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生
「壞了,它們兩個要打架。」方白羽攥緊了拳,想要起身,卻被葉飛攔下。
「白羽,這袋銀子給你。」葉飛一手抓住白羽的胳膊,一手將銀子硬塞給他。
「做什麼?」白羽驚詫。
「墨玉,我要它,賣給我。」
「那匹野馬……你沒搞錯吧,它不會被馴服的。」
「我沒想馴服他,只是想將它放歸自然。」
「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
「因為,那是它的渴望……」
「你。」白羽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臉上表情複雜,像是在看一個異獸,「你確定。」
「銀子不夠嗎。」
「如果你要它,送你就是了。只是你的目的,實在讓我驚訝。」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匹馬兒真的很可憐。」
「哦!」
「咴兒,咴兒。」兩匹年輕健壯的駿馬同時抬起了後腿,有力的馬蹄在半空中相撞。這真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啊。白瀚王個頭稍大,在初時佔據主動,而墨玉則憑藉自己頑強的意志和良好的韌性在後半程挽回局面,兩匹駿馬打的難分高下。
一般來說,馬類的較量以威嚇為主,在威嚇不起作用的時候,才會落實到行動,而那也是在幾個回合之內便會結束的。
但白瀚王和墨玉的這場較量,卻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時間,並且仍在持續。它們都喘著粗氣,身體上落下了輕重不等的傷害,誰都不服誰。
方白羽和葉飛怕兩匹上等駿馬受傷嚴重,果斷出手,阻止了它們。
而阻止的過程也是非常艱難的,白瀚王還好,靈性極高,在白羽出聲制止后,當即止住動作,但墨玉則不行,斗性大發的它,對白羽的制止理都不理,依舊瘋狂發動攻擊。
一個蹄子已經落下,一個蹄子正在抬起,眼看不可逆的傷害就要達成,驀然間,葉飛箭步如飛,蠻力十足地沖了上去,兩臂掐住墨玉的頸子,利用身體的重力和前沖的力道硬生生地將墨玉撲倒,壓在地上。
墨玉四足拚命蹬踹,白瀚王和白羽聰明地跳到了安全的距離上,葉飛蠻力十足,一個人和墨玉搏鬥,牢牢地把握著主動。
墨玉之前與白瀚王一番激斗,體力已近耗盡,又被葉飛猝然一撲,摁住了頸子,以至於明明力量比這個小娃娃高出許多,但就是處處受制,落於下風。
葉飛全身所有的力量,使在兩個膀子上,盡量蜷縮身體,努力不被蹬踹的蹄子蹭到。就這樣壓著它,壓著它,直到它不再掙扎了為止。墨玉長長的馬臉上寬大的鼻孔和臭烘烘地嘴裡,大口大口地噴著熱氣。那雙外凹的馬眼,怨恨地看著身上的小不點,似乎是憤怒極了。
葉飛同樣喘著粗氣,一身乾淨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伏在馬身上,拍拍它道:「還有力氣吧,起來,帶我出去。」
他稍稍卸去了些力氣,墨玉便像瘋了一樣,蹬踹著起身,撞破柵欄,衝出馬廄。
「快,白瀚王,跟上他們。」白羽擔憂葉飛安危,以最快的速度安上馬鞍后,一躍跳坐上去,急甩韁繩,「快,追上他們。」
白瀚王如通人言,甩開了四蹄,狂追上去。
一黑、一白,兩道俊影在山坡上疾馳,如追日之箭。
墨玉瘋態畢露,一路上拚命地想要甩脫葉飛,但後者死死攬住它的頸子,說什麼都不鬆手,於是,這一人一獸又陷入了長久的堅持之中,直到到了後山前坪,墨玉一個急剎車,仍沒有將葉飛甩脫,便再也不動了。
它不動了,葉飛倒跳下了馬背,拍拍它的背脊道:「前面就是山林,你進去,便可以找到同伴,沒人會去追你。」墨玉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扭過脖子,不可思議地望著葉飛,那意思好像再說:「你有病吧,折騰老子半天就為了放了我。早說啊。」
葉飛尷尬一笑道:「嘿嘿,其實我本來是想收復你的,而且已經差不多成功了。不過既然到了這了,想想還是廣闊自在的原野更適合你,走吧,不要再回來,去尋找你的同伴。」
黑馬嘶鳴一聲,抬起雙蹄,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林木之中。
「走了,不會吧,還以為會被我的真情打動呢。」葉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自嘲著。
「吁。」白瀚王急停,馬背上的方白羽剛好看到墨玉離去的背影,他傾下身子,伸出右手:「後悔嗎,後悔了的話,就去把它追回來。」
葉飛握住他的右手,跳上馬背:「世上哪有後悔葯吃,走吧,把你的馬廄撞爛了,還是要陪的,這樣,下次和下下次的施診都免費怎麼樣。」
「那你豈不是太虧了。」
「是哈,是有點虧,要不就下次免費吧。」
「好啦,看病的錢一分都不會少的,一匹馬而已,當我送你的。」
「那可不行,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我已經欠你很多人情了,就當是還了一個好了。」
「這樣啊,那好吧。我勉強接受了,反正你也不缺錢。」
「呵呵,感覺你的脾氣,也沒有村上傳說的那麼臭嘛。」
「靠,是誰在後面嚼耳朵根子啊,是誰說我脾氣臭啦,讓我知道,就算他家裡輪迴了人我也不會去了。」
「額……反正不是我說的。」
「恩,估計你也不敢。」
「臭屁。」夕陽西下,少年們的玩笑聲,就如伴隨著旭日落下的古琴曲,一直演奏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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