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女三眸報恩情
「小夕,不要走了,咱們都是半生奔波的人,既然都累了,為什麼還要逃避?」
聽到柳飛星的挽留,葉小夕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而她的性格依然如當年那樣倔強,甩開被拉住的手,道:「你還是叫我小貓吧,我情願這一生都只做你妹妹。」
便在這時,柳銀月也從營帳里走了出來,揉揉睡眼,道:「爹爹,你在這裡做什麼呀?咦,怪婆婆怎麼也在?」
她的出現,使得場面尷尬起來,然而兩個人都沒有動,柳飛星沉著臉,彷彿在思考什麼,忽然見他抬起頭來,溫和道:「月兒,你不是說她的眼神像姑姑嗎?她就是你的姑姑!」
「真的?你是姑姑?」柳銀月面上現過驚喜,因為從小到大,來探望過她的就只有葉小夕,在見到柳飛星之前,印像里一直將葉小夕想象成了唯一的至親。
面對柳銀月,葉小夕顯得更加拘束,不但不理她,而且轉身加快步伐。
「姑姑!」
少女追上幾步,連忙又道:「爹爹,你快追上姑姑呀!」
柳飛星自然不會讓葉小夕再次離開,幾個箭步便上前去,拽著她的臂彎,道:「你瞧,月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沒有人會介意你的模樣,就算你真的不願意我的提議,那麼至少也應該留在我身邊吧!」
葉小夕已重新帶好面紗,淡淡地道:「我說過,我在意!」
「你決定了嗎?不後悔?」柳飛星怔怔道。
看不清葉小夕的表情,只見她不吭聲,柳飛星點頭道:「那好!」
不由分說,拉起葉小夕就往營外飛去,回頭道:「月兒,告訴你喻叔叔,十日後我便回來。」
「爹爹,回來接我呀!」
夜空里便只剩下柳銀月空蕩地迴音,她至少知道爹爹這次是為了留住姑姑而努力。
綿延山陵,莽莽蒼蒼,柳飛星突然離去,大軍無法因他一人而拖延,所謂兵貴神速,楊八妹麾下軍器營三日內便秘密趕製成一批風翼。
當夜測定風向,在穆桂英帶領下先鋒死士們乘風翼飛渡棧道天塹,兩端接繩,借處高地之勢,大軍使用滑索飛渡,武林盟率領江湖俠士打了頭陣,殺遼軍一個措手不及。同時,伏牛山以及山北遙相呼應,喊殺震天,原來穆桂英早在撤退時就布置好兵力,從東北方截斷遼軍去向,柳飛星的奇思妙招讓這些伏兵很快派上用場。
遼軍契丹武士部落和暗影殺手裡不乏高手輩眾,耶律蒙哥又是軍事幹才,繞是宋方偷襲成功,又形成圍困陣勢,仍然戰足七天七夜。到了八日黎明,楊排風和司馬雲龍各所接應的兩路伏兵將遼軍逃兵從新逼回劍門關天塹。
劍門關地勢險要,修築之時有其目的便是防止敵人在天塹道上加築工事,直接入主四川,為此特地在驚風谷建鑄完整的防禦戰備,做死守的最後關口,驚風谷口山壁高逾數十丈,入處僅容兩人同時通行,山壁鑿孔幽深,埋有重器機關,宋軍多番攻打,死傷累累。
穆桂英見大局已定,不願做過多傷亡,便打算運用圍困戰術,斷絕敵人糧草。孰料驚風谷內金光騰雲,霞芒奪目,遠傳千里之外。
「遭了,他們是在搬救兵!」楊排風喝道。
她話音未落,只見天際紅雲,驚風谷內霞彩紛冉,騰起一顆炫目白珠,被彩霞托著,飛向紅雲。
喻正雄怎麼見情形就覺得老大熟悉,直到那紅雲到了劍門關上口處,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氣,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十幾年前從非常道人手下逃生的吳越老祖,看情形功力尤勝當年。
吳越老祖吞下白珠,渾身即被金光籠罩,待他降落在驚風谷山頂,正與喻正雄四目相觸,想起當年要不是喻正雄引下雷劫重傷於他,又怎麼會被非常道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喻正雄只覺得毛骨悚然,暗地道:「晴雨,待會兒你帶孩子們先走!」
拾晴雨差異道:「兩軍敵對,你怕那個怪人做什麼?」
「你聽我吩咐便是!」
喻正雄沉喝,只見司馬雲龍揮手,各派十餘高手沖向高台,他是記恨吳越老祖當年施計,連司馬家都給算計上了。
吳越老祖現身,驚風谷里遼軍殘部紛紛跑上城台,那人群里還有一人,枯骨嶙峋,袈裟灰暗,九藏大師年歲早已過百,仍然矗立軍中,足見非等閑人。
吳越老祖冷笑連連,新煉製佛塵隨意揮灑兩三下,撲上去的十餘高手如撞悶牆,紛紛墜下,再無聲息。
見者無不動容,宋軍里已有騷動,畢竟這等修士異能非常人所能夠理解的,未知是最大的恐懼根源。
望見宋軍主帥面色難看至極,吳越老祖得意大笑,喻正雄道:「十幾年不見,這老道心性大變,穆元帥,遼軍所剩不多,短期內無法反撲,咱們是否要撤軍?」
穆桂英指著天空里若隱若現的淡紅光罩,一面下令全軍布陣應敵,一面對喻正雄道:「你看,除非殺了這道人,否則大軍是難以走脫了。」
喻正雄猶豫片刻,振臂一揮,手裡長條布裹脫落,露出晶瑩剔透的離恨劍本身來,咬牙道:「該死的妖道,十幾年前沒能殺死你,今天就送你下地獄!」
「喻大哥——」
拾晴雨再怎麼叫也叫不住,只見他身影已經騰空躍起,憶鳳和秀峰那裡明白他們娘心裡的擔憂,此刻只感受到爹爹是個大英雄,面上掛著崇拜之情。
吳越老祖遙指喻正雄道:「今日便是你我完殺劫之時,貧道定要將你斬於關下,祭奠三軍亡魂!」
喻正雄乾笑兩聲,劍影橫飛,化作光閃刺上去,離恨劍是經山河社稷圖的靈氣淬鍊而成,散發出來的威儀普通妖物覺只怕是跑都來不及。
吳越老祖雖不敢大意,但他道術奇特,以瞬移之術與喻正雄交手數個回合,忽然見得他手往虛空一抓,暗紅光芒剎那閃現,罩在喻正雄頭頂,喻正雄大驚,多少年前的交手可沒見過他有此般絕技,連忙舉起晶劍來。
晶劍當中顯現血紅,不斷擴大,將整個劍身都染成血色,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喻正雄的劍有如此奇異變化,不由得驚奇。但瞧兩道紅芒互撞,互不抵讓,頓時較起勁來,那大力當頭罩下,直將喻正雄壓落地面。
勝負懸分時,天間忽然起了一團巨大烏雲朵,颶風大作,吹得對陣兩邊軍旗獵獵,士兵東倒西歪,烏雲朵形成一道漩渦,尖端對準劍門關上空的巨暗淡紅光罩就是一通亂鑽,風暴里隱見金光麟角,聞得龍嘯九天。
吳越老祖正在施術對付喻正雄,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連忙撤身回到驚風谷上空,便在他離開剎那,原來站著的地面如熔融一般凹陷下去,鑽出一個人來。
看那人白衣飄飄,出塵脫俗,渾身上下找不到一丁點裝飾物,然而那張絕美的臉足夠令世間人動容,卻是個妙齡女子,手托白玉珠。
「小龍女!」
又是一聲高呼,從蜀道上空傳來,眾人望去,只見一對男女互相依扶,百丈天塹,乘風而來,男子面帶喜色,三縷須髯飄灑胸襟,而女子著一身淺綠新衫,模樣要比男子年輕太多,容貌雖不甚出眾,但神態均安,我見猶憐。
男子高呼,先到的絕色少女轉身回眸,輕嫣一笑。那站在不遠處的柳銀月見著面歡喜道:「爹爹,你回來啦!」
那男子正是柳飛星,同身邊女子同時著地時,那女子還細心地攙扶著他,同來到女兒面前道:「月兒,你沒受傷吧?」
柳銀月十分興奮,道:「爹爹的輕功好厲害呀,我們都是抓著繩索才下來的呢!」
正說著,只聽吳越老祖指著那眾人道:「好得很,都到齊了,省得老祖我到處去找你們!」
柳飛星笑答:「吳越老祖,你貪圖山河社稷圖,該當有死劫,要想殺我們,先過龍女這一關!」
吳越老祖警惕地望著那個絕色女子,有些迷惑,道:「你是何方精靈,塵俗間事,老道勸你還是不要插手,免得沾了劫數!」
在場中,只有少數幾個人認出來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那還是很多年前才見過,當年在武夷山地宮裡,龍女是同蚩火教眾在一起,如此絕色,看過一遍終身不忘懷,何況龍女的容顏十年如一日,根本就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她那眼神,澄澈晶瑩,不像當年冰冷。
龍女再次回眸,沖著柳飛星淺笑。當她面對吳越老祖時,臉色變冷,手裡白玉珠變換不定,發出氤氳光氣,鋪天蓋地地朝吳越老祖猛撲過去,那籠罩在上空的怪網被光氣吞噬殆盡。
吳越老祖怒吼一聲,他是人間修士,對付妖魔自有一套,只見他拋出諸般符篆,在空中組成八卦陣,朝龍女圈來,哪知八卦陣對付龍女竟然失去了效果。
絕世少女笑靨如花,信手間白玉珠飛出,像長了眼睛般盯死吳越老祖,直打在他胸口,吳越老祖驚駭欲絕,玉珠巨力千斤,砸得他內腑翻騰,元神渙散,忍痛爬起來,剛想逃走,卻見殷紅長劍如閃電般,迅速刺入他的身體,那劍的主人正朝他怪笑。
吳越老祖怒目瞪出,萬分不甘地撒手人間。喻正雄擦拭乾凈血漬,嘿嘿笑了,朝龍女拱手招呼,回到陣前,受著眾人崇敬的眼神。
穆桂英揮手意下,高喝一聲,大軍趁勢進攻,只見她拉弓搭箭,對準城樓上的枯骨老僧,力發千鈞,碎金箭霸道剛勁,那老僧驚呼,翻身躲避,他身後的人可就沒那般功夫,直接被箭洞穿氣絕。
混亂之中眾人圍在一處,柳飛星身旁親昵的女子哼了聲對喻正雄道:「多年不見,他說你變了,我卻看你一點都沒有變!」
之前喻正雄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絕色龍女和吳越老祖身上,現在才發自己的妻子不知何時也拉起了那女子的手,定睛瞧來,不由得驚喜交加,喜的是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當年上過武當山的葉小夕,而驚訝的是,十幾年過去了,葉小夕容顏如初,竟然沒有衰老的跡象,雖說她本來較自己和柳飛星要年輕幾歲,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喻正雄作勢擦了擦眼睛,道:「葉小夕,真的是你,怎麼一點都沒啊變化?」
葉小夕輕嘆一聲道:「不是不變,是變化太大,大得你們都認不出來了!」
柳飛星愛撫著她的秀髮,道:「我和月兒不都認出來了么,過去了的事情何必提起傷感!」
「什麼?她就是葉小夕姑姑?柳銀月連忙道。
柳飛星含笑點頭,道:「月兒,你願意將來和姑姑一起生活嗎?」
柳銀月聽罷,快活地蹦到兩人身前,各拉了兩人一隻手道:「姑姑真美!月兒自然捨不得姑姑了!」
聞言,葉小夕臉羞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