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師傅
既然遇見了,惠圓便與溫玉一起去了遼國京都。
無形中似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他們到京都剛安排好住處,就有人送來請帖,還是宮裡的請帖。
拿著請帖,溫玉看了惠圓一眼,惠圓神色淡淡,連個表情都沒有。
溫玉挑眉,「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師傅在哪裡?」
惠圓沒有否認。
她問:「在燕北,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
惠圓搖頭:「我只是欠李家一個情,才被找去給他們家大公子算命,只是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你。」
收下請帖,溫玉對來送請帖的公公道:「我們會去赴約的。」
遼國的皇后竟然約他們去皇宮赴宴?溫玉表示驚訝。
在她是皇太女的時候,與遼國的幾位皇子曾相識,但也只是認識而已,並不相熟,與遼國皇后就更是不熟了。
她現在的身份,更不值得遼國皇后相交,她不明白,遼國皇后怎麼會認識她?
想不明白她也沒多想,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雖然想不明白,她卻清楚,這一趟皇宮之行,定與她師傅有關,關於這件事情,終於要有答案了。
溫玉去找惠圓的時候他正在卜卦,見他把幾塊銅板拋在桌子上,這一卦的吉凶她看不懂,但她從惠圓凝重的臉色上看懂了這一卦,顯然,並不好。
雙手環胸,他問溫玉:「你可有什麼遺言需要交代的?」
溫玉在他對面坐下,也沒推辭,大大方方的交代起遺言來。
她留下的所有東西都給十皇子沈初雲,即便大齊帝王或許不會把皇位傳給他,但她相信她的小姨能明白她的希望,她知道該怎麼做。
至於別的,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她交代的了。
那個叫沈驚宴的人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溫玉遲疑了片刻,終未對他留下隻言片語。
就這樣吧。
宴會在晚上,進宮的馬車卻只有她們自己,顯然皇后並沒有請別人。
最初領路的是一個公公,後來她們被一位宮女迎去了皇後宮中,惠圓雖是和尚,到底是男子,不便進後宮,她們便分開了。
雖是皇后的寢宮,可溫玉卻並沒有見到皇后,只是在皇后的寢宮裡見到一具冰棺,裡面睡著一個女子。
女子有著能與傾國傾城這幾個字匹配的容貌,溫玉特別注意了一下,這女子沒有呼吸,卻唇紅齒白的像睡著了一樣。
偌大的宮殿,靜悄悄的,擺著這麼一具棺材,就算這冰棺再好看,也陰氣森森的讓人瘮得慌。
白荷嘀咕了一句:「這不是皇后的寢宮嗎?怎麼會放著一具冰棺?」
皇后的寢宮放著這麼個東西,後宮那些女人,還有前朝那些臣子就不會說三道四嗎?
如果之前還不明白遼國為什麼要抓她師傅,引她前來的話,那麼現在她明白了。
有腳步聲傳來,溫玉回頭,就見那一抹明黃走了進來,順著那人腳上的靴子往上看,最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溫玉記得他,遼國大皇子,李璠,只是她死的時候他還只是個皇子,如今,他已經是一國帝王了。
在溫玉還沒有國破家亡之前,兩國邦交,溫玉和李璠見過幾次,那時候溫玉就覺得李璠為人陰狠,只是,她笑道:「看不出來,大皇子還是一個痴情種。」
並沒有糾正她的稱呼,李璠走到冰棺前,陰狠中帶著溫柔的視線落在冰棺里的女子身上,他也沒與溫玉廢話,開門見山:「你師傅在我手上,若想救你師傅,要看你怎麼做。」
白荷就算再遲鈍,這會兒也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她驚詫憤怒地看著李璠,瞪大的眼珠子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原來是她滅了她們天機閣,搶走了師傅,還害她險些喪命。
比起白荷的憤怒,溫玉那點情緒波動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我師父呢,我要先見我師父。」
李璠抬起兩根手指,就有人把溫玉的師傅帶了上來。
沈華是被放在門板上抬進來的,她變成活死人已經很多年,至今未醒。
白荷一看見師傅,忙迎上去:「師傅。」
門板上的人還是那樣子,依舊無法回應。
看了眼自己的師傅,見她並沒有什麼變化,溫玉提著的心終於平復下來。
多看了自己的師傅兩眼,她這才對李璠說:「你要的東西在我身上,讓我師妹帶我師父走,她們留下也幫不了你什麼。」
李璠笑著擺了擺手,「朕就喜歡與聰明人說話。」
白荷追著溫玉:「我不走!」
溫玉冷聲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自由,想離開嗎?現在我放你走。帶著師傅,走吧。」
「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白荷紅著眼睛道。
溫玉好言好語,「走吧,帶著師傅,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住在山山水水的地方嗎?帶著師傅走吧,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呆。」
拉著溫玉,白荷小聲道:「我們可以帶著師傅一起走,我身上有毒藥,還有,滄瀾,他們肯定會救我們的。」
溫玉無奈一笑:「這裡是遼國皇宮。」
不是她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白荷的眼睛更紅了,「師姐……」
「走吧,帶上師傅。」
哽咽了好一會兒,白荷才應了一聲好。
這個師姐,在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她就與她不和睦,那個時候她叫南歌。
師傅很疼她,可每次只要師姐來,有什麼好東西師傅都只會想到這個師姐,她不高興,她吃味,所以總喜歡與她對著干。
後來師傅為了救她,付出良多,連自己都變成了這不死不活的樣子,她就更不喜歡這個師姐了。
因為她的醫術,她強行將她留在身邊奴役她,她非常討厭,可她打不過她,所以她總是逞口舌之快。
明明就不喜歡這個師姐,可是為什麼現在她那麼難受呢。
一步三回頭,紅著眼睛,白荷帶著沈華走了。
等看不見人了,溫玉這才收回目光,瞟了眼冰棺里的人,她問:「要如何救她,你知道嗎?」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需把東西取出來,剩下的,自會有人做。」他問溫玉:「還有什麼遺言需要交代的嗎?」
溫玉搖頭。
你言我語,兩個人平靜的不像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倒像是聊吃飯一樣稀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