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爺
刀哥說出荊楚的名字之後,江玉樓微微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問道:「他最近情況怎麼樣?」
「還好吧,我們的人整日看守著他,目前看沒什麼大礙,之前那個海洋兄弟隔三差五的總去『招呼』他,讓他有些吃不消之外沒什麼大礙!」
江玉樓聽了刀哥的話后,苦笑了兩聲說:「海洋那邊我會去跟他說的,畢竟都是年輕人,張寶辰又是他的好兄弟,人之常情。」
「海洋我倒是不擔心,他還是有些分寸的,現在我們既要看管荊楚,又要負責日常的護衛工作,人手實在是有些緊張啊,我猜今天看見三爺的那伙人應該不是他們的全部力量吧。」
江玉樓點了點頭,對刀哥的話表示了贊同,起身說道:「我已經向上級請示了,人手的問題相信很快就能解決。當務之急,我們先去看看荊楚。」
說罷,江玉樓從抽屜里拿了一些水和午餐肉,然後和刀哥一同去找荊楚。
荊楚自從上次暴亂失敗之後,一直被關押著。其實江玉樓對待荊楚這一伙人還是比較人道的,提供了正常的居住場所,每天也按時提供食物,與其說是關押,倒不如說是軟禁。
江玉樓和刀哥來到了荊楚的關押處,荊楚看見二人之後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苦笑了一聲說:「這是什麼風,把江大領導給吹來了。」
江玉樓進門之後,先把水和午餐肉放在了荊楚面前,然後問著:「怎麼樣,還好吧?」
荊楚看了看江玉樓帶來的東西,又看了看江玉樓,說道:「有什麼事直說吧,我已經是階下囚了,不用來這套。」
「論年齡,你比我大,我還得叫你一聲老大哥,社區開始建立的時候你也出了不少力。但這是什麼年代了,不管外邊出現什麼亂子,始終都是法制社會,你那套行不通了,我是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哈哈哈哈」沒想到荊楚居然大笑了起來,不過他緊接著又厲聲厲色的對江玉樓說道:「別給我玩那套了,沒出亂子之前,進局子就跟進自己家門一樣,你們什麼套路我清楚的很。」
刀哥有些看不下去了,插言說:「荊楚,我們來是給你立功的機會,不為別的,一個月以前我們還是在外邊一起搏命的兄弟,誰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犯錯誤。」
「錯誤?我犯下的錯誤還少嗎?」說完這句話的荊楚反而感覺有些釋然,雙手放在頭后,靠在了椅子上,擺出了一副悠閑的姿態,眼睛沒有看向其餘的二人說道:「你們是在外邊遇見什麼人了吧?」
刀哥有些吃驚地看了江玉樓一眼,江玉樓倒是鎮定,直接發問:「三爺這個人你聽過吧?」
「三爺?」荊楚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之後,立刻又恢復了坐姿,淡淡地笑了兩聲說:「要是沒猜錯,那應該是『三哥』吧。你們要是遇上他可有些麻煩了。」
「很棘手么?」
「對於你們官方的人來說,應該算不得棘手,但是要看現在外邊這種形式,恐怕短期內不會安生了。」
聽了荊楚的話,江玉樓和刀哥面面相覷,荊楚沒等二人再次發問就講了起來:「要說他的發跡史還得追溯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那時候的東北社會還沒有現在這麼安寧,風城雖然是個小地方,實際上也是暗流涌動。三哥姓宋,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願意叫他宋老三,那時候他無非也就是替別人看看遊戲廳旱冰場什麼的。但是這個宋老三有兩個特點,一是對手下很仗義,所以又有人叫他『小宋江』,另外一點就是,這個人很『粘』。」
說到這,荊楚擰開了水,喝了一口,彷彿當年的畫面還在眼前,繼續講了起來:「他的這個粘,就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以前他替人在火車站附近看旱冰場的時候,有一夥有點勢力的人經常去那裡滑旱冰泡妹妹,可是從不給錢,旱冰場老闆又礙於他們的勢力敢怒不敢言。要說實力,三哥當時還遠不及他們,但是為了要這點錢,軟硬兼施,打也沒少挨,飯也沒少請,始終都沒把錢要回來。後來他被逼急了,帶著一桿軍刺直衝對方的家裡,聽說是從樓上追到了樓下,最後站在馬路中央和對方互刺,結果對方癱瘓了,他卻在幾個月之後神奇的康復了。」
江玉樓聽后從懷裡掏出了兩支煙,遞給了荊楚一支,荊楚深深地吸了一口,嘴裡夾帶著煙霧又說了起來:「從那以後啊,他就有了些名號,知道這小子下手狠,甩不掉,也就沒什麼人敢輕易招惹他。再後來,借著改革開放的好時機,又憑藉自己的地下勢力,幹了些投機倒把的買賣,掙了不少錢,養了一票馬仔,勢力也就越來越大了。我那個時候還在念初中,跟他搭不上關係。等我混出些名堂來了,社會管理也正規了,聽說他也成家了,慢慢的他也就隱退了,但是市面上幾個叫得出名字的娛樂場所的幕後老闆還是他。」
刀哥撓了撓頭,說道:「我在風城這麼多年,怎麼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荊楚不屑地看了刀哥一眼說:「你們啊,都是在部隊里,地方的事情應該很少能聽到。等你嶄露頭角的時候,法律也健全了,他歲數也大了,就基本是半隱退的狀態了,所以就從當年的三哥變成了現在的三爺。」
江玉樓聽完荊楚的話以後不再言語,而是直接就起身準備走了。
荊楚看見江玉樓作此舉動,不由得有些生氣:「你還真是卸磨殺驢,連句謝謝都不說嗎?」
江玉樓回頭看了看荊楚,勉強地說了句:「謝謝。」說罷,就帶著刀哥出去了。
但是荊楚還是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我告訴你老樓,你要是對外邊那幫人有對我一半的態度我就不會背著你搞那些動作,婦人之仁早晚會害了你!」
但是江玉樓並沒有理會荊楚,直接吩咐守衛反瑣了房門就走了。
刀哥一邊走一邊說:「玉樓啊,看來這個三爺還真是個人物啊。」
江玉樓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地看著刀哥說:「我說刀哥,你怎麼也著了荊楚的道兒了?」
「著了他什麼道兒?」
「荊楚無非就是想把這個人說的厲害一點,他也知道我們人手不夠,這樣就能鑽空子出來。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掉以輕心,我們這就去試著聯絡上邊能查出些什麼來不。」
隨後,兩人就一塊來到了聯絡室。
而此時的寶辰和鄭笑正在聯絡室里,見到江玉樓進來,也都站起了身。不知道為什麼,江玉樓從荊楚那裡出來之後心情似乎是輕鬆了很多,見到寶辰他們兩個還開起了玩笑:「呦,小兩口都在這呢啊!」
上次暴亂之後因為聯絡的工作有別人在做,所以江玉樓最近很少再來聯絡室,鄭笑和寶辰看見江玉樓先是有這驚訝,又聽見對方這麼說更有些難為情了。
江玉樓沒多言語,坐在了電台前,跟上級進行了聯繫,把三爺情況一一做了彙報,但是談到了需要人手的時候,江玉樓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結束了通話之後坐在電台前的椅子上似乎在想著什麼。
看到江玉樓沒有開口,其餘的三人也都沒敢問什麼。
江玉樓沉思了幾秒之後發覺其餘三人正在盯著自己,立刻調整了心態說:「哦,沒什麼,支援在最近兩天應該就可以到我們這裡了。」
說完,江玉樓起身就和刀哥離開了。
只要是人都能看出江玉樓應該是聽到了不好的消息,刀哥立刻問道:「玉樓,支援方面有什麼困難嗎?」
「剛才上級傳達了一個不好的訊號,本來只是和沽港海域相關的城市出現了問題,但是沒想到病毒傳播到了軍方內部,雖然得到了遏制,但是損失了很多戰鬥力,有些疑似病情正在隔離當中。派給我們的支援也從原定的三十人減到了十人。」
刀哥嘆了一口氣說:「有總比沒有要好吧,十個人也能解決燃眉之急。」
「不過,剛才上級的意思好像是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派人來支援了,因為我們暫時處在疫區,冒然進入會增加危險。好在沽港以南的城市都沒有什麼大礙,目前為了整體的穩定,就要暫時委屈我們一陣時間了。」
刀哥聽了江玉樓的話有些生氣,明顯提高了音調說:「怎麼可以這樣,那物資是不是也斷了?我們這裡的人就不是人了嗎?」
江玉樓示意刀哥把音量放低,然後拉著刀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接著說:「我之所以剛才在聯絡室里沒說,就是不想讓張寶辰聽見,他和他那幾個兄弟是無話不談,我不想讓恐慌感蔓延,刀哥,你是老戰士了,要冷靜啊,我相信上級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我也相信時間不會太久。」
刀哥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過激,立刻也冷靜了下來,握著江玉樓的手說:「玉樓,你放心吧,搜集物資的任務就交給我吧,經過今天這麼一折騰,我們的補給大概只能維持一周的時間了。」
江玉樓看刀哥的狀態有了好轉,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囑咐刀哥早點回去休息之後兩個人就分開了。
而樓上的寶辰和鄭笑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態不是那麼簡單,但是二人又是知道規矩的,所以也沒有多嘴發問。
倒是寶辰,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
鄭笑被寶辰這一舉動弄得有些糊塗,連忙問他怎麼了。
寶辰非常懊悔地說著:「唉,我本來給你拿了幾塊巧克力,可是在外邊換了衣服,忘記拿出來了。」
鄭笑聽后不由得心裡一暖,雖然巧克力沒有帶回來,但是寶辰在外邊的時候還能惦念自己,不免心裡有些高興。
話分兩頭,三爺這邊帶著手下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他的手下全子,也就是「大金鏈子」對剛才三爺沒留下海洋有些耿耿於懷。三爺也看出了全子的心思,就把他叫到了跟前問道:「全子,對我的決定有些不滿意?」
全子悻悻地說道:「哪敢,三爺,不過您是不知道,那兩個小子折磨得我有多難看。」
三爺拍了拍全子的肩膀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機會我一定替你出了這口氣。不過今天的形勢你也看見了,他們可是軍方的人,輕易不要惹。不過咱們在外邊的哨子傳回來消息,這段時間已經很少能看見軍方的人進入風城,說明風城以外的日子也不好過。」
全子聽了三爺的話,也就沒再說什麼,跟三爺道了別就離開了。
等全子走後,三爺特意去看了看大華,此時的大華已經有人給他包紮好了傷口,但是看得出來,情緒非常的沮喪。
大華見三爺走了過來,立刻對三爺道歉:「三爺,對不起,今天給您丟臉了。」
三爺看了看大華的傷口,坐在大華的身邊說:「算了吧,那小子挺有兩下子的,要是他沒挨全子那幾下,估計你也是打不過他。」
大華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見三爺犀利的眼神,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三爺起身一邊走一邊說:「敗了就是敗了,沒有原因。」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處所的三爺,窩在沙發里,眼睛漸漸失去了白天里的戾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他和一個女人還有一個男孩子的合照,三爺看著照片發愣,嘴裡喃喃著:「你們。。。你們到底在哪啊?」情不自禁的還從眼裡流出了兩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