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易
這段時間裡社區里的日子恢復了寧靜，一如既往的平穩運轉，如果不是外邊偶爾傳來撕裂者的喊叫，似乎已經讓人忘記了現在正處在非常時期。
刀哥帶著護衛隊的成員幾乎每天都會去外邊搜尋物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搜尋的難度大大增加了。附近可以搜集的地方基本都被掃空了，這就意味著以後的搜尋範圍只能擴大。而所需的物資也變得越來越多，社區內有一部分老年人，藥物的補給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而有些藥物並不是藥店可以找到的。風城的醫院，在事發之時首當其衝，大部分的撕裂者就是從醫院出現的，所以幾家醫院都被戰略性的放棄了，因為存在著許多未知的風險，刀哥也不敢鋌而走險。
至於小分隊的成員，天冶會跟著刀哥去外邊進行搜尋工作。肖北養好傷之後，每天用練習武術來打發時間，因為上一次和大華的對決之後發現自己還存在很多不足。
西飛和海洋倒是整日無事可做，每天鍛煉鍛煉身體，要不就找幾個社區的人打打牌來打發時間。
寶辰這幾天反倒清閑了許多，因為江玉樓在這幾天里會經常來聯絡室和上級進行聯繫，不同的是據江玉樓說這幾次聯繫的內容都屬於機密內容，是需要寶辰和鄭笑有所迴避的。
「迴避」的時間裡寶辰和鄭笑偶爾會到大平台上晒晒太陽，九月的陽光溫柔了許多，在社區里的日子雖然不比當初，但是能和鄭笑待在一起即使是落葉枯黃的秋天也顯得不是那麼蕭瑟。
小區里有著為數不多的幾棵樹，葉子漸漸變黃，也開始落下，每每看到這樣的景象，鄭笑總是說：「看啊，秋天真的來了，葉子都變黃了。」
可寶辰倚靠在平台的欄杆上，背對著遠處的風景，好似所有的美景都勝不過眼前的鄭笑，嘴裡總是含著幸福感的說：「我不在乎葉子黃綠與否，我只是知道明年的這個時候，以後的這個時候，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樣的話，鄭笑總是低下頭微笑著。
在荊楚暴亂之後，鄭笑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笑容里少了之前那份爽朗，多了一份含蓄，但有時還會顯得心事重重。
在江玉樓和上級申請之後沒過幾日，上方的支援也到了，但是因為僅僅只有十個人讓社區里的居民都心生了許多疑惑。有的人認為這可能是支援的先鋒軍，大部隊還在後邊呢；有的人卻也悲觀的認為這樣數量的支援是不是打算放棄這裡了。
針對這樣的情況，江玉樓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做了一次說明，大致意思是支援只有這麼多，但不是放棄，而是讓大家放心，正是因為當前形勢不是那麼惡劣，所以沒必要浪費那麼多的人手來這裡，算是給大家吃了一劑定心丸吧。
可是，這些話只能暫時的安撫大家，社區里的情況實際也是不容樂觀。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陣，臨近中秋佳節的一天夜裡，趁著大家都在熟睡，一個人影從社區里一戶房門的窗戶翻了出來。那人身手矯捷，沿著窗戶利用樓房外牆的凸起部分從三樓一直爬到了一樓，順利的翻到了社區外邊。在夜色的映襯下，只能大致看得見那人的輪廓，爬樓的動作一氣呵成，幾乎是和蜘蛛俠如出一轍。
那個矯健的身影落地之後沒有多做停留，短暫地觀察了四周之後，壓低了身姿就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黑影一路狂奔，躲過了撕裂者的襲擊，只有不得不解決的才抽出手中的刀進行還擊，但幾乎是一招致命，乾淨利落。不一會的功夫，黑影來到了風城一座地標建筑前——大鐘。
大鐘，顧名思義，它是一座五層樓高的建築，樓頂是一個巨大的指針錶盤。對於寶辰這一代人來說，自從記事兒起這個大鐘就一直存在，每天早上六點它都會準時的敲響。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前幾天江玉樓還特地派刀哥帶著東林去把大鐘暫時關掉，因為每到大鐘敲響的時候，外邊的撕裂者就顯得異常的活躍。
而在大鐘頂部的天台上此時正站著一個人——三爺。
三爺在天台上看著遠處，短暫的等待后他借著月光也看到了那個黑影，黑影來到大鐘的樓下再一次觀察了四周，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後就順著樓梯上去了。在黑影打開通往天台的門之後，又出現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這個人正是之前和肖北決鬥的大華，大華簡單搜了一下黑影身，把他的刀拿走了，並說：「暫時保管在我這裡，一會你走的時候還給你。」
三爺見黑影走了過來，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還算準時。」
而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黑影逐漸露出了他的樣貌，此人正是江玉樓。
江玉樓沒啰嗦，開門見山：「我要的東西你帶了嗎？」
三爺用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一個書包說：「在這裡，不過你得先給我他們的消息。」
「消息我有，不過我得先看看你的東西是真的不？」
三爺拉開了書包，裡邊裝的是滿滿的藥品，三爺還特意擰開了其中一個盒子，讓江玉樓能看見裡邊是貨真價實的藥物。
確認之後的江玉樓對三爺說：「你的妻子和兒子目前已經轉移到了安全區，他們的情況很好。」
「哪個安全區？」
「具體的位置我不能透露給你，但是肯定是在關外，那裡的情況要比北方好很多。」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江玉樓看著三爺連續發問，顯得有些不耐煩：「我早就知道你會懷疑，所以讓你兒子給你帶了句話，他說只要你一聽就會明白什麼意思。」
三爺顯得有些著急，趕緊發問：「快說，是什麼話？」
「他問你火車都過去了，怎麼還沒看見你。」
三爺聽后長嘆了一口氣，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濕潤。在他兒子還小的時候，他因為在外邊混社會，總是很晚回家，兒子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因為他們家附近有一條鐵路，每晚八點左右會有一輛列車準時通過，於是他就告訴兒子，當火車開過去了，爸爸就快回來了。但是那時的三爺也並不是每天都能準時回家，他一旦不能回家的時候兒子就總是纏著媽媽說火車都過去了，怎麼還沒看見爸爸。
三爺不想在江玉樓面前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立刻故作冷峻起來，把地上的書包交給了江玉樓。
江玉樓拿起了書包背在身上轉身就要離開。
三爺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合作愉快。」
本已經轉過身的江玉樓又轉了回來對三爺說：「這不是合作，是交易。」
漆黑的夜讓三爺的臉看起來更加的老謀深算，三爺笑呵呵的說：「好好好，這是交易，不過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第二次交易了。」
江玉樓沒有理會三爺，徑直走到了大華面前，大華把刀還給了他，然後就只見江玉樓繼續消失在黑夜裡邊了。
三爺站在天台上並沒有馬上走，知道妻兒安全的消息以後，心情輕鬆了很多，心中暗自想著：「江玉樓，你還是嫩了點啊。你我之間的瓜葛不會這麼輕易結束的。」
江玉樓一路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到達社區之後又身手利落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著背包里的葯他心裡邊也是五味雜陳。因為他知道三爺是個危險的人物，自己利用職務之便用三爺妻兒的消息當做籌碼可以換來這些葯，但是葯總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時難道只有鋌而走險去醫院裡邊一探究竟了嗎？
而且，和三爺做交易其實是一個極其冒險的做法，因為這無形之中就暴露了社區補給不足的弱點，不知道三爺那些人哪天喪心病狂起來會不會真的對社區發動進攻。因為之前和上級聯絡當中已經得到一些消息，在很多城市臨時組建的社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而這些攻擊並不是來自撕裂者，而是一些暴徒。活下去是人的原始慾望，在面對死亡威脅之時，很多人難免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而正是為了避免社區內部產生這樣的情緒，江玉樓才不得不在非常時期採用和三爺交易的這種非常辦法來維持社區內的穩定。
這一夜，江玉樓幾乎沒怎麼睡，第二天很早的時候，他從書包里拿出了幾種前幾天丁柔告訴他現在社區急需的藥品，然後把剩下的一些都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因為一下子拿出那麼多葯，一定會被人懷疑的。
江玉樓拿著那些葯找到了丁柔：「小丁啊，你看看這些葯是不是你前幾天和我說的那些。」
丁柔接過江玉樓拿過來的藥品，看著上邊的名字，然後眼睛逐漸變得亮了起來，對江玉樓說：「太好了，江哥，這樣那個老伯伯就有救了。這葯你是從哪拿來的？」
「哦，我覺得這個社區里之前應該也有老人吧，所以我就去翻了翻，然後找到了這些。」
丁柔聽后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她知道江玉樓是反對隨意對社區內的住宅進行搜查的，但是想到可能是因為情況緊急，就沒有多問，然後就立刻拿著葯給需要的人送過去了。
而就在江玉樓從醫務室走出來的時候，碰巧遇見了刀哥帶著人要外出搜集物資。江玉樓看見刀哥稍顯憔悴的面容和明顯的黑眼圈，立刻關切地對刀哥說：「刀哥，量力而行，別這麼拼，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你要是再倒下，我可就真沒辦法了。」
刀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答到：「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就在二人對話的時候，寶辰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還沒等喘過氣就開口道：「江。。。江哥，不好了，剛才聯絡室傳來消息，風城水務部門發來消息，他們那裡受到了攻擊，傷亡慘重，就快維持不下去了，問我們能否支援，如果熬不過明天可能就要撤離了。」
「受到攻擊？他們那裡不是也有軍人在保護么，而且人手應該很多。」刀哥率先發問了。
「具體情況沒說太多，不過他們說是受到了撕裂者和平民的雙重襲擊。」
江玉樓皺著眉頭，他的擔憂果然還是出現了，於是立刻對刀哥說：「刀哥，你多帶點人手，先去支援，如果那裡情況不好，這兩天你就不要回來，等他們那穩定了再說。」
「好，我這就去組織人手。」說完，刀哥就去安排救援的事情了。
刀哥走後，江玉樓讓寶辰去把東林叫來，隨後在自己的辦公室集合。
寶辰和東林來到了江玉樓的辦公室，江玉樓向東林詢問之前引入地下水的情況。
東林有些面露難色，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之前我們想的太簡單了，社區的下邊是樓房的地基，能發現地下水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能夠打井，我們也摸不清水道的位置，即使找到了水道，第一位置上肯定是在社區的外邊，第二我們根本沒有能夠打井的設備啊。」
江玉樓聽后眉頭更加緊鎖了，東林看著表情凝重的江玉樓又說了起來：「不過之前我們發現，這個小區裡邊有個大的蓄水池，如果一旦水務那邊無法供應用水，蓄水池裡的水大概能維持個一兩天。」
江玉樓把剛才寶辰得到的消息和東林說了一遍，東林沉思了一會又說：「目前只能祈禱刀哥那邊能穩定住局勢。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只能寄希望於老天了，要是能下場雨就好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寶辰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江玉樓說：「江哥，我們何不出去找一輛水車呢？」
「水車？」江玉樓一臉疑惑的看著寶辰。
「對，水車，我以前健身的地方總有那種像油罐車的水車來送水，我們可以用這種水車到河裡去抽水，然後再開回社區進行過濾。」
東林也好像被寶辰的話點醒：「對，領導，這不免是個辦法，如果找不到那種水車，我們也可以找那種園林的洒水車，只要能裝大量的水就可以。」
江玉樓緊鎖的眉頭聽到兩個人的話多少有些舒展，然後對寶辰說：「寶辰，你現在去聯繫水務，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去支援了，如果刀哥幫助他們守衛成功，那供水就能維持，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問他們能否開回一輛水車，他們那裡一定會有的。」
「對，水務部門一定有水車啊！」寶辰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可剛走到門口居然和鄭笑撞了個滿懷，還沒站穩的鄭笑，在門口就喊著：「江哥，不好了，不好了。」
寶辰扶著鄭笑又一同回到了江玉樓的辦公室，江玉樓也是急忙問鄭笑發生了什麼。
「剛才我接到了福瑞社區的聯絡，他們受到了人為的破壞，現在社區里已經呆不下去了，情況緊急，向我們尋求支援。」
江玉樓這下再也沉不住氣了，用手重重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咬牙切齒地說著：「怎麼，怎麼都趕到一塊去了！」
福瑞社區是距離這裡三公里左右的另外一個社區，也是在病毒爆發之後建立起的一個臨時社區，規模要比這裡小一點，但是社區里加上護衛人員大概也有五十人左右，那也是五十條活生生的人命，既然尋求了支援不能坐視不管。
寶辰見狀，心中猶豫著什麼，不過他沒多做什麼考慮就向江玉樓主動請纓：「江哥，我門小分隊這陣子都修養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帶上幾個護衛隊的人，一起去吧。」
在寶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鄭笑的手捏了一把寶辰的胳膊，寶辰看了看鄭笑，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些什麼。
東林也站了起來說：「江哥，這次我也去。」
東林雖然也是軍人，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名技術人員，不到萬不得已江玉樓其實還是不想派他出去的。反而是小分隊，江玉樓在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打算讓小分隊去支援了。
江玉樓看著眼前的三個人說：「寶辰你把剛才我們說的水車的事和鄭笑說一下，讓她現在就去聯繫，然後你通知其他人，馬上就去支援，東林你也和他們一起去吧。」
聽完安排三人就要離去準備了，可剛到門口，江玉樓又叫住了他們說：「沒辦法再給你們加派人手了，水務和福瑞同時受襲，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們這裡也需要人手。東林，你去把衣雲海帶上，讓他跟你們一起去。」
其他的三個人點了點頭，就各自準備去了。
東林找到了江玉樓口中提到的衣雲海，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營救寶辰他們那天的那個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