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互訴衷腸

兩日後。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海水，沒有一個可以暫時歇腳的島嶼，根據星象和地圖顯示，已經到了母國沉沒的地方。

收起船帆，所有船隻漂浮在海面上，洛塵凌空飛到了暮千雪的船上。

「我們已經到地方了吧？」

「根據地圖和星象顯示，我們已經到了。」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暮千雪並沒有露出多麼明顯的悲傷和絕望，反而是充滿了期待。

「快開始吧......」

「在開始之前，我想讓公主先見一個人。」

「見人？」洛塵如此嚴重的表情，讓暮千雪感覺所見之人一定身份不一般，道：「要見何人？」

「尼羅國五殿下。」

「他？」暮千雪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道：「你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把他帶了過來？！」

「如果提前告知公主的話，你會答應嗎？」

「那也輪不到你來做主，因為這是我的私事，別忘記你的身份！」

暮千雪已然亂了陣腳，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壓制洛塵。

公主明面上是動怒，實則是在掩飾心中的慌張，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洛塵沒有打算退步。

「我擅自做的這個決定，是不想讓五殿下抱憾終生，難道公主想讓五殿下餘生都在自責難過中度過嗎？」

洛塵這番話猶如一記重鎚，重重的擊打在暮千雪的心口。

說到了她的心中，明知不合時宜，但洛塵仍然執意追問，道：「公主對我兄長的誤會，在公主心中揮之不去，這種感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難道你也想讓五殿下一直這樣嗎？

「這是訣別，你明白嗎？」

「正因為是訣別，公主才更有必要與他見最後一面。」

「我不會見他的！」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赴死決心，暮千雪不僅擔心見過之後冷殊衍更加悲痛，也害怕自己因此對生懷揣渴望。

海面上風平浪靜，加上船隻之間的距離也不是很遠，他們的談話冷殊衍聽的清清楚楚。

明顯地感受到他們的爭執中，洛塵逐漸敗下陣來，冷殊衍旋即央求兄長把他帶過去。

親眼看著冷殊衍從旁邊的船上飛了過來，暮千雪心思慌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從暮千雪和親以來，他所經歷的所有事情，冷殊衍全都知道，即使如此暮千雪在冷殊衍心中的份量不減半分。

自己一來他們便中止談話，冷殊衍可以感受出來他們幾個的臉色是什麼樣子。

「公主，是我央求洛塵把我帶過來的，你不要怪他。」

「我......沒有怪他......」

沒有因為自己而讓他們發生間隙，冷殊衍鬆了一口氣，賠笑道：「都怪我自作主張，公主你消消氣......」

「我沒有......生氣......」

方才盛氣凌人的樣子瞬間消散，瞧著眼盲的冷殊衍，暮千雪心生愛憐，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關心他。

「那就好，為了我讓你們爭吵，不值當......」再次賠罪過後，冷殊衍徵求道：「公主，我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渾身的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有人引起，暮千雪掃了一眼他們，道：「好。」

周圍人自覺退下，給了他們二人獨處的空間。

一陣溫暖的海風吹來，冷殊衍肆意的享受這份難得的安逸，道：「這就是公主母國的海風......真的好溫暖。」

「嗯......」

「公主的母國是一個很美的地方，你知道嗎？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縱使我心有萬般不舍，但是公主做好的決定，我不會阻攔的，所以你放心。」

害怕暮千雪不相信自己的話，冷殊衍強壓心中悲痛，用盡全力向公主投去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其實你不應該喜歡上我的，為了我這樣的一個人，不值得。」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雖然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沒有什麼位置，更遠遠比不上洛風，但是我心中有你便足矣了。」

五殿下這樣說，更加讓自己難以承受，暮千雪依風而立，千言萬語最後都只化成對不起三個字。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的......」

「不......」再不說以後就沒有了機會，內心經過一系列的掙扎，暮千雪克服心中的恐懼，承認了冷殊衍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道：「其實我心中......有你。」

以為自己聽錯，冷殊衍扭過頭，難以置信的問道：「公主說什麼？」

「你對我的好，我感受得到......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心中已經有了你。」把心中的話說出來，感覺好受了許多，暮千雪跟著解釋道：「我之所以不讓你過來，是不想讓你難過......」

「生離死別的滋味最讓人承受不了，我知道公主是為了我好......但......」

洛塵的再一次流了下來，不想讓暮千雪看到自己傷心的狼狽模樣，冷殊衍旋即把臉側了過去。

但他的動作還是慢了許多，兩行血淚被暮千雪看得一清二楚，面對冷殊衍的躲避，暮千雪沒有任何動作。

她知道冷殊衍這樣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於是暮千雪假裝自己沒有看到。

血淚無法止住，冷殊衍慌了神，用自己的衣袖胡亂的擦拭。

口中還不忘向暮千雪解釋，是因為風太大，才讓自己的眼淚流了出來。

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血一樣的鮮紅，暮千雪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悲痛，用盡渾身力氣將自己的啜泣聲壓制到極致。

「是啊......風太大了......」

「這是我第一次出海，讓公主見笑了。」

「傻瓜，我怎麼會笑話你呢？」暮千雪忍不住把手伸過去，很想幫他安撫心中的慌亂。

一刻鐘之後，冷殊衍才控制住心中的情緒，兩隻衣袖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冷殊衍吞吐道：「公主.....我的衣袖都濕透了吧？」

到現在關心自己都還這麼的小心翼翼，暮千雪走上前，拉起他的手，另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龐，道：「殊衍......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記住不要輕易的流下眼淚，這樣只會讓愛你的人......心疼......」

公主的啜泣聲早就被自己聽了出來，面對公主的安慰，冷殊衍只能強顏歡笑，道：「我記住了......」