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烏鴉

「誰？」

隨著帶路師兄敲向四樓的大門，一道洪亮中透出無窮火力的聲音傳了出來，讓人聽在耳中，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被熊熊烈火包圍的熾熱感。

「火烏鴉師兄，在下奉袁師兄與李師姐之令，帶一名師弟前來給您的鍛劍閣當幫工！」帶路師兄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恭敬說道。

裡面那個無窮火力的洪亮聲音驚「咦」了一聲，說道：「我鍛劍閣向來缺少人手，不論是入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都只顧著出外與凶獸戰鬥，儘快提升修為，很少有人願意前來當鍛劍學徒，浪費時間，這小子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被罰到我這裡來的？」

「火烏鴉師兄英明，這位剛入門的小師弟，因為打斷了錢布行等人的手腳，所以被袁師兄與李師姐罰來此處。」帶路師兄說道。

「哦，錢布行？就是仗著大哥錢布舉是內門弟子中的天才人物，在這處駐地中橫行霸道的那個小傢伙？」裡面的洪亮聲音透出一絲訝異：「那傢伙雖說霸道了一些，但多少也有幾分真才實學，一般的入門弟子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你身後那個小傢伙剛一入門，便有這般表現，那可真是一個天才了。」

帶路師兄恭敬有加的說道：「是的，所以袁師兄與李師姐才會讓小師弟來這裡，期望您能給他一些庇護！」

大門之後的聲音沉默下來，顯然正在思量，片刻后，方道：「能被袁師弟跟李師妹看在眼裡，想來這資質是不差的，也罷，你們進來吧，讓我看看看人怎麼樣！」

「多謝師兄！」

帶路的師兄臉上顯出一絲欣喜，緩緩推動大門，頓時，一線火光迸射而出，隨著時間，慢慢將整個走廊掩映在一片熠熠紅光中。

熾熱的高溫仿若奔騰流瀉的江河，自房間中狂涌而出，在狹窄的空間里來回沖盪，左右徘徊，讓兩人如置身熊熊燃燒的火爐旁，有種快要將身體中的水分蒸發乾凈的逼熱。

張易玄的雙眼反射著烈烈火光，瞳孔慢慢縮小，看著門內逐漸顯露出來的那道操焰玩火的雄壯身影，一時間，只剩下「火神下凡」四個字的感嘆！

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比袁師兄與李師姐出場時更為驚人、更加震撼的場面。

八條碗口粗、丈許長的烈焰火蛇，在房間中輕靈的遊動著，飛舞著，圍繞著中心一具雄壯威武的身影不疾不徐的盤旋著，將寬敞的房間映照在一片艷艷火紅中。

整個畫面非但沒有半分烈火該有的暴虐，反而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與絢爛，就跟夕陽西下時火燒雲一樣，瑰麗無方。

如果說袁師兄與李師姐身周環繞盤旋的流焰與寒氣是初生的嬰兒，那麼，環繞火烏鴉師兄的這八道火蛇便是成年的壯漢，兩者雖然是同一境界，但之間的力量對比，天差地別。

「這是怎樣一種美麗的神通啊！」張易玄心中滿是驚嘆與讚美，擁有「追求完美」性格的他，第一時間就被這種景緻所感動，對於「火烏鴉師兄」有了認同的感覺。

就連帶路的師兄也沉浸在這片絢爛的景緻，神思恍惚，難以自拔！

「你們稍等片刻，這把劍馬上就要完成了！」

那道雄壯的身影發出洪亮的聲音，滿頭紅髮在八道火蛇中狂舞飛揚，兩邊鬢角的頭髮如同兩支火紅的翅膀，向腦後高高飛揚而起。

他的面孔粗獷剛毅，帶著一股百折不撓的氣度，手腳粗壯有力，黝黑的筋肉蘊含著驚人的力量。

將手中一柄黝黑的劍胚高舉頭頂，身周環繞盤旋的八道烈焰火蛇游弋加速，化作一道道「呼呼」燃燒的流焰火線，先後沖入劍胚中。

黝黑的劍胚在一個呼吸間轉為火紅，之後，「轟」的一聲，冒出一大團橘黃色的烈焰，包裹著它熊熊燃燒起來。

火烏鴉抓著劍胚的左手被熊熊烈焰包裹著，偶爾自跳動的火焰中露出一星半點的肌膚，卻絲毫不見被灼燒的痕迹。

將劍胚放在打鐵台上，火烏鴉自旁邊抓起一把人頭大的黝黑鐵鎚，粗壯的胳膊大力掄開，鐵鎚流星趕月般落在烈焰中。

「鏘！」

流焰一般的火星四下迸濺飛射，悅耳悠揚的金鐵交鳴聲在房間中激蕩著，徘徊著，與下一聲錘音想合。

一錘接一錘，每一錘的力道都不一樣，每一次的金鐵交鳴聲也高低不同。

火烏鴉隨時隨刻都在關注著劍胚的變化，調整著力道的大小，用一把鐵鎚就敲擊出或高或低、或輕或重的悅耳旋律。

這已經不僅僅是打鐵的粗活，這已經升華成為一種藝術，一種出類拔萃的打鐵技藝。

張易玄聽著悅耳的旋律，雙眼痴迷的看著那把不斷掄起、落下的鐵鎚，四下迸濺流溢的火線，便似他心中洶湧澎湃的激情，在劇烈燃燒著。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學習、研究，親手打造出一柄柄名傳千古的神兵。

充滿韻律的錘音終於停歇下來，餘音裊裊，在房間中不斷徘徊顫鳴。

張易玄腦中閃過「八十一」的數字，他的頭腦堪比計算機運算，即便不去用心記錄，也能得出鎚擊的數目。

烈焰翻卷倒縮，順著火烏鴉的手心收斂進去，一柄形態奇特的通紅利劍出現在他手中，即便還未浸水，還未經過拋光、開鋒處理，但一絲絲的鋒利擋也擋不住的出現在張易玄的腦海中。

這是一把看在眼中，便能感覺到銳利無比的利器，雖然不是神兵，但在利器級別當中，已經是頂尖級別的存在。

「嗤~~~~！」

通紅利劍被插進旁邊的一個水池中，一股白色的水蒸氣蒸騰而起，迅速瀰漫在水池上空。

「進來吧！」火烏鴉將目光轉向兩人，視線落在了張易玄的身上。

張易玄隨著帶路師兄上前恭敬見禮，火烏鴉雙眼滾圓的瞪著眼前這個英俊帥氣的小傢伙，沒好氣的大聲說道：「一看你，便知道骨子裡是一個很傲氣的人，說實話，我很討厭你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卻自以為是的小傢伙。」

張易玄面無表情，只在肚子里自嘲道：「嘿，看來我給火烏鴉師兄的第一印象很差啊，也是，像我這種特立獨行的人，總是沒有多少人會喜歡；可是，我的思維又有誰能跟得上呢？」

見到張易玄那張帥氣的面孔一臉平靜，雙眼無波，火烏鴉撇了撇嘴，暗道：「這個小傢伙的城府還真不淺，面對我的嘲弄，竟然能夠無動於衷，如果成長起來，是個人物。」

「看在袁師弟與李師妹的面子上，我就收下你，但是，如果在半年之內，你不能在鍛劍的技藝上取得讓我認可的成就，那你就將身上的傲氣給我收起來。」火烏鴉提出了苛刻的條件，擺明了是要壓一壓張易玄的傲氣。

張易玄恭敬的行了一禮，謙聲說道：「謹遵師兄之令！」

他語氣恭敬謙遜，聲音溫和有禮，但不論是火烏鴉還是帶路的師兄，都能自他那雙眼睛中看出滿滿的自信，便知他心中的傲氣不會輕易被打消。

見到張易玄面對火烏鴉師兄的苛刻考驗，卻沒有失禮，帶路師兄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笑著恭維道：「只要火烏鴉師兄肯收留張師弟，那錢布行與阮七才多少會顧忌師兄的面子，不敢隨意放肆！」說罷，又轉身提點了張易玄幾句，便就此離去。

「張易玄？是吧！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鍛劍閣的雜役弟子，呆會，有人會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你每日的工作，便是給二樓那些鍛造劍器的師弟們端茶遞水，搬運礦石、劍器，哦，對了，呆會還會發給你幾本有關礦石的書籍，你要仔細研讀，好好熟悉各種礦石的特性。」

火烏鴉一通吩咐之後，便有一名入門弟子上來，引領著張易玄下樓去。

「我們這裡的雜役，除了每天半日的活計，其餘時間都是自己的，你想幹啥就幹啥，可以獨自一個人呆在房間中修鍊，也可以出外獵取凶獸，賺取靈石，只要不違背咱們日月宗的規矩就行。」

「咱們鍛劍閣的規矩，即便是雜役，也可以自行抽空練習鍛劍技藝，只不過，庫房中的礦石得花靈石買，鍛劍台也得花靈石租用，當然，如果你靈石夠多，也可以花靈石去請教他們鍛造的技術，如果你沒有靈石，就要看你與那些鍛劍師的關係相處的怎麼樣了。」

「庫房中，金、銀、銅、鐵、鋅等普通礦石，一塊靈石可以買一百公斤；紫金鐵、鎢金礦、雨雲金這些靈礦石，一塊靈石可以買十公斤；至於靈礦石上面的仙礦神石，則可遇不可求，咱們這處駐地的庫房是沒有了！」

「你也別嫌礦石貴，如果覺得貴，可以自行出外挖礦；咱們鍛劍閣的規矩就是這樣，以免雜役們不懂節制，浪費礦石。」

「哦，對了，鍛劍台的價格為一個時辰一塊靈石；通常，鍛劍師鍛造一把劍，也需要兩三個時辰，所以，如果靈石不多，最好少練習幾次。」

領路的入門弟子一路上絮絮叨叨，將鍛劍閣的各種規矩熟練的述說了一遍。

然後，將張易玄安置在後院一間空房中，臨走前，又給了一塊鐵牌，代表著鍛劍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