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敗訊傳來
好在長孫穎並沒有繼續「為難」黃庭。作為聽完了昨晚李治和黃庭談話全程的人之一,她也能猜到這大型紡車是對付世家的手段,因此不敢怠慢,當即帶著女人們出了門,尋找木匠和銅匠去了。
「怎麼了黃庭弟弟?」眾人離開后,趙青青湊了上來,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黃庭,嘻嘻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黃庭瞪了她一眼,輕輕一嘆,「青青姐,你都教了她什麼啊!」
「怎麼了嘛!」趙青青努努嘴,「你敢說男人們不喜歡這個套路嗎?惡墮什麼的……」
「停!」黃庭腦殼疼,「這個先不談。現在的問題是,她不想要自由的人生,非要當我的奴婢,就為了一個可能長生的機會。你說我該怎麼辦?」
趙青青斂容,略作思索后一臉嚴肅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追求仙道只是她給出的合理的借口,她的真實目的,只是想留在你身邊?」
「留在我身邊?」黃庭滿頭問號,「那她圖什麼?」
「圖你和她有滅門之仇啊。」趙青青嘆了口氣,「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正常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報這滅門之仇的。所以她另闢蹊徑,不殺你,只是每天在你面前晃悠,煩著你,時刻提醒你是你害得她落到這等境地,讓你終日活在愧疚之中……」
「這倒是有可能。」黃庭點頭,「但我並不感到愧疚啊!長孫無忌勾結滎陽鄭氏禍害蜀地百姓,死有餘辜;長孫沖和長孫絢為長孫無忌報仇,不惜血洗興道里,更是取死之道。整件事從頭到尾,我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那九嵕山呢?」趙青青反問。她也想知道九嵕山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黃庭搖搖頭,「我只知道我被玄都捉上天時,那些人還活得好好的,可坊間卻說李世民和那些大臣妃子都死於雷災。就算李世民的死有我一份助力吧,可那些大臣完全和我無關啊!」
「要不……去問問李勣或者二郎神?」趙青青提議,「他們倆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
「咦?」黃庭好奇,「青青姐怎麼知道李勣和二郎神在場?」
「嘿嘿!」趙青青吐了吐舌頭,「我之前也不知道。是聽太乙救苦天尊說的。」
「青華大帝啊……」黃庭點了點頭,「沒看出來還是個悶騷的傢伙。」
「這話你也敢說?」趙青青杏眼圓睜,下意識瞅了瞅頭頂。
「放心,當他面我也這麼說。」黃庭攤了攤手,他可沒忘記在天庭的時候這傢伙臨走前還要擺自己一道的事……
兩人終是沒有去打擾李勣。再怎麼認為自己是人,那也要別人也把你當人來看才行。從李治的反應來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黃庭也只好不做人,改做神仙了。
既然是神仙,那就得盡量減少和凡間的接觸。反正他們要帶婁獲去一趟蜀地,找二郎神也是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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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必再讓李勣感受心驚肉跳的感覺了。
兩人也沒忘了買上幾匹好馬備上一些行李——婁獲是個凡人,這一路上肯定是要騎馬的。至於那三個傢伙……之前也說要扮作凡人隱匿行蹤來著?
反正李治在送他房子的時候,連帶著把長孫家的家產也送了一部分給他。雖然不夠他開郵局和造紙廠,但買幾匹馬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一路牽著馬來到四人的藏身之處,輕輕叩響了門扉。
「黃庭?」門開,長耳兔熟悉的扁臉露了出來。他一見到兩人,立馬喜不自禁,「你們終於來了!是要準備好帶我們去找慈航了嗎?」
「正是。」黃庭點頭,「急著去做的都已經大致處理妥當,剩下的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我們去一趟蜀地再回來也不遲——他們三個人呢?」
「在這裡。」文殊和普賢從門兩側竄了出來,齊齊跟在長耳兔後面。
「婁獲他說有事要辦,已經離開許多日子了。」長耳兔見黃庭四處尋找第四個人的身影,解釋道,「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我從哪兒知道他是誰?他不就是陳禕隨便找來的軍師嗎?」黃庭攤了攤手。
佛門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趙青青。
「別看我呀!」趙青青面露愧色,「他一回來就和聖母吵架,然後就去忙字典的事,忙完馬不停蹄就跑到長安來,我根本沒有時間和他說這些。」
是根本就忘了和他說這些吧?長耳兔嘆了口氣:「那人你應該聽說過,當年和鴻鈞爭奪道統失利,被稱為魔祖的傢伙——羅睺。」
「羅睺?」黃庭倒吸一口涼氣,「就是傳說中龍漢初劫的大反派?」
「成王敗寇的事,不便單純用反派來形容。」長耳兔表情嚴肅,「沒見包括玉帝在內的天庭眾仙也沒把他怎麼樣嗎?他只是道統之爭的失敗者,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看樣子你還對他挺欣賞?」黃庭愣了愣。他還以為天庭所有人都對這種存在諱莫如深呢。
「一種道的失敗不該由我們來定義。哪怕是邪魔外道,只要有人去信奉它,追崇它,那它就一定有可取之處……你就不好奇,羅睺他去幹了些什麼嗎?」
黃庭這下倒真有些好奇了:「他幹了些什麼,和我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長耳兔點頭,「他這次去,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患呢!」
「大患?」黃庭嗤笑,「我有什麼大患是要他來幫忙的?」
「有啊!」長耳兔也笑,「回鶻!」
…………
「邊關急報!八百里加急!」
當天下午,邊關的戰報就送進了長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治不得不緊急召開一次堂會,召所有有資格入太極殿的臣子到場,連帶著黃庭也隱去身形溜了進去——他實在是很好奇,長耳兔所謂的「回鶻」,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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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李治陰沉著臉端坐龍椅之上,顯然已經先行一步查閱了戰報,如今正醞釀著情緒。
群臣也紛紛交換眼神,惴惴不安起來——自太宗以來,對外戰爭無往不利,儘管大多數都是李靖和李勣的功勞,但此次的對手也比以往弱上許多——被打怕了之後無奈降唐的阿史那賀魯。如果連這都打不過,那王文度和鄭仁泰也太無能了點。
可看陛下的臉色,邊關傳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喜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莫非王文度又敗了?
「人都到齊了吧?」李治終於開口,將戰報拿起,摔到地上:「念!」
「是!」內侍手忙腳亂地跑到戰報跟前,只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臉也霎時間變得慘白:「稟陛下,叛臣阿史那賀魯集結十萬兵馬突襲白虎關,梁建方、契苾何力二位將軍一時不察,被圍困山間。鄭仁泰未發兵救援,與王文度將軍合兵一處,雖攻破界牌關,卻損失慘重,三萬殘兵僅余兩萬,同時導致梁建方將軍戰死,契苾何力將軍被擒,四萬兵馬全軍覆沒。末將心繫寒江關,擅自率兵支援蘇定方將軍,雖打下寒江關,卻走脫了敵將樊洪,只殺敵三百,損兵一千五百。另,界牌關敵將王伯超亦走脫,領兵與樊洪會和,共一萬一千餘,屯於榆林河口。阿史那賀魯得勝之後,亦帶兵回援,屯於瓜州。敵軍勢大,而我軍損失慘重,是戰是退,還請陛下定奪!」
「都聽清楚了吧?」李治起身,「十一萬大軍,才打進敵方門口,就已經損失大半。可敵軍呢?只損失了四千!王文度這界牌關是怎麼打的!還有鄭仁泰,梁建方契苾何力被圍,他為何不發兵救援!鄭玄端!你來給朕講講!」
被點名的鄭氏大臣攏著顫顫巍巍的手道:「回……回陛下,臣不在邊疆,不清楚戰局。或……或是賊軍勢大,鄭……鄭仁泰見事不可為,選擇保存兵力,攻下界牌關。」
「好一個賊軍勢大。」李治氣極反笑,「朕雖然不諳兵法,卻也知兵十倍而圍之的道理。那阿史那賀魯就算憑著地利圍住了四萬大軍,鄭仁泰憑一萬人馬,亦翻手可救。可他呢?為了攻破界牌關的微末功勞,置四萬大軍於不顧,生生害死四萬兵馬!這就是朕的好將領,你們鄭家的好子弟!」
鄭玄端把頭埋進膝蓋,不敢言語。是個人都知道,鄭仁泰若是想救這四萬大軍,是一定可以救下來的。但一來鄭仁泰五姓七望出身,看不起回鶻兵;二來五姓七望同氣連枝,鄭王兩家更是多有姻親,守望相助;三來救援他們非但寸功未立,還會損兵折將,而與王文度合兵一處,至少有機會打下界牌關……典型的世家思想,卻因此葬送了整場戰爭。
如今唐軍算上那三千鍍金的廢物也只有四萬左右的兵馬,而突厥兵還有十幾萬,更是在瓜州和榆林河口形成掎角之勢——這場戰爭,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唐朝,也迎來了自開國以來,最慘痛的戰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