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子望氣,內城徐府
「探查之人遇險,那麼後續肯定會有修為更高深的老怪物趕過來。」
張唯對這套路熟悉地很,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只有擁有主角光環的人物才能在這種險境中越挫越勇,修為突飛猛進。
「我可不想驗證自己是不是主角,明明我苟著就可以變強。」
「那還等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對逃離皇宮,張唯已經不止一次地規劃過。
他一招手,藏身書架上的紙人邁著短小的雙腿跑了過來。
張唯閉上雙目,神魂自頭頂探出,與境界突破前相比,體表火光更盛。
神魂朝著紙人輕輕一點,一點神念被分離出來,落入紙人之中。
紙人接受神念后,快速膨脹到與張唯等高,接著化作與他現在一模一樣的樣貌。
這是張唯連簽四十九天的獎勵—紙道人,還附帶超度一條龍服務。
就是有了純質陽炎神通,化屍水和往生經都用不到了。
紙道人分身好奇地看著自己,左摸摸,右瞧瞧。
「不知道這紙道人是什麼材質做的,還挺堅固,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很簡單就露餡了。」
「喝個參茶還是沒問題的。」
待紙道人走到龍床上躺下,張唯睜開雙眼。
他的動作沒停,右手雙指在眼前劃過,兩條龍影在雙目中盤旋,眼中世界發生了變化。
連簽三百六十五天的獎勵—天子望氣術!
可看氣機流轉,神意變化,危險感知。
可觀虛實、風水、命運、變數。
「至道之精,竊竊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
張唯第一次全力施展天子望氣術,望見九天之上,有黑白赤黃青紫六色之氣,浩浩蕩蕩流轉不休。
一界氣運氤氳,化作洪流。
張唯將目光從天空收回,這還不是他能窺視的,轉而看向整座皇城。
本來應該是最為顯眼的大夏國運真龍不見蹤影。
「只能是被開朝太祖張天暉帶走了。」
憑藉一國之君和國運真龍的聯繫,張唯大概能感知到它的方位,不過具體位置被一層迷霧遮擋。
張唯眉頭微皺,他隱約可以聽到一陣陣痛苦的嘶吼。
「是受到王朝衰敗的影響嗎?」
這兩年多,他聽到了很多不好的傳聞。
張唯將這些心思放下,接著俯瞰皇宮,其間一道道氣運升起,相互交織,灰氣縈繞。
他有些納悶,皇宮之中,運道最高才只有淡紫色,還不是皇室成員,反而來自監欄院方向。
看模樣和惶恐神態,是個剛進宮的小太監。
氣息流轉,張唯眼中再變,十幾道氣機凸現,傲然獨立,其他氣機不敢與之爭鋒。
「這就是整座皇宮中的最強戰力了吧。」
其中一道在養心殿前排睡房,那是身處地元境的掌印太監周牧居住之地。
另外有幾道則集中在一起,強弱與周牧彷彿。
不過有一道出自天壇的氣機卻明顯要壓過它們,好像不處在一個層次,只是給張唯的感覺極為的厭惡。
「天元境,皇室果然留有隱藏的高手。」
張唯沒有擅自查探,怕打草驚蛇。
「不過這些都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了。」
與預想的差不多,張唯心中有了底,面容體型開始變化,變成了剛才老毒物的樣子,同時以斂息術收斂自身氣機,不漏分毫。
他以神念探查宮內侍衛巡邏軌跡,腳步輕點,身似幻影,趁著夜色的掩護在宮殿間不斷閃爍,沒有驚動任何人,很快離開了皇宮。
「終於走出來了!」
外面的街道上因為實行宵禁並沒有什麼人影。
張唯的腳步沒停,繼續向著內城的方向走去。
沒有絲毫的留戀。
他雖然平時因為出行、探親等緣故也走出過皇宮,但一直處於監視之下,毫無自由可言。
現在的張唯感覺自身脫去了一層枷鎖,身心都舒暢了三分。
……
洛京內城,無數百姓武者嚮往之地,即使是最偏僻的宅院,也需要數千兩白銀。
其中東城是商賈聚集之地,東直門大街靠近皇城的區域有一座五進五齣的大宅院。
徐府。
張唯沒有徑直走出洛京,而是來到了這裡。
裡面住著他血脈上的親人—外公徐功錦。
也是張唯之前勢力發展的最強支持者。
徐功錦的經歷頗為傳奇。
他本來只是偏遠地區的獵戶之子,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喪于山間野獸之口。
轉折發生在徐功錦某一次進山打獵之中,他被斑斕巨虎追趕倉促躲入一處狹隘山洞之中。
狹隘山洞的空間很小,深處卻躺著一具腐爛地屍骨,屍骨旁放著一柄金背大刀和一本殘破功法秘籍。
殘破功法並不高深,只到通脈境,這已經讓徐功錦欣喜若狂。
這是他的層次根本接觸不到的,這種資源牢牢掌握在世家和宗派之中。
徐功錦本身的資質不差,背靠山脈中的獵物,相互反哺,用了近十年的時間走到通脈境,成為江湖中的三流高手。
功無所進,走出深山的徐功錦本就生性謹慎,再見識到江湖的殘酷,他打消了揚名立萬的念頭。
心思活絡的徐功錦選擇了經商,有武力伴身,他相對於普通人優勢明顯,短短十數年時間便積累了萬貫家財。
張唯毫無聲息地進入徐府,沒有準備正面見徐功錦,童貫的背叛讓他對身邊的任何人都報以懷疑。
雖然與徐功錦幾次的接觸中,他的眼神中滿是關切,但是一個能白手起家攢下萬貫家財,狠心將女兒送到宮中的巨賈,不可能沒有城府。
徐功錦房間內的燈還亮著,張唯站在窗外陰影處,聽著裡面的談話聲。
「……老爺,按您的吩咐,四位通脈境的死士已經悄悄進入到威遠鏢局。」
「知道了,這件事爛到肚子里,我不希望有第三個知道。」
「老奴明白。」
「……」
不一會兒,身穿管家服的高瘦中年離開了房間,徐功錦緊跟著走了出來。
他坐在石凳上,抬頭望向天空,夜白風清,月如玉盤。
觸景生情,一聲長嘆。
突然,徐功錦的耳邊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摩擦聲,武者的警惕讓他下意識看了過去。
正對上一雙妖異雙目,惡紫奪珠,其內一道道紫蓮綻放。
他的心神瞬間淪陷。
天魔策之心魔引。
並無神魂修鍊法門的徐功錦心底的念頭被引動,執念映照在張唯心神。
對修鍊的執念。
地元境晉陞關鍵與資源被世家和宗派把持,晉陞無望的絕望。
對女兒身死的愧疚。
對兒子不知身在何處的擔憂。
對張唯處境的憂慮。
張唯面對映射自己心神的心魔毫無感覺,悠然自得地吐槽。
「總算感受到點人情味了,皇室那亂七八糟地都是什麼。」
「嘖嘖,我那個舅舅還是個性情中人,姐姐鬱鬱而終,賭氣離家出走了。」
「我這外公也不是簡單人物,心智如妖,深謀遠慮,經商倒是把好手。」
張唯收回目光,手袖一揮,徐功錦恢復了狀態,如提線木偶般回到房間。
張唯則轉身離開了徐府,嘴角輕輕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