拭著彎弓,「你可算醒了,小懶蟲。」
余煙面色一紅,揉了揉眼睛匆忙起身,「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香甜,便沒吵醒你。」舞飛天背起彎弓撓了撓頭,向遠處走去。
余煙自溪邊浸濕手帕簡單擦了擦臉,隨後跟了上去。
天色湛藍如幕,沒有一絲雲彩,連綿的小山丘在陽光照耀下更加鮮紅似火,前行了半個時辰,山丘上出現零散的棕色矮樹叢,越往裡走越密集。
忽然,遠處一隻一尺有餘的紅色影子自矮樹叢中竄出,尖嘴闊耳,托著三條毛茸茸的長尾巴。
「三尾……」余煙興奮地叫出聲,還沒說完就被舞飛天以手捂住了嘴。
「噓,小心嚇跑它。」舞飛天鬆開手輕聲提醒。
余煙一臉歉意的點了點頭,二人放低身形悄悄跟隨三尾火狐,只見小傢伙蹦蹦跳跳在前面跑著,完全未發覺被人跟蹤了。
跑了一會,三尾火狐在一處低矮的小山丘前停了下來,用前爪刨土,挖起一株暗紅色的蔓草,叼在嘴裡嘎吱嘎吱地啃了起來。
「看到了嗎,那就是『火藤蔓』。」舞飛天在一旁指點。
「嗯,看到了。」余煙仔細觀察著小傢伙前爪中的火藤蔓。
三尾火狐吃完后消失在矮樹叢里,余煙見它跑遠這才起身,定盯細看,山丘後面生長著大片的火藤蔓。
舞飛天走到山丘邊緣,自乾坤袋裡拿出一個葯鏟,挖起一株棕紅色的卷草,放入白布袋中,「這是我要找的『火蛇草』。」
見余煙半天沒動,舞飛天又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把葯鏟遞給她,「這把給你。」
余煙接過葯鏟學著他的樣子挖了一株火藤蔓放進布袋裡,采一百株藥草,看來要忙一陣子了……
看到不遠處有株火蛇草,見它捲曲的樣子很是可愛,余煙好奇地探手去摸。
「別碰,有毒。」舞飛天趕忙上前呵止。
「啊……」余煙被他嚇了一跳小臉煞白。
「你沒見三尾火狐都不吃它嗎。」
「那你為何采它?」余煙疑惑地問。
「火蛇草可使人麻痹,但毒性不是太大,我需要將它和其他藥草一起配製成麻藥,塗抹在飛鏢上。」舞飛天毫不避諱直言道,自內襟側兜里取出三枚弦月形的飛鏢拿給余煙看。
「銀色是普通飛鏢,紅刃的塗了麻藥,黑刃的帶有劇毒。」見余煙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樣子舞飛天接著說,「我一般只用普通飛鏢,其他這些只作防身用,如非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你是第一個知道我會用毒的人,要替我保密,知道嗎。」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將這些告訴余煙,只是想告訴她。
余煙看著他誠懇的眼神慎重點了點頭,「我可以看看那枚銀色的飛鏢嗎?」
「喏。」舞飛天將那枚普通飛鏢遞給余煙,把其他兩枚放回內兜收好。
余煙接過飛鏢仔細觀察,這枚飛鏢形狀猶如弦月,泛著銀色的光澤,輕撫之下發覺並沒有開刃,由此可見舞飛天方才所說句句肺腑,他並不想傷害他人,否則飛鏢不會不開刃。
「為什麼是弦月形的呢?」
「這是仿照我師父的飛鏢所打造。」
在那麼一瞬間,余煙自舞飛天臉上看到了一抹苦色,那抹苦色一閃而逝,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這枚送你吧。」見她拿著弦月飛鏢愛不釋手的樣子舞飛天說。
「真的送我了?」
「嗯,我還有很多。」
「謝謝。」余煙喜眉笑眼的收起弦月飛鏢。
「還笑,快挖吧,不然晌午都挖不完。」舞飛天佯裝威嚴地瞪了瞪眼。
忙碌了半天,挖完一百株火藤蔓已經是晌午,這還是舞飛天幫她的結果,余煙怕自己手生弄壞藥草,又多采了二十株,將裝滿藥草的布袋放入乾坤袋收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來喝口水。」舞飛天見她滿頭大汗,遞上水壺。
余煙抱著水壺咕咚咕咚大口喝水,舞飛天看著她在一旁插嘴道,「頭一回挖藥草是比較慢,多練幾回就好了。」
「啊……」她可不想再挖了,還以後……
「沒事,以後我幫你。」舞飛天看著她滿臉委屈的樣子不禁捧腹大笑。
休息了一會兒,各自吃了些乾糧,二人這才起身順著來時的路向山外走。
「你準備去哪?」出了密林舞飛天問。
「我要將藥草送去給一位老醫仙。」余煙想起,玄曾說過不穀昊醫已是期頤之年,醫術精湛等同半仙。
「認得路嗎?」
「嗯,應該沒問題。」
「大概多久回來?」
「估計三四天吧。」余煙想了想說。
「不然這樣,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這幾天就在周圍轉轉,三天後我在這裡等你。」
「為什麼?」余煙歪頭問道。
「當然是怕你去別的地方再迷路了。」舞飛天正氣凌然。
余煙微笑頷首,「那你不要走遠啊,我怕找不到你。」
「放心我就在這裡等你,不會走遠。」舞飛天莞爾而笑坐到雙樹下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